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潘多拉的魔盒
苏灿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现在不仅是时不时能见到的幻视，偶尔还能听到那群人的哀嚎。
他以为把那个杀人恶魔交给警局处理能减缓这一切，可惜现在看来，至高意志并不满意。
今天他拖着一条伤腿，顶着黑眼圈，再次来到义体小店的后院拳台。
他已是这个地方的常客，虽然他从不上台。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大兄弟没什么实力，怕上台露怯。
后来血爪的名号出来，大家觉得他有实力了，只是不会打拳。
鬣狗被他弄死之后，这些人又觉得是血爪给他们面子，要不然上台弄出重伤多不好看。
这两天新消息传来，那边坐着的浑身上下看不到一点义体改造的家伙，拆了两个暴恐队机器人。
再也没有人跟他提过上台了，每天看着他在后排那边静静地坐着，甚至无人敢上去打扰。
其实苏灿是来偷学招式的，没办法，在地球让他玩鼠标是没什么难度，玩格斗？
除了偶尔练着玩的拳击，还因为要参加比赛时断时续，其它的他一概不知。
今天的拳台挺有意思，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新人，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出手却极其凶猛。
要不是还没发育完全，力道有些不足，他可以单回合就ko好几个人。
大概是赢得轻松又年轻气盛，他居然说着垃圾话，靠在围栏上要挑战整个第七街的新任杀神。
苏灿一直不承认，他觉得马尾少女才是真杀神，自己充其量算个合格打手。
“我是靠脑子的，不是靠拳头的！当然这个世界上，不管靠什么都得先能打。”苏灿心想。
但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眼前这个小年轻看他半天没反应，心中更加确信了这人就是走的狗屎运路线，根本就是个银枪蜡枪头！
“你要不然还是回去抱着旋涡的大腿再出门吧！看看你那瘸腿的样！你上来！我让你右腿！这样咱俩公平点！”
苏灿最近都没睡过一次好觉，此时的他精神并不好，兴致也不高。不过这不妨碍他站起身来，用眼神呵退旁边想要上来赶人的山鹰帮小弟。
那人吞下口水，连退四步，重新在后门口站定。
开什么玩笑，当时他进场替兄弟们收尸，看到鬣狗的肠子在地上拖出去快两米，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你这小子不想活，非要招惹他！反正我尽力了，救不了！救不了！
拳台的围观群众，加上一直闲不住想要看热闹的人集体起立，跑去观战视野大侧方，然后打开终端录像。
苏灿脱掉上衣，其实他也是临时起意，想试试现在自己这个左臂是个什么级别。
缓步走上台，翻过缆绳，看着对面半是激动半是惊喜的脸，再次确定没看到一丝恐惧。
他开口了，“本来没打算上来，不过你刚刚好像提到了蕾贝卡的代号，而且你也不是她的队友，更不是我的下属！”
“我对暴揍一个小孩没什么兴趣，这样吧。”他将右手收回身后，左手摆出一代宗师的造型，“我只用左手，而且我只出一拳，准备好了你就来试试看！”
年轻人气的，从来没见过有人在他面前这么装逼的，踏步上前就想打一个一二交叉拳。
看到苏灿躲都不躲，就好像已经看到了对面吃瘪的样子，痛快高呼，“今天就让你原形毕露，装什么……”
“砰！！”对面左脚向后，右肩回收，拳锋擦肩而过。随后扭腰，从脚底发力，转身，左手像锥子一样甩出一记上勾拳。
视线一片漆黑，身体侧翻到底，牙套飞出，吐着舌头昏迷。
“ko！”围观群众手舞足蹈，口哨声不断，这下他们终于见着传奇人物的英姿了。
苏灿在台上看着左手，使劲握拳后放开，他借此确定了一件事。
左手的肌肉膨胀确实不再需要云吞辅助了，这是一个好消息，不知道安娜的药剂，能不能让骨甲也恢复。
将对手拍醒，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扶着坐到一边。
苏灿耷拉着眼皮，跛着一条腿，慢悠悠的离场，旁边是一堆生怕不小心撞到他贴着墙壁大气都不敢喘的有志青年。
隐约听到有人在嘀咕，“我要是能跟他混就好了，多威风啊！”
他转过身，堵着后门，笑着回答，“跟我混殒命的概率应该是城里最大的，下次想清楚再说哦！”
……
两天之后，乔治突然来找他，给他带来了一个非常意外的消息。
当时苏灿正在店里坐着吃饭，跟老板聊着闲天，刚准备再点一份打包回去投喂某个躺上沙发就不愿意起来的红发女魔头。
最近这家伙下午放松休息，晚上高强度地锻炼，不知道是什么触动到了她？
其实苏灿隐隐能猜到一些，只是他不想承认。
不过在某人的榜样带领下，至少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始锻炼起下肢力量。
杀伤力现在不用担心，但是爆发力还有严重欠缺，特别是平衡感一塌糊涂，体能也不甚理想。
总之，深蓝城的街溜子现在每天都能在早上八点看到血爪从东区一路跑来第七街吃中饭。
终日大汗淋漓，有时能给座椅留下一大滩水渍，老板一开始也很嫌恶，但是谁叫他是血爪呢？只好忍了，等他走了再收拾。
过了没两天，街上的人得到消息，他这破店居然中午能爆满，一堆小年轻扎堆来消费，就是希望在苏灿面前混个脸熟。
“老板，你就帮我美言几句呗？你成天跟他聊那么久！”
老板笑而不语，他总觉得与其说是他们在聊天，不如说是苏灿一直在用各种话题挑起他做出评价的兴趣。
比如物联，比如中箭，比如迷梦……
是的，最近的话题一直是迷梦，大概是这位血爪又瞄上了什么吧，毕竟这是个连物联都敢招惹的大人物。
乔治推开大门，他的发型越来越时髦了，最近还给自己右耳加了耳环。
就这么随便打扮了几下，加上越来越大的名气，现在的他已经不缺过夜人了。
可惜这家伙最近好像是彻底洗心革面了，去了云顶宫也只是喝酒聊天，再也没有当年手上破个洞也要鏖战两人的潇洒劲啦。
店里的年轻人看着这位在城市通路留下印记的车神，心头一阵热血沸腾。
可惜他们没立刻开始交谈，老板不会做人！居然把自己的休息室借给他们用！这下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了，第一手消息就在眼前吃不着，真是急死个人！
两人来到里屋，乔治没有耽误功夫，言简意赅。
“李先生要见你！”
苏灿在脑中转了一秒，“哪位李先生？云顶宫那位？”
“对，说是有个活，城里只有你能做。”
这句话加重了他的思考，这个只有二字非常有意思，只是方向有点多。
“那好，他有约时间么？”
乔治拉开房门，“他说你去得越快越好，还说你一定不会后悔！”
“行，那咱们就不要耽误！车修好了没？”
没得到答案，因为刚出门没多久他就看见了，他们的高级军用越野车，变成了后车厢被拆掉的光屁股两厢五座车。
让人有点怀疑如果乔治飙车瘾上来了，轰一脚油门，后排的人会不会座椅躺倒直接下车，跟自己刚来的时候待遇差不多。
今日街上的车辆很少，行人也不多，熟悉的压抑气息又起来了，他知道这是因为十三街仍还没有一个名义上的主人。
四周的帮派盯上了那里，而且也不太想轻易放过之前折翼现在养伤的鹰。
云顶宫还是那个样子，这种下午没几个人，在里面晃的基本都是昨天没走的熟客们。
侍者看了一眼邀请函，毕恭毕敬地请二位上电梯，戴着白手套亲自服务送他们下楼。
李先生站在大厅正中间，身后是一幅巨大的油画，上面是一个完整的大脑和无数璀璨的蓝光。
整个会客厅墙壁上都是各种类型的艺术品，刀剑，枪械，绘画，照片，甚至还有专辑封面。
四周有大约十几个小房间，根据乔治上次进去的亲身体验来看，应该是一个房间对应一种物件，当然也可能是几种。
大家都说面前的李先生是全深蓝乃至整个北边最大的收藏家，看来这句话一点都不夸张，只是原因暂时未知。
苏灿更关心的是，这么多好东西，那他的钱是从哪来的呢？
看到他们进门，李先生眼前一亮。这次还真不是修辞手法，苏灿发誓他刚刚看到了一点蓝色的亮光，就在那对眼睛后方。
他绕着苏灿转了两圈，期间每步都惊人地踩在六十厘米线上，就跟有人用尺子在面前丈量过一样。
回到原点，在前方站定，伸出右手。
“很好！真是个大惊喜啊！我还以为乔治就已经算是独一无二的了！”
“你可以叫我老李，谈生意之前，我突然想给你提一笔私人交易！”
苏灿上前一步握住，熟练地用了三分力，对方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就好像感觉不到。
“不敢不敢，有事您吩咐就好！”
李先生拍了拍手，从后方窜出一堆侍者，就地摆下沙发茶几，当场泡好一壶新茶，还很讲究地滤了第一泡水。
等一切准备完毕，李先生大手一挥，“请坐，咱们先聊聊你的身体。”
苏灿抿了一口，是真的茶叶，清香扑面，回口甘甜，“我的身体？此话怎讲？”
李先生虽然是在上下打量他，头却纹丝不动，只有眼球诡异地转动扫视，“嗯，看来你知道自己的特殊。不过这没什么影响，我只是想要等你死后，回收你的身体，你开个价？”
稍微吹了吹水温，发现对面的人脸上丝毫不变，苏灿只得回复道：“您应该不是在说笑，很可惜，有人预定了，而我并没有毁约的想法！”
此间之主怅然若失，“是吗？看来我晚了一步！好东西总是要抢，真是让人苦恼！”
“没关系，也许你会改变主意？我有预感很快会再有机会问你一次，到时候情况应该会有所不同！”
李先生站起身，也没见他什么操作，地板下升起一个圆柱，里面藏着长方形的黑盒子。
比苹果手机略大一些，厚度接近。
将手上的东西径直交给苏灿，没有开口，似乎是笃定他必然会收下。
“这是什么？”
“魔盒，潘多拉的魔盒！”李先生头一次凑到社交安全距离以内，指着黑色的表面，上面还有防磁化的纹路。
“你此行需要这个，等到眼前全是刺眼的红光时，贴住旁边的终端！”他握住苏灿的手，让他把盒子抓得更紧，“这东西能救那女人一命！感谢的话，可以等你回来之后再说给我听！”
苏灿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从进门看到那幅巨作之后，他就默默告诉自己要慎重。
“那恭敬不如从命，我收下了！”将盒子规规矩矩地收好，“您说有份工作，只有我能干？”
李先生双脚就像是钉死在地面上，上半身收回，咧嘴一笑，“是这座深蓝城里只有你会干！看来我的小乔治传话不太准确嘛！”
乔治坐在那里安静地喝茶，平时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他从进门之后安静得就像一位大家闺秀。
“绿叶生物科技有座古塔式建筑，地点就在你马上要去的城市边缘，贫民窟深处。”
“你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获得控制终端的权限，办成的方法很简单，葵琪会在十分钟之后到楼下，别忘了带上她！”
“她欠我一个人情，是时候让她还了！”
“接下来取回里面的一份样本，这个不用我介绍，它会给你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放心，你肯定不会拿错的！”
苏灿确定了眼前这位就是最顶级的谜语人，“很抱歉，我没太明白！马上要去是什么意思？”
李先生扶着他起身，把他们送到电梯口，“现在我们来玩一个小游戏，跟着我的节奏，数三个数。”
“3、2、1！”
苏灿的终端提示有通讯接入，一看头像是完全失去往日懒散样子的李荻薇。
李先生手指转了一圈，示意他接通。
“叮！”
那边马尾辫声音很急切，“灿你在哪？安娜被绿叶的武装人员抓走了！车队刚离开！你快点回来！她中午留了信息给我，标注是让我转给你！”
看着李先生似笑非笑的脸，背上的汗毛根根竖立，重新摸了一下口袋确认盒子还在。
“我和乔治在一起，马上回去！你不用太着急，事情没到最坏的那一步！”
说完挂断通讯，乔治双手背在身后依然假装自己不存在，李先生从袖口一划，抽出一张卡片交给他。
“紧急出城通道，这笔钱要从你这次的酬劳里面扣除！拿好！走我专用的那个口，记住是九号，别走错了浪费时间哦！”
随后点下电梯，等待关门，看着他们缓缓上升，满意地笑了。
苏灿和乔治刚出云顶宫的大门，就看到街对面走来那个熟悉的穿着骇客服的身影。
心中越发忌惮这位李先生，但是活已经接了，还是先回去看看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