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勃艮第玫瑰
闻言，许璃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表情很明显地僵在了脸上，放在身前挎包上的手微微蜷缩着，祁森说得是大实话。
她确实无心学习，光顾着欣赏他那张盛世美颜了。
面对他的调侃，许璃忍了忍，侧眸，莞尔，开始装傻撇清关系：“你记错了。”
听到这话，祁森偏了下头，低笑一声，镜框下如墨的眸深邃，然后他意味深长地啊了声，拉长了尾音说道：“是我记错了。”
许璃刚松了口气。
紧接着，祁森这才漫不经心补充道：“不止看了我，还对我动了手。”
许璃错愕地看他。
清冷的脸庞，加上那双深如潭水的眼眸，眉峰犀利，眼尾勾着，圆球形银耳钉坠在耳垂，忽闪忽闪，总觉得他现在说话有些轻佻。
残碎的记忆在脑海里晃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说的“对他动手”的场景。
他还能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
正在开车的林初衍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你对他动手了？”
这句话很明显是询问许璃。
许璃回答干净利落：“没有。”
这种事情，她没做过。
视线看向窗外，乌云布散在空中，快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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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正巧遇到了下班高峰期，原本只需要十来分钟的车程，林初衍开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到了南岸水街的街口。
街口围着一群穿着花红柳绿的看客，因为拉了警戒线，都纷纷垫着脚，伸长脖子，都往水街里看。
南岸水街是属于老城区，房屋都是老式，政府拆迁，街道两边的屋门都用红油漆写了大大的“拆”字。
许璃下车时，瞥见了路边有个买水果的老大爷，水果摊倒在一旁，应该是被打架斗殴的那群人撞翻在地，苹果橘子都散落一地，也没人帮忙。
那双布满老茧经历沧桑的手都翻起皮，手冻得通红，老人佝偻着身子，想要扶起推车。
“大爷，我来帮您。”
许璃快步踏着高跟鞋走过去，伸出左手握在冰冷的车柄上。
老大爷慈眉善目：“谢谢姑娘。”
使了点劲儿，推车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她的力气太小了。
正当许璃想用两只手的时，后衣领就被人提了起来，往后扯，许璃穿着高跟鞋不平稳，踉跄了下，抓推车的手顺势松开。
“自己几斤几两，小胳膊小腿儿，不知道喊人帮忙？”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许璃回头，见是祁森。
梁万康说南岸水街发生群殴事件，致一人死亡，让她过来了解情况，做一下报道。
林初衍说祁森干刑警，他来水街这边多半是因为案子事情。
现在应该去勘查现场才对。
而不是过来给数落她。
许璃微不可察地握了握自己右手腕，淡淡说：“我以为我可以。”
说话同时，祁森早已经帮忙扶起小摊车。老大爷连忙道谢。
不远处林初衍也在叫他。
祁森折回步，伸手替她整理好衣领，温热的指尖轻轻擦过许璃后脖子上的肌肤，她心跳慢半拍。
祁森语气带着几分愠怒：“许璃，什么都是你以为。”
说完，转身走到街口，林初衍递给他一双白色橡胶手套，他熟稔地边穿边问情况。
许璃叹息一声，她怎么感觉刚才他生气了，她也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惹到他吧。
“璃璃姐——”
这时，苏云窈他们早已经到了现场，下了车就看见许璃从一辆车里下来，她都没注意到他们。
苏云窈在人群中挥了挥手：“这边。”
许璃也没多想，朝他们走去。
这次因为涉及到人命，警方那边有规定，电台这边只能进行一小部分的报道，许璃属于民生这块儿，影响百姓生活，以及一些经过。
至于后续的关于对凶｜手的庭审起诉，由法治栏目组跟进。
青市的雨说来就来，许璃顶着毛毛细雨做完采访报道工作。
苏云窈出门急，都忘记带雨衣了，车里也没准备。
许璃冷得原地缩了缩脖子，轻轻跺了跺脚，等着摄影完成最后的工作。
她才松懈下来。
周围的看客都耐不住冬日寒凉，都走了。
苏云窈见采访完，赶紧上前递了杯刚买的热可可给她：“璃璃姐，冷吧，快回车上暖暖。”
许璃接过：“谢谢。”
手心里传来的温热，让她舒坦多了。
许璃刚一只脚跨进车里，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往街道里看。
一旁苏云窈顺着她的方向看了看，灯光黯淡的街道，空荡荡，不由地问：“璃璃姐，你在看什么呢？”
许璃说：“刚送我过来的人呢？”
苏云窈再次环顾四周：“没看见啊，应该走了吧。”
想着也应该是，自己怎么还有“他会等自己”的念头，他一直都没有等过她的啊。
过去，是她一直不停地追赶着他的脚步呢，至始至终他都不肯回头。
回到阳光尚城都已经是近十点了。
许璃走进14栋，刚想伸手摁电梯。
“电梯维护暂停使用”字样提醒了她。
她记得下午在负一楼看到的通告单上面写的维修时间是晚上7:00-10:00，许璃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10:05。
还没维修好吗？
自己现在乘不了电梯，许璃瞥了眼旁边的楼梯间，想到要辛辛苦苦爬11楼，肯定要了她的命了。
晚上采访她脚都站麻了，穿了一天的高跟鞋，后跟多半是红了。
楼梯间的门虚掩着。
许璃推开门那一瞬间，借着感应灯的灯光，就见祁森站在一楼台阶上，一只脚放一个台阶，屈着腿，背靠着墙，低着眼看手机。
另一只手还拎了个很精致的购物袋。
黑色大衣套在冲锋衣外面，从她那个角度看去，还挺显身材，五官轮廓线条勾勒他完美的下颌。
看手机的祁森察觉到，抬了眼，低醇浑厚的嗓音在安静地楼道里响起。
“怎么才回来？”
许璃怔了下，走上前：“采访完回了趟台里。”
许璃踏上台阶，因为穿了高跟鞋，自己和他之间的身高距离缩短了不少。
等她踩上第二个台阶，没忍住，偏头问：“你等人吗？”
祁森收了手机放衣兜里，直起身：“嗯。”
许璃轻轻地“哦”了声，然后说：“那我先上去了。”
没等他应声，她踏上了第三个台阶。
下一瞬，身后祁森开口。
“过来。”
许璃再次回头：“嗯？叫我？”
他是有什么事情么？
祁森挑了下眉，语气极淡：“不然，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这话说的，怎么感觉他的意思是她像个傻逼。
许璃站在第三台阶，现在比他高出一截，忽然她微微歪头，抬手指了指他右侧，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你旁边就站着一个。”
这话但凡是个人一听就知道是说旁边站着个“鬼”。
祁森未偏头，上到了第二台阶，同她面对面站立，语气不咸不淡：“哦是吗？”
许璃点头。
良久后，祁森同样偏了下头，勾着唇：“你挡着你身后的人了。”
这么一听，许璃还真就回头，明亮却空荡荡的楼梯，哪儿有什么人。
许璃睨了他一眼：“幼稚。”
祁森好笑道：“你不幼稚？”
她并不打算跟他耗费时间。
转身就要走。
祁森伸手拉住她胳膊，迫使她停下脚步。
许璃扭头间，发尾轻轻扫过他的手背，“还有事？”
祁森松开手，边说着边从精致的袋子里拿出一双米白色的毛绒平底鞋，问：“脚不疼了？”
他怎么知道她脚疼。
难不成他特意在楼梯间等她，给她送鞋？
许璃温吞道：“有点。”
不由得哭丧着脸，又抱怨几句：“这个时候电梯还没维修好，不是要了我命了嘛。”
祁森下了台阶，把鞋放在地上：“换上。”
闻言，许璃有些诧异：“特意给我带的？”
祁森也没否认：“嗯。”
这个回答，让许璃有些受宠若惊，她侃侃笑了笑：“我们就普通邻居关系，没必要。”
祁森嗤笑一声：“跟我装傻充愣？”
她为什么要装傻充愣。
他们现在的关系就是邻居关系。
还能有什么？
想到此，许璃瞥了眼地上的平底鞋，转移话题：“这鞋好丑。”
祁森也来了脾气，懒懒道：“成，那就别穿了。”
许璃见他弯腰正要拿起鞋塞进袋子里，加上自己要是真穿高跟鞋爬11楼，腿肯定废了。
许璃眼疾手快，抓住他要拿鞋的手腕：“我穿。”
不得不说，祁森的眼光还蛮不错的，米色的平底鞋和自己今天穿的米白色大衣还挺配。
两人一前一后爬楼梯。
许璃走得慢，落最后。
许璃：“下午你不是生气了吗？”
问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她有些后悔说了，感觉就像是情侣之间吵架后的对白，她不该这么问，似乎也不能这么问。
祁森居高临下地看她，语气凉薄：“生什么气？气你当初不吭一声就玩消失？”
没想到会扯到她当初离开的这件事上。
“小气，”许璃嘟囔一嘴，然后直直地看他，学着他欠欠的语气：“邻居，你是不是有点儿越界了？”
祁森皱眉：“越什么界？”
许璃上了好几个台阶，同他站在一起，悠悠道：“你之前送蛋糕、送我去采访现场，现在还特意等我，给我拿平底鞋。”
距离过于亲密。
许璃见祁森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她狐狸眼勾着，轻浅带着调戏意思：“邻居，你现在是在泡我吗？”
最好化解尴尬局面的办法，就是反守为攻，先发制人。
每次都是他阴阳她。
现在也该轮到她了。
沉默了几秒，许璃笑着别开眼，擦肩而过，往楼上走去。
“如果我说是呢？”
许璃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
这句话她万万是没有料到。
怎么他还顺水推舟了。
许璃扯了下嘴角，回头莞尔一笑：“那你愿意成为我鱼塘里的鱼吗？”
祁森走上前，微微俯身过来，镜框下的那双眼眸变得炽热起来：“既然你盛情邀请——”
忽然，许璃抬手挡在他的眼前，义正言辞：“打住，我鱼塘满了，装不下。”
祁森微不可察地顿了下，而后直起身失笑：“这样啊，那好，我勉为其难当个管理员。”
这句话说得怎么感觉她委屈他似的。
许璃：“？”
他说这句话就还挺离谱的，管理员，想得倒挺美。
后知后觉，她这是承认自己养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