第94章 高僧怀化
鲜于诗、赢火虫和吉雅赛音三个人叩响了高僧怀化师傅的房门。等了半天才听见里面有一点声音。鲜于诗壮着胆子推开了门。虽然是大白天,里面却非常昏暗。三个人从亮处突然来到了暗处,眼前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就停下了脚步。
里面依然没有声音,缓了一会儿,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三个人开始环顾四周。房间里除了一尊泥塑佛像外,全都是一摞摞的经书,有一本翻开了摆在书案上。
“没有人啊?高僧可能出去了,我们坐在这里等一会儿吧!”鲜于诗最先进来,见没有人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了。
“刚才我明明听见有声音啊?难道我耳朵出问题了?”吉雅赛音不相信真的没有人,继续四处打量。
“这座寺院的佛像做得真好,看着像真人似的!”赢火虫盯着屋内的泥塑佛像看了半天了。
“还别说,这座佛像和其他的佛像怎么不大一样呢?确实是有点像真人呢!我咋好像在哪里见过呢?”鲜于诗也凑过来仔细看这尊佛像。
吉雅赛音在看书案上的经书,被经书上的小楷字吸引了。这个小楷写的独具一格,每个字看着都十分刚硬,却不乏遒劲之美。
“好字啊!真真的好字啊!”吉雅赛音越看越喜欢经书上的字,大声赞叹。
鲜于诗听到吉雅赛音的赞叹声,立刻凑过来看,也被吸引住了,这个字怎么好像见过呢?鲜于诗的脑海里使劲回忆着。只有赢火虫一直对着佛像不眨眼睛的盯着,他从佛像的眼睛里好像看到了红血丝,还清楚的看到佛像还有眼睫毛,佛像怎么会长着人的眼睛呢?他特别费解,伸出手去触摸佛像的眼睫毛。
“干什么?”佛像开口了,赢火虫一直盯着佛像看,都没看到佛像是怎么张嘴说话的,吓得赢火虫倒退了好几步。
“你不是佛像,你是大活人?”赢火虫终于看出来了,一动不动的佛像是个真人,难怪一眼看去,感觉佛像做得像人一样呢!
“什么?是大活人!”吉雅赛音和鲜于诗听到了也吓得一激灵。立刻凑过来看。
赢火虫再一次凑过去,仔细研究着像佛一样的人。这个人之所以看着像佛像,是因为他的皮肤是灰黑色,连眼睛都是灰黑色。他的手是灰黑色,手指甲是灰黑色。浑身上下的僧袍也是灰黑色,这个完全是灰黑色的人,连皮肤上的皱纹都像是在灰黑色上刻出来的,而且“佛像”还可以很长时间不喘一口气,所以赢火虫盯着他看的时候,都没有发觉他是个大活人。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佛像”开始问话了。
“我叫鲜于诗,白衣蒙古少年是吉雅赛音,盯着你一直看的是赢火虫。您就是怀化高僧吗?”
“贫僧怀化,各位施主有何贵干?”“佛像”报上名号后,鲜于诗带头跪在了高僧怀化的面前。
“高僧救命!我朋友的祖上先人画了一幅《江山图》。”鲜于诗刚说了一句,怀化高僧不经意的皱了一下眉头。可是就是高僧的这一皱眉,鲜于诗再仔细看了高僧布满皱纹的脸,心里想起来一个人。
“我看你的这位朋友身上有东西啊!”怀化高僧指着赢火虫说了一句,惊得鲜于诗和吉雅赛音张大了嘴巴,因为鲜于诗还没有具体指是哪位朋友呢。
“请高僧明示!是不是和《江山图》的赢秋子有关系?”鲜于诗继续问着,眼睛却在一直在观察着高僧的脸。
“有关系!”高僧说了三个字,便不再说,三个人在等高僧的继续解答,高僧却讳莫如深。
“师傅,您能给我们说说,为什么一幅画还会要人命吗?难道是赢秋子要害赢火虫吗?”吉雅赛音问。
“你们谁在画上写了《楞严咒》?”高僧的这一句话,吓坏了三个人,吉雅赛音写了佛经的画,还在吉雅赛音的身上,根本没拿出来,高僧却明明白白的说出了画上写了什么经文。就冲一点,高僧的修行道行一定是很厉害的。
“是我,我担心这幅画上有凶吉,想着《楞严咒》可以辟邪镇恶,就写上以保朋友平安。”吉雅赛音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担心自己做错了。
“多亏你写上了,不然你的朋友可能早已毙命了!”
怀化高僧的一席话让三个人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吉雅赛音长出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写的佛经还能救了赢火虫的命,想到就及时写,做得对太好啦!赢火虫想起画完画手被割破的情景,一切真的都不是偶然,冥冥之中的一股力量在引导,难怪心里会一直不安。原来是《江山图》的原因,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师傅,我们要是不画新《江山图》会不会就没事了?”赢火虫心里还是很疑问,到底是赢秋子的《江山图》有灾祸还是新画的《江山图》有呢?事情的起因在哪里?
“不画也会找来的,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您是说,这个灾祸对于我是早晚都会发生的吗?”赢火虫有点明白了。
“是的,赢家祖上杀业太重,子孙必然招来短命。赢秋子的夭亡也没能够还得清,所以下一个就是你。再加上赢秋子离去的时候过于贪恋世间情爱,久久不肯离去,硬是将魂魄藏于《江山图》中,藏好藏,但他想出去的时候不找来替死鬼是绝对出不去的,他知道你早晚都要夭亡,就找上你了。”
怀化高僧的一番话说得三个人毛骨悚然。
“他已经在《江山图》里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又要出去?”赢火虫还是有些不明白。
“他要找他想找的人去了。这七年里,他无时无刻不想出去!”怀化高僧轻声的说了一句,言语间似乎有些许忧伤。
“师傅,我的阳寿是多少啊?您能看出来吗?”赢火虫又开始担心鲜鱼了,如果没有几天阳寿了,那现在自己做的不是在坑鲜鱼吗?
“你的阳寿到十八岁应该就没了,不知道为什么你还活着?”怀化高僧也没看明白这一点。
“我原来应该早已经死掉了!”赢火虫心里想到这还是有些忧伤的,“那为什么我还活着?高僧都说不清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那我能活多久啊?现在看来,鲜鱼选择我是一个大错误啊!赢火虫对自己还是有泄气了。”
“人生自有定数,小施主,也不必过于悲伤,你到现在没有死,肯定是有说法的。”怀化高僧看赢火虫的样子,忍不住安慰了几句。
“师傅,您刚才说赢火虫身上有东西,是什么东西,你能不能化解?救救他!”鲜于诗听了心里非常难过。
“怀化师傅,《江山图》里的赢秋子您能解救他出去吗?把这些都解决了会不会赢火虫的命也没事了呢?”吉雅赛音心里就是相信眼前这位怀化高僧能破解,去宁恩寺没有找到至林道法师,却引领着三个人来到怀化寺,也许都是上天在帮助赢火虫。
“赢秋子的《江山图》现在哪里?”怀化高僧看着三个人问。
“在青纱寨的后山密室里,一直没有拿出来。我们现在带着的是赢火虫和鲜鱼画的新《江山图》,您要看一下吗?”
“看一下吧!”
吉雅赛音拿出身上的画,先打开的是鲜鱼的新《江山图》,怀化高僧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点头说:“好画!不可多得的好画,小丫头也十几岁了吧?”
三个人都愣住了,画上署名:鱼大鱼,怀化高僧怎么会知道是个十几岁的丫头呢?带着疑惑又打开了赢火虫的新《江山图》,怀化高僧还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指了指画的后段的位置,说:“这里有血滴!”
赢火虫太知道血滴在哪里了,怀化高僧指的地方正是手指划破滴血的地方,分毫不差。吉雅赛音和鲜于诗看到这幅画的时候,都没有找到血滴的地方,没想到高僧看了一遍就指出来了,不是亲眼所见,量谁都不会相信的!
这世上的事,有太多不可思议的。
“师傅,您指的地方正是我的手指被割破滴血的地方,这有什么说法吗?”赢火虫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画。
“如果你在滴血之后死了,这个血滴就有可能可以锁住你的魂魄,同样的画面,即使你们用了不同的手法,你还是可以代替赢秋子的,关键的问题,是你没死!这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怀化高僧又盯着吉雅赛音写的《楞严咒》看了半天,赞许地说:“字好,画也好,这段经文厉害得很啊!”
“请师父明示!”
怀化高僧并没没有说话,似乎在沉思。
“师傅可姓楚?”鲜于诗通过观察怀化高僧说话的表情,进一步确定了。
“你怎知我姓楚?”怀化高僧盯着鲜于诗看。
“太姥爷!我是您的重外孙鲜于诗。”
“太姥爷?”赢火虫和楚怀化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是在太姥姥赵敏之的墓前。但是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更何况楚怀化现在变化之大,连鲜于诗都没有马上认出来。
“鲜于诗,你还是认出太姥爷来了!的确是我,但是以后要称呼我怀化师傅。我早已遁入空门了。”
天下之大,真的是无奇不有的。在这离大都城一百多里的怀化寺,还能有这样的遇见,真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如果没有《江山图》的这个事,鲜于诗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来怀化寺,如果吉雅赛音的高僧朋友在,也不会有这样的遇见,事情偏偏会这样,真的太感慨了!
楚怀化当年离开家人一路云游,风餐露宿的他,心里是痛快的,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过,赵敏之走了,无忧无虑的去找赢秋子了,楚怀化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这样的自由也没有带给他更多的快乐。
他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觉来到了这座在荒山野岭的封口寺,寺院里就剩下了几个小沙弥,穷的都快吃不上饭了,小沙弥们都面黄肌瘦的。看见进来了一个老头,几个小沙弥满脸歉意。
“对不起,老施主,我们已经没有吃的了,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
“你们寺院怎么会这样?”楚怀化很是奇怪。
“我们寺院的方丈和住持师傅都跑到宁恩寺去了,他们都投奔至林道法师了,我们几个太小,人家不要我们,所以,这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了。”
楚怀化看着这么大的庙宇只剩下这几个小僧人,一时心软,就留了下来,楚怀化毕竟曾经任过丞相,能力还是一般人不能及的。楚怀化任左丞相的时候的有一位相识多年的世外高僧朋友,他亲自去请了高僧来讲道,并且在高僧的主持下剃度皈依佛门,把寺院的名字改成“怀化寺”。
楚怀化跟着高僧修行,悟性极高的他,七年的时间道行已经很了得了。而怀化寺的名气越来越大,香火也越来越旺。但是楚怀化并不张扬,寺院的外面没有太加修缮,寺院里面却金壁辉煌。他不追求名利,只为修行,带着寺院里的僧人们种菜种粮,苦心经营,怀化寺在很多方面都超过了宁恩寺,宁恩寺的住持不服气,经常派人来寺院找事,楚怀化均不予理睬。
皈依佛门之后的楚怀化,看得更加通透了,很多以前的心结逐渐解开,虽已年近耄耋,精神更加矍铄。他闭关修行了三个月以后,才结束出来,就遇见了重外孙鲜于诗。和《江山图,痴缠了几十年,再一次找上门来。赵敏之去世后,《江山图》交予女儿楚青纱后,楚怀化再也没有想知道任何关于《江山图》的事,可是现在他非常想知道女儿把这幅画放到了哪里?《江山图》里面到底蕴含了什么?
三个人看着怀化师傅一直没说什么,在静静的思考。他也没敢继续问。
赢火虫是怎么也没想到,三个人误打误撞的会走到怀化寺,又会遇到鲜鱼的太姥爷。而太姥爷修行成为高僧,看来《江山图》的源头还是在太姥爷这里,问题的解决应该也是在这里。
“小施主,你应该之前有东西在保你,你的家人知道你在十八岁会丧命的事,求了保你的仙家,你才在十八岁的时候安然无恙。你是不是重走了钱塘《江山图》画的路?是不是还带着鲜鱼?”
赢火虫仔细回忆,没记起家里有人和自己说起过这样的事,但是赢家祠堂他是从来没有进去过的。家里祭祖的时候,父亲母亲从来不让他去,他长大以后才对这件事产生过怀疑,作为家里的独子,为什么祭祖的事情不让他参与呢?现在想来,应该和这个事有关系。
”是的,我和鲜鱼去了钱塘走了一遍《江山图》画的所有的地方。”
“这可是惊人的重现啊!鲜鱼长得和她太姥姥一模一样,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和赢秋子长得一样,你们两个一如当年的他们,重返他们当年走过的路,我敢说,你们去的每一个地方,停车欣赏的每一处风景,都和赢秋子他们如出一辙,不会有二样!”
赢火虫惊得坐在了地上。鲜于诗吓得后背冒凉气,吉雅赛音的额头上都冒出汗珠儿。
“你们回来以后画新《江山图》,也和他们当年一样,只是你们两个是在一起画的。你的手滴血后,没有继续在那个房间里待下去,不光是走了,还没在那附近,不然,你今天不会有机会来找我了。”
“第二天,他就写上《楞严咒》了,算是压住了那股戾气。”
赢火虫回忆了一下那天的全过程,真的和怀化师傅说的一样,手滴血后,鲜鱼就拉着自己离开黑山寨去了青纱寨,吃过饭也没去黑山寨,第二天一早,吉雅赛音先去的,机缘巧合的避开了很多危险。
”太姥爷,你可一定要帮赢火虫啊!他就要娶鲜鱼了!”鲜于诗听了太姥爷说的这些,心里面更加焦急了,这要是真的和《江山图》一样,妹妹鲜鱼怎么办啊?
“太姥爷!您说赢火虫身上有东西?您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吗?”吉雅赛音还是想知道赢火虫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赢火虫身上的好像是一个魂魄呢,并不会是赢秋子,赢秋子现在还出不来。”怀化师傅也很奇怪赢火虫身上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得很清楚,就是有东西。
“太姥爷,您能破了这个东西吗?”鲜于诗看着赢火虫都有点瘆人了。
“孩子们,别急!会破的!我要先搞清楚是什么?走,我们换个地方。”怀化师傅说完就已经来到了门口。
没有人看清楚怀化师傅盘着的腿是怎么站起来的,又是怎么到了门口的,只看见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三个人一路小跑的跟上怀化师傅,穿过大雄宝殿的后院,大雄宝殿的后院非常大,种了很多果树,走过了一条长长的小路后,七拐八拐的走到了一座小院前,推开小院们,就闻到了香火的气息。两个小僧人看见他们进来,施了礼便走了出去。
推开门,屋里是暗的。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赢火虫,你跟我进来吧!”
赢火虫回头看了看鲜于诗和吉雅赛音,跟着怀化师傅走了进去,门随后就被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