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凡事多替自己打算
回到院子，傻妞看到站在阴影里的庞宝木，庞宝木见他们仨回来，恭恭敬敬地挨个叫了一声：“祖母，三叔，三婶。”
傻妞看着他嘿嘿一笑，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书里原本早死的二人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命运，只不过庞家日后会鸡犬升天，凭她一己之力是否可以改变剧情，让庞家覆灭？
或许，庞宝木可以帮她。
但他这个身体状况，傻妞想到了那个郎中。
书中的确有记载，村里来了一位医术了得的游医，他四处游历只为寻一个资质好天赋高的传人，后来机缘巧合，他收了庞宝丫为徒，从此庞宝丫在村里便是横着走，最后竟然也成了名医，成了庞宝川的一大助力。
她记得收徒大约是在过年，所以她得尽快见一见郎中。
这几日天气不错，傻妞拢了拢散在山洞里的草药，这些已经晒干了，等找个机会泡水给庞宝木喝，这样他体内的毒便能压制些。
做完这些事，她趴在洞壁上看上次留的字，发现洞壁上多了一行字：
生存守则第一条：逃。
逃。
她的确是该逃，可惜庞家还没付出代价，她得加紧谋划才行，逃出去后她又该去哪里？
庞家接连出事，已然成了全村的笑话，加上天越发冷了，大家都关上门来过日子，所以这两天也消停了不少。
今儿个是十五，庞宝木要去镇上交货，上个月买家订的木簪子和木蜻蜓他都做好了，得趁着天好赶紧卖掉，再换些米面回来。
庞老娘看着这个大孙子背着一包袱的东西往外走，一点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庞宝木身子弱，没走两步就有些气喘，“祖母，我走了。”
庞老娘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看着走到院门口的庞宝木又叮嘱了一声：“再买罐豆腐乳回来。”
庞宝木咬着牙关点了点头。
他做的这些东西才换几个钱，庞老娘爱吃豆腐乳他也知道，但豆腐乳可不便宜，每回换的钱都不够，他都是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悄悄往里贴，庞老娘却浑然不知。
庞宝木背着包袱去了村口，宋敏元和他爹宋成正要进城，一眼瞅见体弱的庞宝木，宋敏元老远就冲他挥手：“庞宝木，这儿，快来。”
宋敏元是要去学堂，他爹正好进城有事，就一道了。
庞宝木本不想跟他走的太近，他这人聒噪的很，经常吵的他脑仁疼，但见里正也在，只得硬着头皮过去。
“宋叔。”
宋成很喜欢庞宝木这孩子，平时话不多，为人踏实又低调，不像他家宋敏元，仗着他是里正成天在村里给他惹事。
“进城去啊？坐我们的牛车一道吧。”
宋成拍了拍宋敏元示意他往边上挪挪，庞宝木见宋敏元两眼放光，本想拒绝，却被宋敏元一把拽住胳膊拖上了牛车：“快些，天这么冷你还打算走路去？”
他是这么打算的。
里正看着他笑了笑，“你不用跟我们客气，你爹跟我关系不错，如今他不在家照顾你一些也是应该的。”
庞宝木抿着嘴不说话，所有人都说他爹死了，不会回来了，只有宋成说的像是出远门而已。
庞宝木难得主动与人攀谈，“宋叔，你知道我爹干嘛去了吗？”
宋成坐在歪歪扭扭的牛车上，像是陷入了回忆，好半天才吐出一个烟圈：“十年前，北方胡人来犯，朝廷征兵，每家每户至少出一名成年男丁，你爹是长子，主动去当了兵。”
宋敏元来了兴致，迫不及待地问：“后来呢？这都十年了，庞叔怎么还没回来？”
“后来听说听说那一战明魏死伤惨重，几乎无人生还。”
牛车上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聒噪的宋敏元也眼巴巴地盯着庞宝木，真怕这个小可怜会一下子哭出来。
可是庞宝木面色如常，除了抿紧的唇外看不出一丝异样。
三人到了镇上就分开了。
庞宝木背着包袱往冯记首饰铺去。
掌柜冯叔是冯家的老人了，他掐着时间撩开门帘就见庞宝木从外头进来，一双耳朵冻地通红，他赶紧接过包袱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冯叔，东西都在这了，您清点一下。”
“不用了，你做事我信的过，你先喝茶，我去给你拿钱。”冯叔说着转身进了里屋，不多会就出来了，他摊开手递给庞宝木一个钱袋子，“拿好。”
庞宝木接过，只觉得今日的钱比平时重了点，他打开袋子一看，竟是有半吊钱。
“冯叔，多了。”
冯海笑笑：“你小小年纪就能做出这么好的活计，况且天冷还劳烦你跑一趟，我家老爷说了，给你涨点银钱。”
冯家的首饰铺是云中首富冯邑家的，只因在镇子上，所以首饰铺卖的都是些手工木制品，价格低廉又美观实惠，生意倒是不错。
庞宝木喝完茶身子暖和了起来，他嘴笨又不善交际，一时半会有些发愣。
冯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还年轻，凡事多替自己打算打算，我看的出来你身子骨不好，镇上有医馆，你也去瞧瞧，有病得治，拖不得。”
庞老娘是不舍得花钱给他治病的，他懂冯海的意思，要不是这些年他靠着自己做活的零星收入看过几回大夫恐怕早就死了。
只是这些大夫医术算不得高明，头疼脑热的土方子不少，但要碰到个疑难杂症也是束手无策。
庞宝木的病就是疑难杂症。
庞宝木冲他点头致谢，揣着半吊钱出了门。
庞老娘交代的事他不敢忘，那家腐乳摊子就在隔壁，赤褐色的酿缸有半身高，摆了一排，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香气。
“哟，你来啦？这回要点什么？”伙计见他来已经拿来罐子等他挑呢。
“给我来五块五香的。”
他揭开缸子拿起长竹筷伸进去夹，伙计给他装好后又重新拿出个罐子，“您是常客了，我再送你一块虾子腐乳尝尝鲜，略腥气，若是喜欢下回再来。”
说完又用勺子舀了一勺浓稠的酱汁在每块腐乳上浇了个遍，再用牛皮纸裹住罐子口，细毛绳绕罐口三圈，最后打了个结，这才双手捧着送到庞宝木手上。
庞宝木忽然想起傻妞眼巴巴看着桌上鱼虾汤时的表情，不觉一笑，这虾子腐乳想必她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