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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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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建深说不上此刻内心是什么滋味,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也不懂得如何去处理它。

    这些日子他有意无意让自己忙碌起来,忙到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些琐事, 这样他就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太子殿下。

    如此这般, 那心底深处不知从何冒出的一丝丝异样定然能压下去。

    他成功了, 然而此刻, 看着眼前狼狈不堪, 还一声不吭的女人,之前的功夫似乎全都白费, 那些异样又全部都冒了出来,同时还夹杂着一丝别的东西。

    青葙将那些碎了的糕点重新装入食盒内,对李建深行了一礼,就要离去。

    “等等。”李建深突然开口,他垂下眼帘,难得主动靠近青葙, 道:“跟孤进去。”

    她受伤了,需要看御医。

    此刻, 他好似全然忘记了, 因为知道眼前女人从前有过有心上人,而带来的生气与愤怒。

    青葙提着食盒,有些意外于他的接近, “殿下,这糕点已经不能吃了, 妾再去重新做一份。”

    她以为自己叫她进去是为了吃糕点?

    李建深收紧了下颚,道:“不必,先处理伤口。”

    既然他这么说, 青葙只能点头。

    方才额头磕上石阶时,她没有感觉,等站起来了才隐隐察觉到疼痛,她抬手摸了一下,发现磕破皮,流血了。

    “别碰。”李建深冷声道。

    她刚从地上爬起来,又沾了糕点,手上尽是灰尘和碎屑,摸了对伤口不好。

    青葙的手一顿,说:“是。”

    她跟着李建深进承恩殿,跪坐在外间的毡毯上,而李建深坐在不远处,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有宫婢过来替青葙清理伤口,那宫婢的手劲有些重,青葙轻轻‘嘶’了一声。

    “太子妃恕罪!”宫婢立即跪下。

    李建深想起那次自己被砸伤,青葙替自己处理伤口的事,手指一动,刚要开口,便见她叫那宫婢起身,接过她手中的帕子,说:

    “无事,我自己来就好。”

    李建深的手指掩在袖下,微不可查地曲起。

    外头原先下着淋淋漓漓的小雪,此刻却突然狂风暴作,雪大了起来,不一会儿,地上便白茫茫一片。

    殿内燃着银骨炭,炭火烧起来噼啪作响,和着外头的风声,听得人仿佛骨头缝里都能钻出冷意。

    李建深掀起眼皮,冯宜了然,十分有眼色地挥手,示意殿内众人下去。

    青葙将帕子攥在手心里,静静等着李建深开口。

    李建深抿下嘴唇,轻声道:“太子妃就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青葙看着他的脸,视线扫过他眉眼间的那颗朱砂痣,顿了顿,道:

    “妾不明白殿下想听什么,还请殿下明示。”

    李建深呼吸一窒,是啊,他想听什么,他又希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听她讲从前的那个意中人么?

    他不在乎,也不想听。

    李建深在旁人跟前从来都是持重端稳的,可是这一次他却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躲开了青葙的视线。

    青葙见他突然又不理会自己,不免叹了口气,她察觉到李建深这些日子似乎在躲着她,可又着实找不着原因。

    难不成当真是因为那日听见她说在关东有过意中人,所以生气了?

    她有些不大相信,李建深又不喜欢她,多半不是因为这个,但除了这件事,她又着实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别的地方惹到了他。

    李建深见青葙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眸中郁色越发浓厚,垂眼瞥见青葙的手,只见她几根手指上又红又肿,不禁伸手捉住,道:

    “怎么回事?”

    青葙一愣,顺着他的目光低头,随后飞快地抬起头来,摇头道:

    “回殿下,无事,不过是入了冬,冻疮复发而已,多谢殿下关心。”

    她手上一用劲,将手抽了回来。

    李建深的手一空,眼睫也跟着颤了一下。

    她好像从未跟他提起过自己从前的事,关东冬日苦寒,她必定是受了许多苦,才会在被王家找回三年后,一入冬手上冻疮还是第一时间复发。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

    他和他的太子妃之间,能谈的话太少了,她入宫前的生活他不了解,入宫后,他同样对她知之甚少。

    他见她最多的时候,便是在夜里,在榻上,除此之外,他们连话都很少说。

    不,不对,在一开始,她是经常同他说话的,可是当时他对这个临时起意娶回来的太子妃并没有多大的耐心,她一同他说话,他便从心底里升起一股烦躁。

    也许她是瞧出来了,所以后来,她便也顺着他的意,很少主动同他说话。

    他对她,当真算不上好。

    李建深抿起嘴唇,一颗心变得愈发沉闷。

    这时,冯宜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打破了殿里的宁静:“殿下,御医到了。”

    李建深收回手,将一双手掩回袖下,重新握起。

    “叫他进来。”

    御医在殿外用长袖扫落身上的雪花,脱靴进殿,绕过一道屏风后,看见了太子与太子妃。

    他们两人离的并不远,但却谁也不看谁,好似在刻意避开对方似的,那画面,有种沉闷的诡异之感。

    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只一眼,便在心中有了计较。

    太子和太子妃这是闹别扭了。

    御医眼观鼻鼻观心,只做不知,恭敬向两人行礼之后,开始给青葙问诊。

    她额头的伤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养两天罢了,只是……

    御医皱眉,太子妃的胃疾怎么有加重之势?

    但此脉象却飘忽不定,无法立即做出诊断,在宫中给贵人看病,讲究落在实处,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没法断定的事,还是不说为妙。

    于是,那御医收起手,道:“回太子、太子妃,太子妃的额头只需敷些专治跌打扭伤的药便可,注意休息,三五天便好。”

    他又问:“不知太子妃近日脾胃如何?”

    青葙不知他为何忽然问这个,便道:“有劳先生上次为我开的药,已经好多了。”

    那御医听见这话,捋了捋胡须,暗想方才应当是自己多虑了。

    待由宫人敷了药,青葙见李建深一直不吭声,猜想他多半不愿意自己留在这儿,便起身告退。

    李建深还未张口,就见她的身影已然离去。

    他抿起唇角,指尖渐渐发白。

    “殿下。”冯宜过来,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

    “说。”李建深的脸色有些不好。

    “奴婢问过外头的禁军,说太子妃受伤确实是因为杨夫人。”

    李建深抬起头,冷声道:“说下去。”

    冯宜道:“是为了朝政上的事儿,礼部员外郎贾道思是杨夫人的远房外甥,他的顶头上司冯源前几日刚被斩首,是以托她来打听您的意思,这才跟太子妃发生争执。”

    “争执?”

    “是。”冯宜道:“太子妃不同意,顶撞了杨夫人,这才……”

    原来如此。

    她受伤的源头竟是他自己,可是方才她一个字也没有提过。

    李建深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不好受。

    杨氏太过不知收敛,竟打算将手伸到朝政上来,按理她该被下狱,可是她是青葙的母亲,处理了她,便是公然打青葙的脸……

    李建深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在替青葙考虑,按照以往,以他的脾气,才不会管那人是谁,直接处理了便是。

    然而此刻,他却开始犹豫起来,这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半晌之后,李建深才站起身,缓缓道:“往后,不许杨氏再进宫,然后派人去告诉王植,叫他管好自己的夫人,他若是聪明,便该知道怎么做。”

    “是。”冯宜又问:“那贾道思……”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奴婢明白了。”冯宜行了一礼,正要退下,忽听李建深又叫住他。

    “殿下还有何吩咐?”

    李建深在殿内来回走动,不发一语,冯宜知道他正在想事,于是安静地等着他张口。

    “太子妃回长安之前的事,你知道多少?”不知过了多久,李建深终于缓声问道。

    冯宜未曾想李建深竟问起这个,深感意外,从前太子可从来不关心这些事。

    “殿下恕罪,奴婢只知道太子妃是在关东战乱之后被王家找回,并且如今在关东还有一位亲人,太子妃时常寄信同他联系,旁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李建深想起来,青葙好似是很少提及在关东的日子,似乎是在刻意回避什么。

    他看着外头的飞雪,道:“查。”

    冯宜应声称是。

    等殿里只剩下李建深一个人,他才躺在床上,开始睁着眼睛回想方才自己的反常举动,眼中难得出现一丝茫然。

    卢听雪嫁给崔六郎,后来又在端州出家做了道姑,当初他到端州平叛的时候,其实已经三年多没有见过她。

    他知道那三年里,她必定经历过许多事,受过许多苦,可是直到今日,他都没有想要了解过。

    旁人的经历,他从来都没有兴趣。

    可是如今,他却不知哪根弦没搭对,竟起了想要了解他的太子妃的念头。

    王青葙。

    她对他来说,本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的关系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准确来说,是他对她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叫李建深感到无措。

    他躺在那里,脑子里却忍不住在想,她如今在做什么?额头上的伤还疼么?还有她手上的冻疮

    李建深豁然坐起身,一双眼睛透过朦胧的窗纱往丽正殿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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