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退路
“宣齐王，石正寺！”那执鞭太监声音洪亮的。
片刻后，那午门外匆匆行来一对人与那往外走的是擦了个肩。
“齐王到！”
大皇子与常得胜就这样伴着走着。
“儿臣叩见父皇！（微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大皇子与常得胜走到台阶前便这么双双跪了下来。
台上的皇帝看着两人并无过多表情“起来吧。”
“谢父皇！（谢主隆恩！）”
一套礼仪流程下来皇帝才算正式发话。
“常得胜，此番行程如何？”
“启禀陛下，微臣幸不辱使命，边塞诸报皆刻录于上。”话说罢，常得胜便双手托过头顶举着一黄底刻“密”的折子就低着头便这么朝上走了。
临到皇上身旁他便又是一跪，将密折稍举过头顶，而头仍旧是朝着地面的。
皇帝轻轻瞥了一眼常得胜就将那折子拿起来翻看了，到合上时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其实这折子早在常得胜归京前就已经送到皇帝跟前了，他此番不过是走个流程，顺便恫吓一下那帮武将。
“爱卿此番辛苦了，朕应当给爱卿好好操办这接风洗尘才是。”
“臣只是尽微份之功。若无陛下雄才伟略目光长远，此番谁又能知边关动荡。”
“爱卿所言甚是，不过爱卿之功不可没也。”
“说吧，想要什么？”帝王将气息沉下，双目盯着这跪在地上的太监，
此刻常得胜跪在地上，但来自那九天之上的帝王投来的眼神如烈阳泰山般炙热沉重。
常得胜吞了吞口水，但仍旧淡定“臣，臣，臣想要婆娘，求陛下赏奴才个老婆。”
“噗……”台下官员们显然没绷住，大部分皆在这威严场合上笑了出来。
“一个太监要老婆。呵呵呵…”
“嗤，哼哼哼，常得胜啊常得胜，还是你小子能逗朕开心。”那威严平素的皇帝此番却开口笑了起来。
此刻常得胜缓缓抬起头来挠着头，十分痴傻样子。
“好了，哪有太监讨老婆的，说出去害臊，换一个。”帝王此刻脸上少了那番冷魄，看着常得胜如看着昔日老友一般。
“那臣要一柄大大的宝剑。”常得胜此刻又将头埋了下去。
“这番又是为何？”帝王此番也有些好奇起他如何装疯卖傻了。
“臣想要用剑将那些在陛下面前张牙舞爪的全部砍死。”
皇帝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先是一愣但随后便又成喜悦样子“好，好，爱卿有此心，朕也是放心了。”
“赏锦缎三百匹，黄金百两，尚方宝剑一柄。”帝王此刻恢复平淡的宣说着。
“臣，谢主隆恩！”常得胜在听到之后就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那老俊的脸上满是喜悦如孩童一般。
“嗯。”寒暄过后他就招手让常得胜站到自己右手侧那空旷位置，毕竟这位置本就是他这位总管太监的。
此番常得胜的答复虽不是他最想听到的，但这番答复是令他开心的，这对于这位陛下来说便是让他最满意的答复了，所以他也就不追究他常得胜了。
在处理完常得胜后，陛下又将目光看向自己的那位大儿子，只不过目光是冰冷的。
“乾儿啊，你可知父皇此番为何召你？”皇帝此刻冷漠的眼神打到大皇子身上。所谓的最是无情帝王家此刻是凌厉尽致。
这来自九天之上的冷漠如大山一般，此刻大皇子额头上已然冷汗直冒了，重压下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此刻他颇有些羡慕常得胜那灵位不乱与另辟蹊径了，但时间不会等他。无谓的思考后他将大拇指死死抠在食指上，一滴两滴血流了出来，他那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静下来，疼痛带来的短暂冷静让他一瞬便思量好了对策。
“我还是太嫩了。”他心里苦涩的，随后双膝噗咚一跪，眼睛却直直往着他的好父皇。
台下的齐王党此刻也是捏了一把汗，有几位甚至想要谏言打断了但都被拉了下来。
“这是齐王自己犯下的错，皇上拿他问罪，我们出手帮了齐王反倒是害了齐王，甚至是将祸端引到自己身上。”一位紫袍官员轻声说着。
“那，那齐王岂不是要…”
“莫要自作多情，齐王是大贤，此番对策自在不言之中，早已经安排妥当。”
“石正寺到！”午门处一声洪亮打破了这番僵局。
大皇子心中暗笑，午门督卫他早已买通，关着石远山不放他进来就是等着此番最坏打算“弃子，就要榨干最后价值。”
接下来前罪后账就是一起算清，想你石远山兢兢业业三十载，可谁让我这位好父皇要为难我。他心中暗叹着，他石远山不死今日死的便是自己了，反倒是伤了天家的体面。
皇帝此刻微微眯起了眼，他这位好儿子着实让他头疼不已，朝中结党营私，朝外以权谋私，若不是他不想坏了体面早就将这位“皇子”活剐了。好在是这位每次做歹都能自己擦了屁股，“不露痕迹”，他也算罢，毕竟自己儿子。可这一次京都的天都要被他撕烂了，他若再不动，这逆子眼里还有他这么个父皇吗？
既然贪婪这名叫皇帝的宝座，且付出行动了，那其中的险阻相比也是受的了吧！
他倒要看看，他这“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有什么底牌。
片刻后，一明显枯瘦老人蹒跚着来到那雕龙画凤的汉白玉台阶前，最上面坐的便就是那位九五至尊。
老人眼睛垂帘般耷着，沧桑幸苦谁又能知，佝偻着的背再直不起来，撑着他最后一丝体面的便就是他身上那身暗紫色官袍与那顶官帽。
儿子死了，他深陷在政治漩涡中，他那老妻也不知安危。想来他石远山为朝廷兢兢业业三十载，可到头来混到一个亡子妻丧。他自问一身虽不算得清廉，但自保举起他便就是一位为国为民的官，问心无愧了。可悲，可叹，可笑。
他跪在阶前，苦涩着，这便是政治，这便是朝堂，最后化作那一抹咽不下的无奈，咽到腹中“罪臣，石远山叩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