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肇事者
许听岚看着冲他挑着眉的姚野——
男生个儿挺高，浓眉桃花眼，高鼻梁厚嘴唇，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长的也不寒碜，但一张嘴说话就惹人烦。
许听岚皱眉别开过去脑袋没再看他：“放学不顺路，待会儿下课我就在门口等着。”
姚野：“你怎么知道不顺路，你住哪儿？”
许听岚又转过头冷冷地盯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姚野顿时来了底气：“巧了不是，就关我的事，你那破手机在我这儿，你到底还要不要？”
许听岚就没见过这么欠的人。
他狠缩了一下眉头，瞪着姚野那张笑脸，没忍住他几次三番给脸不要脸，骂道：“你他妈有病？”
姚野依靠一个破手机在他这儿找回了场子不知道笑的有多灿烂，当即咧了咧嘴角，欠揍地说道：“你有药？”
话音刚落，许听岚横眉竖目，冷着一张温度低于零下二十度的脸色，拽起姚野的胳膊就往左手边楼梯道里走——
“去哪儿？”姚野没拒绝这么粗暴的拖拽行为，莫名其妙地顺着脚步跟他下了楼。
许听岚人狠话不多：“收拾傻逼。”
姚野一听很来劲儿，还以为他也知道黄毛今天在校门口堵他的消息，是想先发制人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
于是连忙跟上他的步子顺着许听岚一个方向还带着他走，边嘚瑟地说：“确实该那黄毛收拾一顿，不然他还以为我他妈怂了——”
许听岚一拳打断了他剩下的半句话，不等他反应过来又照着他那欠揍的嘴角来了一下。
“卧槽！”姚野这会儿才想明白他说的收拾傻逼是要收拾谁。“不是，你他妈等会——”姚野猛地抓住许听岚挥过来的拳头，转身发了狠地把他压在了一楼走廊道里的墙边儿上，顺带夹住了他那不安分正在到处乱踹的腿。
还好这会儿大家都在上课没人过来一楼这边，要是当场逮住他俩，指不定得误会点什么。
“操，我听人说上回那个黄毛今儿要在校门口堵你，不像是假消息，所以叫你放学跟我一块儿走，咱俩一块儿好歹有个照应，毕竟上回那事儿有一半是因为我的缘故——”
许听岚忽然抬起胳膊肘撞他的腰腹，把他逼得立马松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用不着。”他转过身，垂头看了一眼刚被姚野拽红的手腕，另一只手不爽地搓了搓。
姚野腰估计青了一块儿，按着眯了眯眼睛：“得，是我他妈白瞎了这烂好心。”
许听岚皱了皱眉，没多搭理他，“下节课我在二班教室门口等你，手机还我。”丢下这么一句话，他转身上了楼。
姚野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男人。
视线追着他的背影，靠着腿长优势两三步迈上台阶就顺到了许听岚身侧，故意嘴欠地说道：“看我心情吧。”
许听岚顿时眉头又是一拧，飞快地抓着姚野的手肘拧到背后直接把人按在了楼梯扶手上。
姚野这次没打算再让着他，顺着胳膊一个转身挣脱了许听岚的手腕，又扭身钳着他的胳膊把许听岚整个人怼到了楼梯道的墙壁上，腿还时刻不忘绞着许听岚的膝盖叫他没法儿乱动。
许听岚肩肘被他拧着疼的嘴唇紧抿，他又迅速抬起了手肘打算往姚野刚才腰那地儿撞了过去。
但没想到这回姚野压根儿不吃他这一套了，直接咬牙用胳肢窝卡着他的手肘将他锢的不能动弹。
许听岚吃了闷亏不服气，猛地抬起脑袋就朝着姚野下巴撞了过去。
姚野眼挺尖、一瞥见了他发了狠的动作，连忙飞快地松开手整个人往后撤了半步。
他俩这会儿正站在楼梯台阶上，后边儿没平路，这一步退的没轻没重直接叫他一脚踩在楼梯坎儿的边沿上。
姚野下意识就拽着许听岚的手腕半推了他一把，两个人脚下绊在楼梯槛的沿儿上打晃。
刚才那点儿干架的威风几乎晃了个稀碎。
眼看着就要一块儿完蛋，许听岚忽然眼疾手快地背过身按着姚野肩膀往楼梯扶手上又使劲儿推了一把。
他习惯性地地抓住了离他最近的楼梯扶手，另一只手又飞快伸手往下一捞，却只捞住了满手空气。
恍惚之间，姚野耳侧好像清晰地听到了一道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响。
……
夏风拂起医务室的浅蓝色窗帘，撩的帘脚有些百无聊赖地在墙边晃了几圈，彻底贴在了花白的石灰墙上，墙上溏了几道黑色脚印，还有来过这里手欠的人划的几抹涂鸦。
不仅有一个唐老鸭图画，还配上了一串歪七扭八的黑笔字，上头写着：咕嘎咕嘎，我是你爸爸。
情不自禁从心里跟着念出来的姚野差点气急败坏地踹墙。
墙上的脚印大案到这儿也算是破解开了——
“同学，别站那儿，你瞅瞅那墙叫人蹬成什么样儿了。”医务室的女校医出声提醒道。
姚野转过头，听话的往边上挪了两步。又听见那校医说：“你要是实在没事儿，不如先回班里上课？”
姚野抬眸看了看傍边病床上躺的许听岚摆了摆头：“他怎么还晕着？”
校医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许听岚，说道：“腿骨折加上营养不良晕过去的，我刚给他腿上打了石膏，”她指了指输液管：“没看见这还输着葡糖糖么。”
说话的校医是一个二三十来岁的女医生，黑长卷发扎着低马尾，杏仁眼瓜子脸，化着舒服的淡妆。
一口纯正的普通话里头夹杂了零星几句的北方口音，听着叫人觉得有些亲切。
她顿了顿看向姚野，挑着眉头又问道：“他班主任是哪位？”
“二班的那位方文凯老师。”姚野说完又抿了抿嘴唇，掀起眼帘冲她补充道：“我俩不是一个班的。”
校医不置可否，顺手从旁边办公桌上拿过来一个册子，点头说道：“我知道，我认得你，高二一班的姚野，”她抬手将手中的册子朝着姚野的方向递了递：“登记个名字，学校统一要求。”
他都这么出名了？
姚野舔着嘴唇接过登记册子，抠下上头夹着的中性笔，垂眸看了看填写栏上的提示：“家庭住址跟家长联系方式也要填？”
校医转身挪步走到了许听岚床前，伸手按了按他的输液管，随口回应道：“必须要填，万一学生在医务室出现什么突发的紧急状况，我们肯定是第一时间要先通知家长。”
姚野侧目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许听岚，皱起长眉：“那他这种情况应该到通知家长的程度了吧？”
校医点头：“我现在就联系他们班主任过来。”
随后她伸手从外面套着的白大褂的兜里拿出了手机，拇指在屏幕上稍稍点了几下，又把手机贴在了耳侧。
正在呼叫的铃声持续在响——还没有人接听。
她抬眸瞟了还站在一旁的姚野，冲他摆了摆手说：“这边儿没你事儿了，赶紧回去上你的课。”
姚野登记册子都还没填完：“等登记完，我还是先在这儿等着他醒过来再说。”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拒绝了。
校医：“你又不是他家属，搁这儿添什么乱？”
“没打算添乱，我是肇事者。”姚野屈着手指顺利在登记册子上划下最后一笔，特别坦荡地说道。
校医皱了皱眉，正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忽然传过来一道声音——
“您好，我是张堂。”
听清电话里头的人自报出来的名字，校医脸上神色顿然变了一下，看着姚野微垂的天灵盖挑了挑眉头，说：“得，办公室电话正好是你们班主任接的，惊喜吗？”
姚野抬头冲她笑了笑。
那可真是太惊喜了，惊喜的他胯疼。
校医随即又收回目光垂眸冲电话那头说道：“你们班姚野把人一男生的腿给搞骨折了，现在正在医务室，您还是过来处理一下。”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干脆利落的不行。
“不是，您这未免有些太过草率了。”姚野语气里带了些为难：“怎么就是我搞骨折的了？”
校医瞥了一眼还晕着躺在病床上的许听岚，十分将信将疑地审视了姚野整个人一遭，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和这秀气的男生往那一站，证据就明明白白的。”
姚野下意识又回头盯了许听岚那实在秀气的脸蛋一眼，顿时觉得好像确实是他草率了：“您不是说认识我？那我这人品你应该清楚吧？”
学神荣耀屹立不倒，姚野对于这点还是有些自信的。
但没想下一秒，校医神色古怪地斜睨了他一眼，冲他扬了扬下巴：“知道我怎么认识你的么？”她问。
姚野：“还请您指条明路。”
校医：“记不记得去年医务室外边的那白炽灯电杠和自来水管？”
姚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