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总要准备后手
被自己人送入强制睡眠状态，让苏灿得以在开战之前获得了几个小时的平静。
他做了一个梦，闭着双眼感觉到额头前面有一团火光，随着风扇正来回飘荡。
这火焰精灵是自由的，窗户，木板，厚厚的墙壁，大功率的电网，没有一样能让它停留哪怕半秒。
苏灿的阴魂还在旅馆，但阳魄不由自主的开始跟着前面这团光亮在空中翱翔。
这火光没有温度，即使靠得很近也不会感觉炙热；它也没有固定的形态，不断延展发散，碰到什么东西又会缩回聚合。
这些都不影响它带着后面懵懵懂懂的“睡美人”来到城外，在那个城门口的“宛”字面前停下。
它似乎在说些什么，很焦急，很用力，但没有声音传出，苏灿当然听不见。
连续尝试多次无果之后，这团光亮开始急剧地收缩，最后成为一颗比核桃稍小，比樱桃大一圈的刺眼光球。
“嗖”的一声，拉扯着自己的身体形成一枚白光制成的子弹，瞄准着不远处的墙根，激射而出。
光团成功命中，然后被现实的厚重防御彻底击碎，变成城墙上散落的光斑，它圈出一个三人高的圆形区域，似乎在提示着什么。
来自现实世界的拉扯突然到来，苏灿感觉自己正在被旅馆伸出的无形之手拽回。他被牢牢锁住，如同一位不知自己罪名的囚犯，不情愿地回到牢狱之中服刑。
他睁开双眼，太阳离下山还有几个小时，旅馆的窗帘正在被人拉开，一片金黄铺满整张大床。
阳光带来的温暖呼唤着细胞们起床工作，这位被许多人期待着的所谓英雄也得收拾自己的复杂心情，因为目标还在那里！
“几点了？行动安排在什么时候？”左右偏头，来回活动着颈部，放松自己的双肩。
“你睡了七个小时，应该是这周的新纪录？看来这活儿结束后有必要再给你多来几下！”红色的马尾被阳光打上一片金光。
“呵!”苏灿翻开衣服，小腹没有淤伤，看来昏倒完全是因为身体到了极限。
“乔治他们怎么样了？计划有变动么？”
“没有！他带着葵琪去修车了，说是如果没交通工具，逃跑都不方便。”
“人员联系好了，安排的时间是五点整，你还有时间收拾一下自己。”
“把脸好好洗洗！当初你要是这副模样躺在手术台上，我肯定不会费那么大力气给你扛回车的！直接放你自生自灭！”
马尾辫关心人的方法也带着她特有的标志，把满脸疲惫的队长从床上拽起来，硬推着挤进洗手间。
感应笼头自动出水，连它都在提示不要拒绝别人的好意。
“是是是！”冰凉的清水刺激着眼角，双颊感受着活力顺流直下，“我们天下无敌的旋涡蕾贝卡伍长，以后肯定是位合格的管家婆！”
大概是这种心理上的疲累伤人更深，苏灿也卸下了顾虑，决定随波逐流。
“少说这种老掉牙的话！再不振作起来，今天的行动就没你！我再给你几拳送你回去继续你的春秋大梦！”李荻薇重重地拍了两下木门做着武力威胁。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湿漉漉的脸庞，满是褶皱的外衣，连睡觉时都扣死在腕部的袖口。
里面的人突然开口说话，镜面上的水滴震动出一句告别。
“醒来吧，苏灿！回到这个让你厌恶无比，阵痛不已，充满苦味的现实世界吧！”
用力搓揉着自己的脸，直到外皮变红，逐渐滚烫，连带上面的水滴一起被点燃。
捂住左胸，确认心脏还在跳动，挣扎还未停歇。
“你好了没？不会是又睡着了吧？”马尾辫在外面催促，同时也在担心。
苏灿打开大门，抬起自己的左手，与一脸诧异的队友击掌，笑着回答。
“没法比现在更好了！”
……
陶德的演技非常出彩，而且给自己加的戏很能吸引眼球。
本来两边撞车之后应该是就地开始推搡互骂，垃圾话原定要持续两分钟左右。
他只用了一个动作，就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本来两边还在互相搭手，瞄准的是彼此的胸口，结果这人不讲武德，推开对面之后给了一个下腹二连。
要命的是出力不足，对面痛了两下真的怒气拉满了，双方从假打变成拳拳到鲜血纷飞的全武行！
关键是手上输出也就算了，嘴上还接着剧本往下演，真正做到了爱岗敬业。
“你马子跟我睡觉怎么了？你上一任我也跟我睡过啊！都是她们主动的！”
“你个龟毛自己换那么多，真在意你别乱搞啊，好好陪人家啊！”
“帮你安慰她们逐渐空虚寂寞冷的心，你不识好歹！居然还敢动手！”
周围人口哨不断，大声喝彩，连绿叶的保安都加入其中，时不时还点评一二。
没人注意到阴影处一位穿着骇客服的少女正在做一件大事，单人攻破交换终端在网络世界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成就了。
李荻薇在最外围望风，乔治习惯性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到底行不行啊？那边撑不了多久的！”
葵琪没时间说话，她的光屏一个接一个地飞速消失，证明整个小区的肉鸡正在被大面积强制关停。
“别催她！”苏灿活动着左手的肌肉，喝下药剂。“我们都要学会相信队友，她说能就一定能做到！”
光屏已经减少了一半以上，速度正在加快，显然绿叶公司的后台发现了异常，加大了排查力度。
小萝莉额头渗出几粒汗珠，她无暇分心，骇入已经到了关键性的一步。
“街面那边快不行了！那牛仔打架有点弱！虽然很敬业，但是一会儿晕过去这戏就没什么好看的啦！”马尾辫汇报着最新发展。
乔治的焦虑已经藏不住了，踮着脚尖握着枪柄，几次欲言又止。
就在光屏还剩十几个的时候，绿光亮起，假萝莉一声高呼：“成了！五分三十二秒！新纪录诞生！”
随后一马当先，领着众人进门。
“快点！后台看不到异常，但是权限每十五分钟会自动更迭一次！”
终端对接，电梯迅速解锁，众人鱼贯而入。小萝莉一抬手就让监视摄像头自动转向墙角。
“荻薇，你突前！”
“乔治，你守尾！保护好葵琪！”
“我在中间，如果情况有变，随时支援！”
电梯飞速下降，底下是一个大平层，可能是绿叶做生物肌体实验的地方。
中间是个迷宫似的回廊，两边还有一些额外建筑，地形复杂，视野受限。
唯一的好消息是葵琪窃取的权限很高，自动炮台，激光护卫门全部失效，没能阻拦众人一丝一毫。
跨过重重阻隔，前方出现难题，好几条分岔路不知通向何方，望不到尽头。
“没时间犹豫，荻薇你走左，乔治葵琪你们走右，我去中间探探路！”
“把控制权倒计时发给大家！快点动起来！”
撒开腿狂奔，穿过一个个放着奇怪动物标本的单独房间，冲过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复杂机械。
通道的最后是一间单独的隔离房，四边墙角架着机枪炮塔，墙壁上挂着激光射线来回移动。
房间里只有一张宽大的实验台，上面布满瓶瓶罐罐，熟悉的白大褂正在后面调配试剂，对闯入者没有任何反应。
“安娜！”苏灿尝试拉开大门，“你还好吗？！能从里面开门吗？”
女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阴云密布，愁云惨淡，跟以往的她完全不同。
“再给我点时间！这份试剂一定要完成！否则城里的人就全完了！”她虽然回答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看着溶液逐渐变成红色懊恼不已，随后重新开始之前的步骤。
看她这个表现，苏灿也知道问题肯定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但是救人才是他的第一要务，“我们只剩不到十分钟的权限啦！你不能把东西带回去再解决吗？”
点开终端，给队友发定位，向葵琪飞速说明情况。
“不能！我们现在在谈的可是几万甚至几十万条人命！你死心吧，这门从里面也打不开的！”
艹！姐姐！绿叶搞出事情来解决不了，抓你回来替他们卖命，顺便还拿你钓鱼，这你都要帮忙吗？
虽然知道这女人就是这种性格作风，这种时候还是让他气得不行，还好队友飞速赶来，开始研究各种方法破门而入。
“爆破行不行？这门四角看上去没那么牢固！”李荻薇上手试了试，乔治在一遍赞同的点头，准备从背包里取货。
“这门的权限不属于这个地下设施，应该是临时调配的其它什么地区，解析不出来！”黑客几次尝试均告失败。
“不能爆破！试剂非常不稳定！强烈的空气震动后这些就全白费了！”安娜在里面大声阻止，腰身一直弯着，无比期待台面出现那需要的蓝色。
“你他妈的女疯子！我们是来救你的！你要把自己的命送在里面是吗！”葵琪很生气，小脚连踢数下，大门纹丝不动。
“那你们就回去！要不就在门口等着！等我完成把药剂带出去！”女医生坚定地看着外面四人，无视了又一次失败，继续准备溶液。
“艹！”李荻薇也怒了，但是她没有放弃，“你们的通道里有没有硬物，物理砸门行么？”
乔治摇头，“我没带锤，妈的！要是头儿在就好了，他那合金臂……”
“没那么麻烦！”苏灿将两人拨开，深吸一口气，解开外衣，脱下左边袖子。
乌黑发青的手臂第一次完整地展示在众人面前，褪去了那些遮遮掩掩，异化的血管正供应着肌肉的逐渐膨胀。
安娜的试剂效果非常优秀，就好像云吞终于又一次解放了权限，除了没有骨甲，巅峰时的力量重新回到了这整条蜥蜴恩赐上。
“这下你们都看清楚了？以后咱们终于可以坦诚相见了！”苏灿笑了笑，继续调整呼吸节奏，等待最佳时机。
“他们是你队友，还好说，我可是外人哟？！这东西有点酷诶！我能分享到头脑派资料库吗？”葵琪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戳了戳越鼓越大的肱二头肌。
李荻薇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将两人顶开半米距离，拦住他们好奇的窥探欲。
肌肉过膨胀已到极限，比上次在野狼还要夸张的维度，几乎有右臂两到三个大小，一切已准备就绪。
跟他预想过的一样，熟悉的震动在脑海中炸裂，愤怒的回荡在宇宙深处。
结束他们长达十几天冷战的，是云吞怒不可遏的指责！
“小子！你居然敢偷用我的权柄？！谁给你的胆子？！”这是云吞第一次毫无遮掩地展示自己的怒火，感觉就连洪荒边界都没能逃脱这震耳欲聋。
“云吞，你自己的规矩！你是忘了么？我的模拟！我的掌控！我的自我调配！”
“现在无非是找到了不用你的团块配合，就能达到一定程度完美的办法，我以为你会很开心！”
“毕竟这意味着，也许你也能从中获益？”苏灿知道强行顶撞一个愤怒状态下的生物，只会把事情变得更复杂。
“无聊的收获！我为什么要新找一条道路？我的操控早已达到完美！浪费……”
苏灿冷笑打断，“是么？那你的老朋友应该也知道咯？如果对上他，你真的能确保自己不需要后手么？”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打断对面的发言，云吞出离的愤怒，但逐渐体会到了对方所言非虚。
“还需要我给你道歉么？高等生物的优越性哪去了？”继续嘲讽这位任性的家伙，内心变得更加愉悦。
“你！”云吞犹豫了，这位越来越脱离他掌控的棋子，总是能给他带来这种“爱恨交加”的复杂心情。
“行了，劳烦顺便把团块也解锁了吧！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塔里应该有你需要的东西，毕竟我们的交易还在啊！”
云吞沉默了，苏灿感觉自己能看到对方那巨大的眼球，里面的神色比以往更加复杂。
“你不是都有针剂了？不敢用么？”心情似乎变好了，云吞也会挖苦讽刺，还有点俏皮，“强行分解再合成我的团块组织，想要命令我的团块听话是吧？你可以试试看结果！”
“说实话，我真的是相当期待哟！”
右臂从内部撕裂，爪状物顶起皮肤，左臂碎骨脱离，成片撑起防御。
“你这趟最好能给我满意的回报！否则我会考虑让你躺一个星期作为惩罚！”
一声炸响，云吞消失在脑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