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总监
“hi，老板早！”
第二天一大早，彦青办公楼下等电梯，遇见孙有奇照例热情打招呼。
孙有奇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她，低头进了2号电梯。
没看到？
眼瞎了吗？姑奶奶戳在这里都快一米八了。
好在她感受到了一旁陌生男人的灼灼目光。就是说嘛，彦青出手怎么可能没有回响？最近她孜孜不倦研究撩人大法，电影小说看到了要吐，想变成只撩不钓、兴风作浪的小妖精。
也对，上班高峰期，看不到实属正常。
彦青冲陌生男士轻挑秀眉，不着痕迹地捋了捋头发，微笑着走进1号电梯。
对个屁对。
她反复按第58层落梯键，恨不得长翅膀飞到办公室去。
孙有奇是公关届老狐狸，国际知名4a出来的，自带招摇撞骗体质。整个有奇公关有样学样，全都一个德行，一窝小狐狸，见人自来熟，没话找话撩，拜拜留名片。
竟然装作看不见？事出反常必有妖！
彦青心里没底。
昨天戚耀新动手动脚非常过分，她小暴脾气上来实在没忍住，10公分细高跟鞋直接跺了上去。从宏远酒店出来她没有立刻回家，偷偷等在门口瞄了一眼，饭局结束之后那王八蛋一瘸一拐上的车。
估计她的丰功伟绩已经传到了老板的耳朵里。正是半年度升职加薪的关键时候，搞不好要在这人渣身上栽跟头。
急是真的急。
但是，作为一名恪尽职守的公关商务经理，她迈出电梯前仍不忘优雅地递给陌生男士一张名片，微笑着指指落梯键：“彦青，58层，有奇公关！”
男人回赠名片，她才满意地扭着细腰出了电梯间。
华贸大厦是京市地标建筑，云集了全球知名公司，大厦里出现的任何生物都被彦青列为潜在客户，一只耗子她都不会放过，何况是个出气的男人。
实习那年她就是靠着在地下三层车库捉住了一只耗子，签到华贸大厦物业这个客户，然后成功提前转正的。她的事迹已经被人力资源部拿去培训三届毕业生了。
“呦呵，vip级待遇！”
前台姑娘站在公司门口，一副迎宾的架势。她抬手捏在对方下颌上，玩笑着挑逗了一句。
前台递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看向总裁办公室：“找我？”
姑娘默默点头，撇嘴道：“心情不太好。”
彦青嚣张地甩了甩单肩包，“得嘞，姐姐去开导开导他。”
她敲门进总裁办公室，半点不见心虚，腰杆依旧挺得笔直，说话底气十足，“老板，宏远集团的年框谈的差不多了啊，对方想约您见面呢？”昨晚饭局上，渣男的确说了一句。彦青踩他脚之前说的。
孙有奇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见面前先把人家的医药费付了。”
彦青不急不慌，煞有其事地帮孙有奇拾掇办公桌，呵呵傻笑着说：“市场总监只是一个小角色，年框他根本没有权利签字。我要是跟他走的太近了，宏远高层反倒会怀疑咱们不守规矩，这样不好。”
“彦青，我特别想知道，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彦青险些脱口而出“装傻”。
孙有奇手指点在桌面上，十分激动：“我问你，宏远老板叫什么名字？”经济形势不好，甲方自顾不暇，大批合同款要不回来，垫款的供应商来催账，他这几天正心烦，宏远的合同是本季度最重要的项目。
“戚宏远。”
“市场总监叫什么名字？”
“戚耀新！戚耀新是戚宏远的侄子，不是儿子，我做过功课了。”
“所以呢？”
她咕咕哝哝，“踩都踩了。”
“你知道戚耀新他爸是谁吗？”
“难道，戚耀新是戚宏远的私生子？这我倒是没想到。”
“闭嘴！”孙有奇顺手抄起一摞合同想砸彦青，但他一惯的人设是海归绅士，他忍了，“他爸是宏远集团的cfo戚宏景！”
彦青果断捂住自己的乌鸦嘴。cfo虽然不管公关传播，但他管钱。
“我去跟他道个歉，现在就去。”彦青一甩长发，干脆利落，抬腿就想跑。
“你给我站住。”
她只得又转身。
“你怎么道歉？”
“三鞠躬。”
孙有奇手指点着彦青，生生被她闷的倒了一口气。
“彦青，你长得漂亮，脑子也聪明，公司有意提拔你，但你得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啊。你说说你，手上一个大项目都没有，捉个耗子，拿出来说三年了，怎么给你升职加薪？你告诉我，怎么加？”
其实是有的，虽然不多。
但他总是随机性忽略，pua套路不是一般的深。
“我努力。”这种时候只能表决心。
“努力有什么用，要有行动，要有结果。宏远是两千万的年框，不是你拿个死耗子就能忽悠到的合同。”孙有奇发泄完情绪，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说：“这个项目采取赛马机制，苏梦那个组一起跟进，谁签下来算谁的。”
这就有点儿不讲武德了。
宏远是彦青开拓的客户，一直是她在联系。更何况，苏梦那个心机女没什么底线，凡是她插一脚的项目，多半是要黄。
“这不公平，宏远项目一直是我在跟进。”彦青知道，她反对意义也不大。孙有奇肯定早就想好了，只不过通知她一声而已。但她也得说，不说出来公司就以为她是软柿子，软柿子在这个办公室是会被捏死的。
“这个项目不能再拖了，你要理解公司的难处，现在外面什么经济形势你不清楚吗，公司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到处都在裁员减薪，你出去找工作能找得到吗？”
找不到，找不到，只能死在公司。
一天到晚就是这句话。
彦青只能认了，“我理解您用心良苦，那就各凭本事吧。”
孙有奇脸色阴转晴，比带面具还利索，点着对面的椅子示意彦青坐下。
“我就喜欢你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尽快把宏远的合同签下来，拿到你该拿的提成。这笔合同谈成，你也不用整天出去喝酒应酬了。”
“我努力。”
孙有奇知道彦青2岁的小外甥去年年底确诊是罕见病，救命药打一针70万，彻底治愈得1500万，她姐姐和姐夫早就离了婚，现在全家都在想尽办法凑钱。
“药费凑齐了吗？”
“还差得远呢。”彦青卖惨。
经济形势不好，甲方倒闭的倒闭，躺平的躺平，这个节骨眼去要钱，无异于老虎嘴里夺食。
“签了这笔合同，怎么也比你去抠碎活儿来的快，你说你整天累死累活的，能凑几个钱？”
这话倒是没错，2000万的合同，彦青至少能拿到10个点的提成，她跑东跑西一整年也未必拿到这个数。
老板都主动关心了，她得承人家这个情。“老板，能再帮帮我吗？”
“你说。”
“现在宏远集团也在缩减预算，市场总监真的未必能搞定，我想去找他们的cmo戚耀铭，他是戚宏远的二儿子。”
戚耀新那混蛋放话要整彦青，那她干脆就另谋出路了。
孙有奇脸上的表情愉悦了不少，跟彦青开起了玩笑，“为什么不直接找他大儿子？ceo不比cmo好使？”
“不用那么兴师动众。”ceo戚耀君结婚了，老婆背景深厚，彦青可不想惹那个麻烦。
“功课做的挺扎实，上考场就不及格。”孙有奇递给她一张纸条，“这是戚耀铭的电话，我找了一圈人才拿到的，你想好了怎么说再约人家。”
“想好了。”孙有奇说的也对，既然免不了应酬，不如咬咬牙应酬到位，但是应酬也得有个底线，过分的事情彦青不做。
“别再给我惹事，这人你惹不起。”
“您放心，我今天晚上约他吃饭，带着合同去吃。”
“就知道吃饭，你能不能去喝个茶？”
“能！”
“我现在是在说喝茶的事吗？”
“您现在是在说上床的事。”
“彦青！”
彦青依旧带着笑，就像什么都没发生，“我开玩笑呢，您在圈子里声望这么高，我能出去给您丢人现眼吗？”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不能说出来，毕竟都是体面人。
“你这招摇撞骗的功夫眼见就要登峰造极了！”
“怎么是招摇撞骗呢？都是智谋。我对外能不能用总监的名片？”戚耀新奚落她是小经理，她偏要整个总监title。
内部职级是经理，跑业务用总监的头衔，这种人圈内比比皆是。但彦青不想要商务总监，她学的是传播学，对公关总监特别执着。“很有知识含量，听着高级就行呗。”
“你能不能换个发色？跟你说多少次了。男人都喜欢乖巧一点儿的，非得整个红头发当不良少女吗？”
孙有奇没有反对她换名片，那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