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五年前
“哟，阿驴儿今天又来赶早啊。”清晨宁静的小镇街道上，一位衣装朴素干练的中年男子望向远方稀落人群中的一位小青年。
约莫寅时，清晨的小镇街道上都是早起谋活计而忙碌的身影，人并不太多，清净，但也有了些热闹，向着远方打招呼的是当地大户“房家”的管家，姓张，负责全府上下的采购与活计。
人群中那背着箩筐的精壮年轻人望向远方与自己打招呼的中年人，小镇上的人都很热情…对于他来说。
早上的小镇并不缺乏忙碌的身影，但大家似乎都对这青年抱着些许好感，可能是他的勤快的性格，在闲暇时会帮着别人但又不爱拿别人的好吧。
小年轻礼貌的点了点头，冲着他笑了笑，算是回礼了。
对面的中年管家对着他微笑着，目送着他在街道的拐角消失，心中若有所思。
大家待他有些热情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其实更应该是一种可怜…
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吧，大雪与雨，和往年不同，那是一个寒冷的三月，小镇街道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位跪在地上乞求别人的女人…
可以说那女子要是好好洗净算是绝色了，那雪雨交加的一日张管家始终忘不了…
“下雪了…三月还是这天气…”他叹着气招呼身边的仆从示意打伞。
……
十五年前
……
“谁能救救他!”衣衫缕缕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向着周围问道。
风雨交加的天气让白天早早的黑了下去。
这天的雨格外的大，让人生痛…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吧！”枯瘦的手臂拽着路边匆匆而过的行人，眼神中满是苦苦的哀求…
轰隆隆…
“撒手…你个疯娘们！”路边的行人将这只手臂甩开，猩红的眼中带着些焦急，随后跑着离开了街道…
“咳…”她死死的护住怀中的孩子被甩在了地上。
她艰难的站起，然后又跪下，她…实在撑不住了…
她望着匆匆而过的行人，稀稀落落的雨落着…在地面，在身子，在她的眼眶上…
轰隆隆…
暴虐的雷霆像是一条饥渴的蛟龙，天上的黑如同如同染墨，这场雨是从未下过的大…
枯瘦的身躯下护着的襁褓中的婴孩，和迟来的雨一般迟迟笑了…但也哭了，小巧的脸上此时终于有了些许生机…
她抱着怀中的孩子，看着看着…笑了，笑着笑着…哭了。这一刻的她收紧了胳膊，哪怕全身都没了力气。只是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定格在了这一刻。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全身再没有水分的她，也有了眼泪，但流的是满眼的欣喜。
轰隆隆…
天空中缓缓飘落了雪花，格外的寒。
她看着怀中的孩子缓缓的倒下了，干裂的双唇轻微的上扬是如此的祥和。
……
张管家缓缓打开了油伞望着慢慢热闹的街道“走吧…”
街道拐角处，一位穿着老旧且宽大衣裳的青年看了看天空飘落的小雪，嘴角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十五年前他被路过的一位周猎户捡起，周猎户无子无女，从此便在他身边学习打猎。五年前周猎户一场大病，便早早的将衣钵传给了年仅十岁的小驴儿，驾鹤而西。
在山上的这些年上山下水，自力更生，年纪不大的小驴儿将他师傅的一身猎户本领学的明明白白，时不时来山下兜售些瘦肉兽皮，有些时候闲暇就在镇上帮着大家做些活计。
这些年下来虽然是饿不死但山上的生活是清贫的，师傅刚走的那几年，全年时都添置不了一件新衣裳。
那时日子清贫，山上打不着猎物，周猎户就带着小驴儿下山做短工，老猎户死了后小驴儿的家中可以说是除了那一张老猎弓，就剩下些兽皮了。
兽皮是老猎户生前难得的宝贝一共也就两卷，是一贫如洗了。却又正巧是过冬，周猎户一辈子也就这么两三件宝贝，小驴儿是不可能动的，便就做起了山下镇上的短工活计。
要说那山也不太大就是三五百米，严格来说在镇子上的县志上写的是“平陵丘”，但好在这“平陵丘”只是众多山丘之一，而这些个山丘组成了江陵省最大的一条山脉“瘴陵山脉”，总得来说都是些矮山难得有一两座山峰鹤立鸡群。
小镇西边的那条山脉对于小驴儿来说是熟悉无比了，山中多瘴气有些座山峰是进不去的，凡人最多也就在里面呆个一柱香的时间，久留瘴气入体可不太好治，对于小驴儿来说真正能去的也就那几座山峰。
所以说哪怕是常常入山打猎，对于日子清贫的小驴儿可以说是没有多大改善，而且在山中也不是次次都有收获，常常都是采些草药可以说是毫无收获了，对于那些个有着瘴气的山峰，他师傅早年间是带他去过几座的。
当时追捕一只受伤的白额青睛大虫，可以说穿越了整片瘴陵山脉，这对于小驴儿来说是一次别样的体验…
想到这他已经到了地方…“程记药铺”。
他将背上的箩筐缓缓取下提到了店里。
店中的伙计看到后一拱手没多说便钻进了后面的门帘里。
伙计走后小驴儿将匡中的草药一株株的练到了柜台上。
不一会那伙计领着一位年入古稀的老人出来。
老人穿的很干净利落，灰色的短打衬着头发的白，左手拿着一杆秤砣，右手却是在衣装的下摆擦了擦。
老人看到了这青稚面庞后丝毫没有惊讶，嘴上带着笑意显的慈蔼。
“阿驴儿，今天又来了…”老人望了一眼青年就看向了柜台的被分好的草药。
“嗯…不错。”他沉默片刻后又一次看向了柜台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同样是干练的穿着但显的更加朴素，不像老者穿着修身而是略显宽大，古铜色的皮肤下藏着精瘦而又壮硕的肌肉，可以说是简单至极，双眼中透着一股果敢的坚毅，眉宇间是气宇轩昂，可以说不出众但让人百看不厌。
他笑了笑对着老先生一礼，嘴里轻声“还请先生劳烦，除了一些盘缠，还是那老三样。”
铺子周围人很少，很静，柜台后的老先生将一株株草药看得仔细又上了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安静无比，仿佛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年轻人。
小驴儿也不急双手还是礼着等到这位老先生。
一段时间后，台后的老人缓缓放下秤砣，目光看向了小驴儿，他并没有多说，从布兜里掏出一杆烟枪缓缓吸着。
一阵白烟
“你去将柜台的银钱取来，一两半贯。”说完他用右手擦了擦下摆，走向了门帘里。
一旁的伙计去到隔间的账簿清点完后取来钱财递交给小驴儿。
门帘后老人提着一个荷包出来，并没有多说就将荷包递交给了小驴儿。
他缓缓将钱财与荷包接下，前者被揣在了兜里后者放在箩筐中缓缓背上。
临走了，叼着烟枪的嘴缓缓出了一口气。
白烟悬在药铺里久久不散，老人已经转身进入了门帘。
…
从药铺出来的小驴儿在小镇的街道上慢慢的走着。
太阳缓缓升起，早晨街道上飘着的一抹清雾化开，原本还算清净的小镇也变的热闹，人虽不多但往来老少行人皆是慢慢，路边的吆喝声一直都有，今天必往常多些。
“嗯…买串糖葫芦吧。”走着的小驴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到嘴的话顿了顿还是问老板要了两串。
接下糖葫芦时将铜钱揣进了胸前的布兜，右手取过另一串糖葫芦。
他嘴里叼着糖葫芦，对于他来说这很难得，他慢慢的品着其中的甜和酸，看了看右手上的另一串又看了看街道远方，最后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朝着家的方向，他慢慢的走着，小镇上很多人都过的很充实，并没有应为他的到来感到意外或者可以说是没有感到他的存在。
稀稀落落的热闹，孩童与父母，父母叮嘱着一旁玩耍的孩童，有人看到他了会打个招呼，如果要帮忙的话他总会毫不吝啬自己的体力。
路上的行人慢慢的少了，太阳有些有些潮红，悬在正中的太阳不知不觉卧向了西方，熙攘的人群在他走到小镇街道末尾时也消失不见，他将右手的糖葫芦插在箩筐的缝隙中一个人朝着家中走着。
路上学堂的声音朗朗，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