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点儿甜
老郎中邓万春不太相信自己孙子说的话。
可是你让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说出这么有板有眼的故事，属实也是难为孩子了。
再加上邓宪闾肩头被蛇咬伤的痕迹还在，邓万春觉得他大孙子真是命大。
老伴儿没了，以后得日子还得过下去。
有个孙子在身边儿，邓万春心里也就有了奔头儿。
邓宪闾回家没多久就病了。
孙子病了，爷爷邓万春并不发愁。
谁让自己是个郎中，而且还远近闻名呢。
如果连自己的孙子都医不好，还有啥脸面出去给别人看病呢。
邓宪闾的病来的也怪，先是发高烧，接着胡言乱语，最后就浑身抽搐。
这些症状对别人来说或许手忙脚乱，可对于经验丰富的邓郎中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几副猛药加上针灸加持，邓宪闾很快恢复了过来。
然而好景不长，快到年关的时候，邓宪闾又开始发热咳嗽 、胡言乱语、无端抽搐。
正赶上邓春生回家过年，看到邓宪闾躺在床上痛苦的样子，即便不是亲生的，邓春生也很是心疼。
“完了完了，这下可坏了！”邓春生嘴里嘟囔个不停。
邓万春强装镇定：“有我在你怕什么！再喝我给他配的三副药，一周之后闾娃子的病一定没事儿。”
“可别一周了，后天他妈就让我接她过来一起过年……”
“你媳妇这是咋了？”邓万春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几年我们巴巴滴求她，她都不回来过年，怎么……怎么今年……”
“她这不是又怀上了么！”
邓春生气宇轩昂。
“哎呀呀，我终于可以抱孙子了！”邓万春喜极而泣，“春生他娘啊，咱们马上就要有孙子了，有孙子了啊！”
“我说爹啊，好事儿是好事儿，可是你看宪闾这孩子他……我看还是别让赵晓霞过来了，她这怀着孩子呢，看见宪闾这个样子，别再一着急，别再……”
“我说儿子，这事儿你就不用担心了。”邓万春说得很有底气，“后天你照常去接你媳妇晓霞过来，我今天晚上给宪闾配一副好药，明天我就让他精神起来。”
邓春生话锋一转：“哎我说爹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邓万春不服：“我咋不对了？”
看到老爹急眼了，邓春生小声说：“既然有好药你干嘛不早点儿拿出来给闾娃子用上，干嘛让他遭这罪啊！”
“这个你不懂……你别管！”邓万春在儿子面前很有尊严。
在老郎中的猛药作用下，邓宪闾的烧第二天就退了。
邓家的年过得很快乐。
大年三十儿这天上午，邓万春带着儿子邓春生去老伴儿的坟上祭拜。
儿子磕头的时候，邓万春嘴里嘀咕着：“闾娃子啊，这次是爷爷对不住你了。”
晚上烧纸的时候，老郎中没让赵晓霞和邓宪闾母子跟着，说那样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
赵晓霞知道儿子病了，不过她并不担心。
守着个郎中在身边，有个病有个灾什么的，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赵晓霞本就对邓宪闾心怀愧疚，母子两人难得独处，她就想着为自己的儿子做点儿什么。
赵晓霞问：“宪闾啊，你恨妈妈么？”
“不啊！”
赵晓霞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你真不恨我么？”
“不啊！”邓宪闾才看到自己的母亲哭了，跟着安慰：“妈你干嘛哭啊？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你说的对，妈不该在大过年的时候哭。”赵晓霞止住哭声，“你爷爷给你熬的药你喝了么？”
邓宪闾：“还没呢，我一会儿喝。”
赵晓霞想为儿子做点什么：“是这个碗吧，我给你拿过来。”
“妈你可别瞎动弹，你肚子里还怀着小弟弟呢！”
邓宪闾怎么好意思让赵晓霞给端药，一下子从炕上跳下去。
可能是因为动作有点儿大，邓宪闾觉得头晕目眩，差一点儿没摔倒在地。
赵晓霞又心疼又不满：“让你逞能，赶紧回去躺好！”
经过这么一吓，邓宪闾不敢再冒失了。
虽说跟自己的亲妈不太亲，可邓宪闾不想让身体不便的老妈为了他的病情担忧。
赵晓霞拿碗，先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碗里汤药散发出一股清香味儿。
赵晓霞用嘴唇碰了一下，温度刚刚好。
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浅浅地尝了一口。
汤药入口一点儿也不觉得苦，反而有点儿甜。
赵晓霞心中暗想：“这个老郎中可真是有两下子。能熬出这么好喝的汤药，别说是小孩子，连大人都愿意喝呢。”
邓宪闾接过碗，一仰脖就把碗里的汤药给喝个干净。
放完鞭炮，邓宪闾给长辈拜年。
吃过饺子，赵晓霞就睡了。
邓万春、邓春生和邓宪闾这父子爷孙三人饶有兴趣地看着电视。
即使春晚的节目结束了，他们这父子爷孙三个还饶有兴趣地看电视。
邓万春心有不舍，还是对儿子说：“春生啊，你也回去早点儿歇着吧，去你媳妇那屋，我和宪闾也要睡了。”
儿子邓春生走后，老郎中问孙子：“闾娃子，你感觉好一些了么？”
“爷爷我好多了，这次你给我喝的药一点儿也不苦，还有点儿甜，我喝了之后，感冒好得可快了。”
邓宪闾之所以认为自己只是感冒，是因为他的爷爷就是那么告诉他的。
邓万春神情舒缓了许多：“那就好，那就好，没事儿我们睡吧。”
恍惚之间，邓宪闾听见自己的老爸邓春生的声音。
“爹你睡了么？晓霞她，她说她肚子疼。”
“怎么搞的，我这就过去看看去。”
邓万春穿衣起身。
邓宪闾睁开眼睛问：“爸，我妈她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邓春生佯装镇定，“你妈可能是吃坏了肚子。”
听儿子这么说，老郎中开始不乐意了。
“怎么能吃坏肚子呢？我们几个吃的东西都一样，而且我还特别注意，不可能吃坏肚子！”
邓春生慌忙解释：“我没说吃东西坏肚子了，晓霞她怀着孩子呢，是不是身子特别娇贵，这个也说不清啊。”
“行啊，我们先过去瞧瞧再说吧！”
邓万春背着手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