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这世界的魔法
真不愧是李先生，这笔定金居然能有小七位数。
苏灿看着上面那一串零愣了半秒，然后被女医生娴熟的治疗手法再次“唤醒”。
右腿的大洞看上去问题不大，如果不是害怕催动团块会吓到她，填上整个缺口也就是一分钟左右的事。
队友们快步入内，没多问什么，架起伤员就走，远处是小萝莉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肉鸡全部报废，用真身对抗绿叶的安保系统操作员，核心过热使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阵烟气。
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找一个水池或者堆一叠冰块，让她能迅速进行物理降温。
又是一段回廊，来时的路并不显得漫长，但是回去时这九曲十八弯让队伍吃尽苦头。
又是一次正面对抗，葵琪的光屏刚一展开就破碎，系统过载，躯体过热，她已拼尽全力。
小萝莉向前栽倒，被安娜扶住，女医生背上一块热碳，白大褂上满是汗渍。
电梯就在前面，系统已被重新接管，安保全面启动。
无数的防护炮台从地底钻出，数道射线迎面扑来。
乔治连发三枪，最先组装好的炮塔直接熄火。
李荻薇架枪扫射，子弹穿透力不足，前面一大片都只伤不倒，锁定的红光追着她的身影一路向右。
萝莉昏迷不醒，医生毫无作战能力。
千钧一发之际，苏灿不顾伤腿，推开两边，冲在最前面，高举漆黑的魔盒。
他瞄准的是电梯的操作终端，左臂膨胀，曲臂向前。
弹孔撕裂的伤口让控制力起伏不定，为求达成目标，他索性用上最大出力。
鲜血染红那魔盒的防磁表面，点点蓝光顺着手臂一路蔓延。
“给我中！”怒吼一声，奋力抛出，涂上一层鲜红的墨盒在空中旋转向前，无数条激光正在织出一张大网，誓要将他们绞杀殆尽。
李荻薇拔出双枪，加长弹夹开火，液氮再次发威，墙壁上的生成口被阻挡了几秒，射线一阵高频闪动。
几秒钟就够了！抓住这仅有的一次机会，红黑色的闪电冲破光幕组成的大网，狠狠撞击了操作台。
外壳因巨力撞击裂开，内部窜出一连串蓝色电光。魔盒向上跳跃，缝隙中大批量数据乱流四散而逃，侵蚀周围的一切信息化设备。
“嘶……”终端被外物强行篡改，数据流挤爆内部存储芯片，随着黑盒砰的一声裂成两瓣，防御系统全部失效，成了静静待在原地的摆设。
激光切割网多坚持了两秒，最终因为能量耗尽而不得不散去。
“艹！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每趟活儿都要玩命了？我怀念当初送货的好日子！”乔治冲上来再次抱住他，跟李荻薇一人夹住一边，说什么也不让他再用伤腿发力。
“说的什么屁话！你好好想想以前几趟能赚这么多钱？你高消费的时候怎么不抱怨！”马尾少女更加细心，虽然高速前进，依然注意不碰到他的手臂伤口。
苏灿拖着右腿，“你这趟会更满意的，李先生刚刚打来一大笔！准备分你的那份足够你潇洒一整年！”
众人冲进电梯，乔治扶着他靠在墙边，“有多少？说出来先让我开心一下心！我怕这趟没命回去花！你要知道后面还有一整座塔呢！”
“放心！有了这些善款帮忙，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只要不出意外，晚上会比之前的设想容易很多！”
马尾少女也很感兴趣，“怎么说？需要提前准备么？”
电梯飞速向上，侦查小组准备好开路的火器，葵琪依然昏迷不醒。
“记得我们是怎么进来的么？就那么办！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顺便安排一下如何最大限度利用城里的资源！”
“时间紧迫，绿叶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晚上必须行动，做好心理准备！”
就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司机和马尾少女同时从缝隙里丢出两枚震撼弹，一颗弹墙而出，另一个滚地前进。
镁粉燃烧，白光一片，外面的保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接着一声巨响，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耳鸣，眼前是一大片重影。
苏灿走上去一拳一个，将他们全体撂倒，抬手制止乔治准备补刀的行为。
“不要杀他们！我们下面闹那么大，这几个人都没有第一时间下去支援，证明他们不是绿叶的嫡系！”
“放他们一马！这些人不过是接了份给公司看大门的工作，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大的仇怨！”
“只要是聪明人，肯定借此机会趴在地上等到事情结束，然后对之后赶来的调查员一问三不知。”
乔治犹豫片刻，收枪入怀，发动汽车。
趴在地上装死的保安一脸感激的看着苏灿，用嘴型做了一个无声的谢谢，他也只是微微摇头，随后挥手上车。
众人鱼贯而入，无视周围人群凑过来好奇的窥视，在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中高速远离。
……
“你听说了吗？陶德那小子走运了？今天接了个大活儿！”
“我知道啊！他当时还点了几个人帮忙！这趟报酬肯定不少，够他们四个人分的！”
无衣酒吧今天可真是热闹，先是久违的有人雇了好几位佣兵演一场好戏，太阳快落山时又看到一年不见的熟客。
安娜推开大门，酒保只花了一秒，就回忆起来这位白大褂女医生是谁了。
他惊喜地开口，“安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深蓝城终于让你厌烦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里面有人眼前一亮，端起酒杯准备过来叙旧。
周围也有好几位熟客聚了上来，一阵嘘寒问暖，“那边情况怎么样？”
“截肢疯子闹得厉不厉害？你那个店需不需要雇佣人手？”
“旅馆那边去看过没？老枪头的孙子我上次见着了！长得虎头虎脑！可像他爸小时候啦！”
女医生看着周围这群人，想到晚上即将发生的大事，估算着此处离高塔的距离。
这些人都住在外围，最远不过三条街以外，死神正在敲着他们的大门。
偏头看了一眼那座高塔，似乎能看到里面的不祥之物正在奋力抵抗，随时准备破笼而出。
深吸一口气，她下定了决心。
“各位！听我说！接下来这些话，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我以医学工作者的名誉发誓，所说的一切绝无半点夸张与虚假！”
看她如此郑重其事，人群默契地后退一步，散开一些空间。
酒保看她一脸严肃，迅速关掉了点唱机。唱到一半的小调戛然而止，像发令枪的信号，吸引了顾客的注意。
保镖架起双臂，随时准备插手可能会出现的冲突。
几个打台球的年轻人放下长杆，靠着桌台等待下文。
中年佣兵们停止闲谈，握着酒杯看着来人。
一直坐着不动的老家伙们眼神上浮，将双肘架上小桌，身体前倾。
她清了清嗓子，“大家都知道我是绿叶公司员工，至少曾经是。”
“这次我是被抓回来的！因为他们在城里建了一座高塔，就在城墙旁边，你们都看得到！”
“最近街上疯传十点之后不要出门，因为城里有嗜脑魔在抓人。”
“并不是他们！绿叶从贫民窟开始下手，做人体实验！现在素材不够用了，抓捕队只能不断外扩！”
“是的，跟你们猜想的一样，他们已经培养出致命的病菌！据说还有非常恐怖的生物兵器！现在情况有些失控，连绿叶总部都得不到塔的汇报了！”
“如果病毒泄露，直接的杀伤也许只能清空一个小区，但是后续的扩散会使这一片变成一块白地！”
“还有那生物兵器，如果报告是真的，人越多越没法处理！”
“这里离得太近了！我希望大家……”
她还准备继续往下说，角落里的一位老人打断了她，简单的开口说道：“我们不走！”
音量并不大，语气也不强烈，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停顿片刻，周围的老佣兵接连响应，“我也不走！”
“我根本没其它地方可以去！”
“绿叶的龟孙子！我全家都住这个区！我能去哪？”
无人质疑她的话真实与否，其实人们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缺一个够分量的人来证实这一切。
年轻人面面相觑，有人无奈地叹气，有人默默收拾东西。
酒保沉默了半分钟，然后继续调酒，招手示意保镖过来喝一杯。
一米八的壮汉欣然接受，一座小山一样的身躯差点把吧台压出一个坑。
“不是！各位！是真的！你们要相信……”女医生还在努力，人群已经逐渐恢复到她来之前的状态了。
旁边的中年男人点点头，“我们当然信你啊！可是就算这一切会发生，咱们还能怎么样？一辈子都在城里，难道跑出城外当野人吗？”
“躲在家里，赌赌运气吧！也不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事了！看看明天日出谁有命活下来呗！”
聚在一起的人群重新散开，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咒骂的咒骂，只剩安娜还站在原地。
她不能理解，就像一年前那急救飞船来了又走，留下最需要帮助的人原地等死一样。
就是在这个位置，她所有的努力被彻底击碎，当时她以为自己重新看清了这六十年之后的世界。
现在呢？为什么又一次感觉到如此不真实？
是我错了？还是他们错了？还是？
安娜一咬牙，她绝不死心！一巴掌拍向旁边的老式点唱机，磁碟划出尖锐的啸音，刺穿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你们必须听我的！赶快逃命！最差也要去上层区避过这几天！赶快回家收拾东西！再晚就来不及了！”
酒吧内的佣兵们被声音折磨了一阵，无人生气，只是苦笑。
收拾行李？他们又有几件东西值得带走呢？去上层？审核那关都过不了啊！就算花了大代价挤进去了，谁又知道哪天病毒会爆发呢？
旁边有人上来安慰她，递过来一杯酒，让她借酒消愁，正如一年前一样。
她看着浑浊的酒液，再抬头看到旁人挤出来的笑脸，恨意与泪滴同时充满眼眶。
“这种无力感！这该死的无力感！难道我最终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安娜内心的火苗被一阵狂风吹得不停摇摆。
就在她准备饮下心中的苦闷，前往下一个街区继续劝说时，大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那位浑身血渍的青年。
“哟！安娜！”他抬起已经消肿的左手，临时手术留下的痕迹还在，黄色衣袖彻底变成橙色，甚至更加鲜红。
“说了你这套没用的！走得快有什么了不起！多给你五分钟你也劝不走这群人的！”苏灿也不想让，可惜右腿拖累了他。
“让我来教你，这个世界最强的魔法吧！”他先是冲安娜微微一笑。
接着认真整理了一下衣物，扫视全酒吧的看客，从丹田挤出全力，大吼道。
“五万块一个人！今晚跟我一起冲塔！直接消灭病源！”
“十年未必能有一次的大买卖！想清楚再来！不怕死的优先！有交通工具的优先！熟悉恶土，能在那个鬼地方躲上一两个月的更优先！”
“正面硬刚绿叶生物科技！听清楚了！是正面对抗！记得填好家属名单，如果你不幸阵亡了，我会给上面的账户打抚恤金！”
“参与者全体戴上红色袖标！怕被绿叶发现你是谁，想戴头套的我不反对！但是一定要戴袖标！我怕局势混乱，你们被其他区的队友给崩了！”
“现在开始报名！愿意拼一把的，来我身前排队！”
他就站在窗边，高举左掌，五指并拢，双脚分立，右手食指指向身前，背着阳光。
他的正面是长长的一条阴影，顺着那根手指向前延伸。
这就是死神的点名册，站在里面的人有极大概率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酒吧内一片寂静，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踏出这第一步。
沉默良久，又是最开始那个老头，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你进去要干什么？”
苏灿接过酒保递过来的雪山，一饮而尽，将酒杯摔在地上。
“救人！炸塔！我看它不爽！今晚就想给它夷为平地！”
他直视众人的双眼，目光灼热，刺得在场佣兵双目发涩，两眼失神；刺到有人低下头颅，自惭形秽，俯视鞋面；刺出年轻人心中一直暗藏的火花。
老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然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端起身前一直静放的那杯浊酒，缓缓抿了一口，将剩余的酒液泼洒在地。
其他人纷纷响应，从前到后，从左到右，一人一口，一地残液。
保镖从吧台取出当年那个男人出征之前必点的那瓶好酒，绕过人群，将整瓶留在那个牌位前。
“老枪头！今天兄弟们又得出征啦！这瓶够你喝一阵子了，等我下去了不许怪我哟！”
安娜看着重新躁动起来的人群，注视着那个染血的人影，看着他被众人挤在中间，看着一群年轻人上前向他敬酒。
她无法理解这人是如何做到的，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为什么之前一片死寂的借酒消愁，变成了现在出征之前的壮行痛饮呢？
到底这人有什么魔力？除了那只怪异的手臂，除了他整天玩命的性格，是什么呼唤着人群向他靠拢呢？
他明明背着阳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