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北方有雪
第二天就是期末考试。
前一天晚上每个班班主任都按照年级统一要求组织学生收拾好了考场。
跟往常一样，考生的座位都是根据年级排名来的，自然而然地姚野跟许听岚都在第一考场。
不过他俩昨天晚上趁着下了自习还早就每个节制地刷了几张卷子，结果冲进题海一去不复返，直接半夜把姚女士急来敲他俩的门。
最后还是一人就着台灯一人放哨才又堪堪刷了两套题，整个下来直接到凌晨两点两人才潦草地裹着被子上床睡觉。
早上姚野一头冲起来的时候，还像往常一样下意识摸了两下身侧叫人起来，结果摸了半天才发现人没了，他着急忙慌从床上下来扯着嗓子喊了几声，直到听见许听岚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出来才跟大梦初醒一样一颗心落了地。
“你吓死我了。”听着洗手间门开的声音，姚野幽怨地上前蹭了许听岚两下。
“你胆儿还挺小。”许听岚解着睡衣扣子准备换校服：“滚去洗漱。”
姚野没动：“你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许听岚把脱下来的睡衣扔他脸上：“不是说好，期末给你考个第一回来么。”
姚野拿开头上带着许听岚沐浴露味道的衣服，稍稍红了下耳尖：“所以你昨天是故意拉着我刷题刷到半夜、还让我给你放哨的？”
许听岚冲他坏笑了一下：“不行吗？”
姚野咂了一声：“你心眼儿未免也太多了。”
许听岚扣上校服的扣子：“骗你的，昨天是真忘了时间。”
姚野走过去帮他翻了下校服领子：“我不信。”
许听岚挑起眉头：“怎样才信？或者说，我要怎么哄哄我的男朋友？”
姚野高兴了：“待会儿也帮我换校服。”
许听岚抬了抬下巴：“那你得快点洗漱，已经七点半了。”
姚野应该是以前经常有这样起晚的经历，三分钟洗漱完出洗手间的时候许听岚还在认真收拾考试要用的文具。
“洗漱好了？”他微讶。
姚野坦荡无比：“嗯。”
许听岚拉上手里的书包拉链：“过来。”
姚野凑了过去举起了双手：“先把睡衣脱了。”
许听岚抓着他的衣角撩了一把，指尖若有若无地碰到他腰间皮肤上，还没等脱下来姚野自己先受不了了：“停停停，折腾你呢还是折腾我自己个儿？”
许听岚松开手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地伸着胳膊把手心往他脑门儿上贴。
姚野身体一僵，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背：“怎么了？”
许听岚收回手：“发烧了，你自己没感觉吗？”
姚野半信半疑地摸了摸自己脑门儿：“没有啊，除了睡过了头，其他还真没什么不舒服的。”
许听岚叹了口气：“先换衣服。”
姚野看着他正经的脸色没打算再开玩笑，匆匆才套上校服许听岚已经下了趟楼端了一杯感冒灵上来。
“我跟姚姨说了，喝药。”许听岚把杯子递给他。
姚野二话不说趁着温的一口闷：“其实真没感觉。”
许听岚没再接茬，这段时间姚野比他睡的时间要少的多，丧礼那几天他几乎全程陪着他忙前忙后，许家那些沾点边的亲戚估计都叫他认了个全，他看着倒是也不嫌累，晚上人都走了还有心情跟许听岚开玩笑。
现在事情忙的差不多的伤病就准点找上了门，日子还挺凑巧，刚好跟期末考试同一天。
考试肯定是要考的，带着病也没办法耽搁，顶多姚女士辛苦一趟亲自开车把他俩送到学校叮嘱几句有的没的，再多的也还是得考完再矫情。
上午第一门考语文。
兴许是看在姚野带病的面子上，题目里面默写题刚好就是前两天他背的《滕王阁序》里的两句，笔下生风刷刷两下写上，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他就提前写完了卷子。
于是他又没事干闲的脑补后面许听岚现在开始答到了哪题，要不是监考老师的眼睛一直没离开他身上，恐怕他早把脑袋扭到后边交头接耳去了。
相比于他，后面的许听岚就正经很多，卷面他差不多也答完了，临了还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容易出错的几个地方。大抵是感觉到前面坐的人很不安分，检查完整张卷子之后他就抬起了头。
姚野的背影算是很宽，一个人坐在桌子上显得位置有些拥挤，后脑勺的头发比之前长了许多，现在都细细密密地扎在脖子里。
还想让人伸手薅一下，想挨一挨这个傻叉。
等到收卷铃声响，姚野几乎是猛然一转头拽着他的胳膊直接出了教室，一路头也不回地把他往楼下洗手间里带。
两个大男生才挤进去姚野就捞着他的背把他抵在了隔间的墙上：“太折腾了。”
许听岚没听懂，还以为他是发烧难受，于是皱着眉头把手又贴上了他的额头。
确实又比早上烫了不少。
“我去给你在老张那要点感冒药，你回教室等——”
“药没用，要你。”姚野匆匆打断他，盯着他微抿的嘴唇眨了两下眼睛。
许听岚懒得惯他：“我他妈能退烧？”
姚野笑了笑抱着他把头挤进了许听岚的颈窝：“能。”
许听岚推了他一把：“姚野，你还想不想考试？”
姚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男朋友，给我充充电不行吗？”
许听岚心一软叹了口气：“行，给你充。”说完他伸手把姚野脑袋从颈窝里抬了起来，低头往他嘴唇上凑了一下：“哥，先回教室行吗？”
姚野眼神微暗，睫毛把里面的情绪挡了大半：“不行。”
他冲的有点突然，牙齿直接撞上许听岚的嘴唇使劲磕了一下。
“嘶……”许听岚刚准备说话又被他严实地堵住了嘴。
少年的性子很急，倾诉喜欢只会横冲直撞地索取，时不时地把怀里的人收的愈来愈紧，还要往他脊背上呼噜两把，啄一啄他的嘴角。
许听岚喘了口气伸手把他推开：“有人……”
姚野又蹭上去：“我轻点就没声儿了。”
许听岚满头黑线：“我滚你大——”
姚野是个敢说敢做的男人，说轻点就真的没轻多少，不管隔壁来来往往上洗手间的人有没有听到声，他俩到最后也忘了要顾忌一下。
回到教室的时候，两个人脸皮都还是滚烫的。
许听岚嘴唇破了一个小口子，不仔细盯的话压根儿不明显，但耐不住王小胖眼尖——
“许哥嘴怎么破了？”他原本是来问问语文文言文断句选择题的答案的，但是一抬头看到许听岚嘴唇上暗了一块，就多瞄了两眼。
许听岚面不改色：“磕到床头了。”
姚野心虚地看一眼：“让我看看。”
许听岚面无表情地抬头：“磕的时候你他妈没看？”
王小胖总觉得好像周遭似有若无地起了一股硝烟：“二位能不能先等我问完问题再解决家庭内部矛盾。”
姚野挑了挑眉头，忍着要勾起来的嘴角说：“请奏。”
王小胖看了一眼没说话的许听岚：“断句题是选a还是c？”
姚野：“我选的c。”
王小胖表面还算镇定，扭头又去问许听岚：“许哥你呢？”
许听岚一点儿悬念都没给他：“c。”
最终王小胖哭着脸躲到了一边。
姚野还不死心，掰着许听岚的下巴看：“我看看。”
许听岚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他的凳子：“看屁。”
姚野笑了：“有你这么说自己的？”
许听岚眯了眯眼睛：“你完了。”
姚野肆无忌惮地摸了一下他的嘴唇：“怎么完了？”
许听岚拍开他的手：“明天我回老房子，两个人住到底还是不方便。”
姚野一听急了：“别啊！你揍我出气成吗？”
许听岚莫名其妙：“你他妈以为你是沙包啊？”
姚野委屈巴巴：“你要是觉得不顺眼了，当成沙包也行。”
许听岚最吃他这一套：“你闭嘴。”
姚野就真的不说话了。
许听岚叹了口气：“等你烧退了，一起去映雪湖。”
姚野：“……”
许听岚皱了下眉：“怎么？”
姚野揉了一把后脑勺：“不是，你…我没反应过来。”
许听岚：“……你不是一直想去？”
姚野抬了抬下巴：“是，很想去。”
许听岚转过头：“那就去吧。”
姚野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上课，再陪我去趟洗手间。”
许听岚没搭理他继续看自己的书。
下一场是考理综，因为要一连考两个多小时，所以中午的时间都空了出来给学生临时回顾复习。
姚野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三番五次没得到回应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拉起他的胳膊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
三楼洗手间里面的隔间比较干净，地方还是很拥挤而且来来往往的人也比较多。
许听岚面无表情被他挤在角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他上下打量了姚野几秒，最终把视线停在了某个位置：“精力旺盛。”他轻轻说。
姚野耳尖一红直接臊的别开了脸：“你他妈……”
许听岚忽然笑了：“哥，你想去哪所大学？”
“啊？”姚野没想到他话题居然会转的这么快，一时有些发愣。
他以前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属于那种深刻践行上下求索的人，没有一条特定的路和目标，从来只向往最大限度的将所有可能的字眼都变成确定。
如果说别人都在恰当的时候对自己负责地一点的展望了一番未来，那么姚野则是肆无忌惮地给自己未来争取了其他几个选择。
所有人都认为姚野以后应该是要去最好的大学，但是他自己压根没这概念，直到这学期遇到许听岚——
“我…随你。”
许听岚挑了下眉：“你自己原本没有心仪的大学吗？”
姚野摆了摆头：“倒也不是，”他咂了下嘴：“我应该就是那种没有追求的人吧，没什么目标。”
“你这话说出来王小胖一定想揍你。”
姚野笑了笑：“说真的。”
许听岚：“其实我也没想好。”
姚野揽了一下他的肩膀：“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就行。”
许听岚抬头看了他一眼：“哪里都行？”
姚野靠在他肩膀上：“哪里都行。”
许听岚回抱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脊背：“那去北方吧，北方有雪。”
“行，那就去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