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师父凌霄
“师父！徒儿好想你！”
“呵，想我五十二年不来找我？”沉重的女声在耳边回荡，陈清暗道不妙，抱着师父凌霄的手僵了一下，识趣的从怀里挣脱出来，不好意思地吐了舌头。
萧安然在一旁惊讶地看着陈清的变化，一向冰冷无情的那个陈清居然…她又重新审视了面前充满气场的这个白衣女人。
就见她身穿一袭素白的白袍，落地时飘散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披在肩上，或许是先前听那俩弟子说闭关的原因皮肤太过惨白，甚至在阳光的照耀下，手上的汗毛都散发着微弱光芒。
凌霄还在数落弟子的薄唇持续开合着，白皙的脸颊更衬出薄唇的红润，软小的鼻尖微微上翘，眉间下犀利的眼眸呈出淡金色，眼睛又大形似虎眼，气场来说不怒自威，不愧是当今岐门观的师尊。
萧安然见时机差不多了，恭恭敬敬地也作揖喊了一句师尊，凌霄这才注意到回过头去看她，面前的女子天生一副丹凤眼，虽然礼数周全，但那自带妩媚的眼神可真有些让自己想多看一眼。
凌霄应了一声望了眼天边，说着不宜在外久留便邀着两人进观，关门前又怒斥了守门的两个弟子，“白教了，连鬼都打不过，要你们何用！”
随着三人进观内，凌霄和陈清在前面交谈着并排走，萧安然在身后边走边看着周围的景色，凌霄眼神瞥见她好奇的模样，侧过脸对着她笑着，“怎么样，我的岐门观好看吧，打理了好久的。”
“好看，布局巧妙不说，绿植的遮挡也是恰到好处，要说是修炼养生圣地也不为过。”萧安然回应着，凌霄弯着眉眼扭过头去，用力拍了拍陈清的背，“你这朋友很懂嘛！”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一扇木门前，陈清先一步推门进去，看着屋里依然是没有变动的陈设，一时间心里思绪万千，记忆里再次浮现出了她与师父结识的那天。
那次她与第六世的武青青在街上跟道家的人结了误会，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对方就出了手，仗着她是修行颇深的厉鬼频频下死手，而那时陈清还不会秘术抵抗，纵使自己修为再高，也抵不过次次被克的雷电之术。
没有持续几个回合陈清便败下阵来，身型渐虚地倒在了武青青身边，武青青自责地急红了眼眶，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如果没有自己任性跟陈清的吵架，陈清就不会去伤害那个正好调戏她的混混，把人家打的半死。
虽然很解气，好巧不巧被道家的人看到了，以为厉鬼光天化日欲行凶杀人，当场就要替天行道。
看着武青青抱着陈清大哭，倒是让道家人愣在了原地。
“她是我爱人只是想保护我！她有什么错！”武青青紧紧抱着陈清，她感觉怀里的人越来越轻，哭的更凶了。
“陈清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我以后不跟你吵架了还不行吗？”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武青青又偏头对着那个人愤恨地喊着，“你们学道的见鬼就杀吗？会点法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要是陈清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也要拉你一起！”
好在这时街上没什么人，一时间只有他们三个，身为岐门观弟子的程铠大概了解到缘由后心生愧疚，他急忙跑到陈清身边，武青青警惕又愤怒的瞪着他，抱着陈清往后退了一步。
“姑娘对不起，是我没有理解缘由，我现在给她先稳固魂魄，不会害她的。”程铠慌忙解释着，接着快速地掐动着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以木肝为经，以火心为源，以土脾为神，以金肺为定，以水肾为根，成五脏归魂。”
短暂之后陈清像是缓和了一些，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只是闭着眼眉头还紧皱着，重量慢慢又回到了武青青的手里，见道人真的没有骗自己，她望着怀里的陈清稍微松了一口气。
“程铠。”一个低沉的女声自远处响起，不是武青青的声音，反倒是程铠听见呼唤吓得直接站了起来，双腿还有些哆嗦。
那是凌霄正巧下山购置完生活用品，没一会耳旁听见远处武青青的哭声，她循声走去，看见背对她一同来的程铠在跟一个厉鬼斗法，且只是几招就制服了厉鬼。
原本心里有些自豪弟子的本事，可是下一秒就发生了那个一直被厉鬼护着的女子的哀嚎，和女子对程铠非常严重的诅咒，在了解了原因后，眼色一沉低声叫了弟子的名字。
“师父…”程铠乖乖地作揖。
“我岐门观的门规你还记得吗？”凌霄没有直接去戳他的错，反而用门规戒示他。
“第五条，不得贸然展示道术，更不得无缘无故伤害生灵。弟子谨记。”
“所以这就是你谨记的结果吗？”凌霄说着话也走到了陈清的身边。
程铠惊觉，用上了十二分的悔意道了歉，“弟子知错，还请师父责罚。”
“回去再收拾你。”凌霄冷冷地回了他，又对向了武青青带着歉意说道，“姑娘你好，我是凌霄，是岐门观的长老，弟子管教无方给您添麻烦了，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将这位姑娘给我看看？”
武青青刚才也见识到了凌霄的威严，对她的态度没有那么差，她只是还在担心陈清，小心地将怀里的人抱了过去。
凌霄同样小心地接了过来，她知道厉鬼可以化形，但是如陈清这般变换自如的鬼属实少见。
压下了心中的好奇，凌霄仔细地看着陈清身上几道触目惊心的雷印，不禁感叹程铠下手的狠劲，她在体内运起了气，透过手掌往陈清的身内灌输，呼吸之间陈清已经恢复了面色，紧闭着的双眼也缓缓睁了开来。
陈清还有些恍惚，自知刚刚似乎是昏过去了，她睁开眼第一件事先找到了武青青的位置，询问着她有没有事，武青青摇了摇头让她不用担心自己，而那眼睛还红肿着。
陈清心疼地搂过了武青青，握着她的手告诉她自己已经没事了，这才扭头跟凌霄道谢。
凌霄倒也没跟她客气，见事情处理好准备起身回岐门观，陈清在她起身后也跟着起身，似乎下定了决心，在凌霄身后叫住了她。
“凌霄师父，我可以拜您为师吗？”
凌霄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的眼神还有些不可思议，“你是厉鬼，你也知我观内的法术都是极克你的，你学什么？”
陈清先是带着歉意的转身看向了武青青，又认真地看着凌霄，“几百年来，我一直在努力修炼变强，就是为了保护我爱的人和寻找我的仇人报仇解除诅咒。可自古邪不压正，像今日碰到程铠这般弟子就让我束手无策，何来谈保护一词？”
凌霄听闻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会，这人说的不无道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陈清，“不是说你不能学，只是你真要施展的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可能承受的住？”
陈清见凌霄已经接近同意，心中一喜接着话继续下去，“我明白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用，我能承受的住。”
“那好，今日也算你我有缘，为师就收你做弟子。”凌霄见她这般认真，竟破天荒地收了厉鬼做徒弟。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陈清急忙跪下，向凌霄磕了三个头，凌霄点了点头，就是答应了。
陈清起身后转身走到武青青面前，话里依然有着歉意，“青青，虽然有些突然，但刚刚你也听到了，我还得变得更强才能更好的去保护你。所以，等我回来好吗？”
武青青就这么看着陈清的眼睛，静静地给她梳理着头发又上前抱住了她，“那你先答应我，别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了好吗，你知道的我心脏受不了。”
“嗯，我答应你。”陈清承诺着，武青青笑着松开了她，盯着她深邃的眼眸许久，仿佛这一刻怎么看也看不够。
接着便是一个很久的拥抱，武青青抱着面前的人，感受着自己喜欢的那个气息，鼻子有些酸涩，心里终究还是不舍。
“去吧陈清，你师父还在等你呢。”许久之后武青青松开了手，露出的眼神夹杂着些阴沉，不过这次却是笑着送她最爱的陈清。
陈清擦拭着武青青眼角的泪珠，她感动着武青青对她的这份理解，又允诺她等学成必回来寻她，手中握紧下定决心般转身跟上了凌霄，却没看到武青青在她身后，不停地擦着脸颊上止不住的泪水。
凌霄搂住了陈清的肩膀没让她转头，径直带着她往前走，空气有些沉闷，想到刚才两人的缠绵倒是来了一点兴趣，偏头去问她，“诶陈清，女人之间…的感情是怎样的？”
陈清一下会意凌霄的话，原来刚刚都被看到了，顿时感到羞愧难耐脸上直发烫，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凌霄见她脸红成那样，不顾气氛地大笑起来，惹得陈清的脸更红了，如同远处落日的余辉，如同身后武青青的感情。
凌霄带着陈清回到了岐门观，那时的建筑还不像现在这般壮阔，弟子也不多，但是众人见了陈清都是惊讶不已，谁也没想过师父会收一只鬼回来。
凌霄一路向陈清简单介绍了观内的情况，一路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屋里，简单的木桌上叠放了几张宣纸，边上还有未磨开的墨块。
木桌旁的柜子中陈列了很多线装的书籍，略眼看去都是深奥难懂的词汇，再是一张单人小床贴墙而放，床头柜上还有半只未燃完的蜡烛。
“今天开始你便跟我住，别看这道观虽小五脏俱全，明天开始我会将基本功法传授于你，从何教起就要先看你自身的实力了。”凌霄吩咐人将生活用品散发了下去，接着跟陈清两人在屋内交谈。
“谨遵师父教诲，弟子定不负师父所望。”陈清率先展示了自己的态度。
果真第二天清早开始，凌霄先各方面测了陈清的实力，在给出了综合评判后，将利于她的功法逐个传授给她，期间陈清如同练功一般刻苦练习，后来一度被凌霄当作了其他弟子的榜样。
转眼过去了一年，相对于刚进入道观的陈清，现在实力已经突飞猛进，一身玄妙的岐门观功法加之自己六百多年的修为，切磋时甚至可以跟凌霄多过上几招，不仅如此，师徒关系日益融洽。
还是同样的屋内，凌霄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徒弟陈清，跟她寒暄了几句后又有些无奈地对她说，“为师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陈清摇了摇头，“学海无涯，徒儿要学的还有很多，只是师父，徒儿答应过青青学成去寻她，看样子日期已经到了。”
凌霄也料到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即便知道若是自己想强行挽留，陈清肯定会留下来，但是为了陈清的幸福，还是让她离去罢。
陈清出发那天，全岐门观的弟子都来送她，有人不舍有人鼓励，更多的都在感谢她一年来的照顾，在场的没有人没被陈清或多或少的帮助过。
看着陈清的面容，凌霄终是没忍住，别过头去悄悄抹了泪水，又振作精神摸了摸陈清的脑袋，“此行前去，好好照顾自己，想了就回这里，这永远有你一处住所。”
陈清被凌霄的话感染到也红了眼眶，她忍着不让泪流出来，而是笑着跟大家挥手都告了别，接着转身下山离去。
这一走，就是52年。
如今这屋内的书桌和床铺还是一如既往，只是书柜的书似乎积了点灰尘，陈清小跑到凌霄的身边小声地问她，“师父，现在观里有多少人了呀。”
凌霄见她依然还是当年缠着自己的样子，竟也勾起了些思绪，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大约两千人吧，不过你认识的师兄们还俗的还俗，剩下的也都身披重任了。”
当下事务都被大弟子们分了去，她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去闭关修炼，参悟道法，现在的凌霄已经八十多岁了，可外表依然是当初带回陈清的那般容貌，到底也是岐门观秘术使得芳颜永驻。
“这次回来，会待多久？”凌霄喝着茶水，心想陈清不会无缘无故回来的。
“若是顺利可能一个星期，我有一事想请师父帮忙。”陈清想到阴雨的病情，眉头紧锁起来，真是一点也不能拖。
“既然连你都没有办法，为师只能尽力而为了。”
接下来，陈清将阴雨的病情详细的讲给了凌霄听，凌霄越听越觉得棘手，眉头也紧皱着，如此复杂的病情自己真是第一次见，她捏着下巴思索道，“待为师去查查古籍，对了，你说的阴雨，是那位武青青的转世吗？”
陈清点了头头，凌霄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护了她七世，她也知道吗？”陈清愣了一下，“或许大抵也知道了…”
“唉，你真是一片痴情。”凌霄心疼地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