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端午这日,天气热的很,苏攸棠穿了身淡雅的鹅黄色齐腰衫裙,外面罩了件白色薄纱衫子,既是清爽,也衬的人娇俏。
外面街上挨肩擦背的,人极多。
沈镜担心人群将他们冲散,于是便握住了她的手。
苏攸棠一怔,回头看向他的时候,眼中净是疑惑。
可她这般模样在沈镜眼中,像只懵懂的小猫崽一般,心尖上似是被羽毛划过般的难耐。
沈镜强作镇定道:“莫要走丢了。”
苏攸棠瞥了瞥嘴:“你当我是小孩子吗?就算真的走散了我也能自个回家。”她又不是傻子?
不过看在他刚刚给她递饼子的交情,就不同他吵了。
这古代的过节还真是热闹,不仅有沈镜说的戏台子、舞狮,还有些街头表演,像什么胸口碎大石似乎是必不可少的一般。
以前瞧着电视里面的,一点都不觉得有意思,可真的身处其中的时候,这感觉还真是不一样。
最直观的,便是那敞着上身的男子,腹肌块块分明就不说了,可那胸肌更是让女子瞧着都羞愧,偏偏还匀称有致非是那种大块头。
所以苏攸棠脸红了,连耳尖子都快能红的滴血。
苏攸棠看着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可又忍不住想瞧一眼。
她转念一想,人家这也是招揽生意的手段啊,这边上的可有不少大娘、年轻媳妇,还有些个大胆的未出阁姑娘带着面纱也羞答答的瞧上一眼。
忽然眼前一暗,眼睛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苏攸棠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开,随后转头便见沈镜一脸寒霜的看着她。
“这没甚好看的,咱们去别处逛逛。”语气中更透着冰渣子似的。
苏攸棠挣着他的手:“别啊,这不是挺好看的?”
“我说不好看就是不好看。”说完便强拉着她离开。
直到手腕上传来隐隐痛意,苏攸棠才恍然,沈镜这是生气了?
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沈镜才松了些力道。
苏攸棠想了想,能让沈镜生气的一定是因为那个敞着上身的男子。
可他为什么看那人不顺眼?
虽是为了卖艺出卖了点色相,可也是正当营生,又不偷不抢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沈镜先是开了口:“以后那些杂耍你莫要再看。”
“凭什么呀?我为何不能看?”苏攸棠没想到这沈镜还有霸道总裁的特质,谁给他的勇气?
可是看着他那双墨黑的眼瞳,那种死寂感再次浮现时,苏攸棠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
“阿棠这是做什么?”沈镜拉着她手腕的手再次用了力。
苏攸棠再看向他眼睛的时候,之前的一切又仿佛是一阵错觉。
“没、没什么,咱们去别处逛逛吧。”苏攸棠压下心底的惊悸随口说道。
重新回到热闹的喧嚣中,苏攸棠才慢慢缓过来。
因着之前的事,苏攸棠这会也没心思东张希望了,随着沈镜牵着她沿着街道走。
没过一会,便又挤进了人群中。这次沈镜一直护在她左右,直到站到了内圈的时候,一只小猴子走到她面前拱手作揖,苏攸棠才反应过来这是动物杂耍。
呵,原来不是不能看杂耍,是只能看猴耍。
虽然小猴子很可爱,苏攸棠也给了两文赏钱,但也不妨碍她打趣沈镜:“夫君不让我看胸口碎大石,莫不是因为瞧着那人的体格自渐形秽了?”
沈镜觑了她一眼:“动物还不够你看的?”
对于沈镜逃避式的回答,苏攸棠觉得自己是窥到了真相。
男人的胜负欲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两人在街市上游玩了一圈,才去了约定的湖边。
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年轻人簇拥的站在一起。
见到沈镜过来,纷纷唤了一声沈兄。
苏攸棠瞧着其中几个长相着急的人暗忖道,这一声‘沈兄’颇有违和感。
除了沈镜也有两个后生带着女眷,其中一个薄纱缚面,想来应该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也不是那人的未婚夫人还是姊妹?
“这位便是嫂夫人吧?”打头的一个身着蓝衫的男子问道。
沈镜:“这位确是内人。”说着便给双方简单的介绍了一番。
只是介绍到那位姑娘的时候,苏攸棠有些诧异,她竟然是沈镜先生的女儿,名叫夏莹。
苏攸棠的确听林氏说起过沈镜的先生姓夏,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这位夏姑娘似乎有偷偷打量她。
而站在夏姑娘身旁的男子,是夏先生的侄子,也是夏姑娘的堂兄。
一行人趁着先生还没来,也不讲诗词文章,尽情玩乐。
在沈镜同窗面前,苏攸棠端着一副温婉的模样。
可是不过片刻,便被这群年轻书生玩的东西吸引住了。
这傻站在湖边,虽说有风,但也炎热。瞧着他们两两一对,各自取了一根草来,靠在一起拉扯。
原先还觉得他们幼稚,可是瞧了一会竟觉得还颇有意思。
“夫君,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镜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怎么没吃过五毒饼,连斗百草也不知?
他可是记得,以前与陈云堂同窗时,每逢端午,陈云堂都斗百草的好手。
许是陈云堂以前并不带着她一同玩?
心中疑惑,便也问了出来。
苏攸棠背脊一僵,没想到这竟是个几岁稚童都知道的玩法,早知不如不问。
正当她想着该如何糊弄过去时,之前的那个蓝衫男子凑到他们二人面前道:“嫂子不知也不甚不得了的事。”
苏攸棠暗自点头:对的!
那人又继续说道:“沈兄,虽说这陈云堂斗百草玩的好,他还真不一定会带着妹妹一块玩。
反正我是顶烦我家妹妹的,让我带她玩,我情愿待在房里多写几篇文章来。”
沈镜:“既是如此,待会先生来,我定然如实告知先生嘉誉的心意。”
那人闻言先是一顿,随后告饶道:“沈兄你便放过我这一回吧,得了,我知道一定是愚弟扰了沈兄与嫂夫人的独处。我这便走,打扰了。”
苏攸棠觉得这少年郎真是有意思,瞧着也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
这人虽嘴上说着‘打扰了’,脚上却没挪动一步。
苏攸棠:“你还知道我哥哥?”
这位名嘉誉姓文的少年郎不客气与他们同坐一处道:“嗐,自是认识的。沈兄成亲那日我也去了,就是去了之后才知嫂夫人竟是陈云堂的妹妹。
我当时就想啊,陈云堂高高大大的身形,这妹妹得是个什么样呀?
当日见了嫂子遮着红盖头,却是窈窕淑女,顿时就一拍大腿,亏了。”
这文公子说话抑扬顿挫的,净是吊人胃口,苏攸棠追问道:“何事亏了?”
文嘉誉:“我同沈兄以及嫂夫人的哥哥,原是同个先生门下的。”
苏攸棠也知沈镜与陈云堂是同窗,只是不知这文公子说的与这有何干系?
“想当初,也是恰逢端午,不是我夸,我虽没甚长处就是家中富裕些。
家里些个仆人作甚都让着我,这端午必不可少的斗百草,我是打遍文家无敌手。
于是在出来游玩时遇见了陈云堂,恰好那时他身边围了一圈人。
我就好奇的凑了过去,在那之前我同陈云堂并不相熟。
凑上去之后便见他斗百草赢了一个又一个,当时他们是玩钱的,输的人要给赢的人一个铜板。
我这无处安放的胜欲,自然不能错过。于是就与他斗了几个回合,结果自想而知,输的一个子也不剩。
小叶虽技不如人,但却是个输得起的人。可偏偏你哥哥执着的只拿了十个铜板,说是只缺十文钱了,多的不拿。
嫂子可知那时我输了多少?”
这苏攸棠哪里知道,只得摇头。
文嘉誉微扬着脑袋,颇为感慨道:“我当时输了整整一两银子,他居然只拿了十个铜板。
我当时便想,他是不是瞧不起我?为什么不收我银子?
于是,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苏攸棠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描述方式,唬的一怔。
好在这文公子不需要捧哏,自个就接了下去:“我一心想把银子塞给他,他也铁了心不收,于是我俩为这事打了起来,结果最后闹到医馆去,我给他付了药钱,不多不少恰好一两。
嫂子,你说我俩这是折腾啥?
不过,自那以后我们的关系也熟稔了许多,后来听他说,他那时与人斗百草是为了给妹妹攒钱买个缯子,多的钱他也不要。
他说,别人家的女孩带着的缯子都漂亮彩线绣的,他的妹妹只有墨线绣的。”
苏攸棠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听到这会却有些心酸。
沈镜这时牵起她的手:“以后咱们给馨姐儿买彩线绣的漂亮缯子。”
苏攸棠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便等来了夏先生。
夏先生倒是如苏攸棠所想的那般,清瘦挺拔、面相温和一派读书人的模样。
众人寒暄了几句便一同上了租来的游船,苏攸棠原以为游湖是做现代景区的那种小船,没想到却是这么大的船。
一行人坐在船舱中一点也不拥挤,只是苏攸棠总觉得有一道视线似有若无的打量着自己,当她看过去的时候却又不知是谁。
不是她多心,她猜那视线是有□□是那位夏姑娘。
此时那位夏姑娘正坐在夏先生身旁,眉眼带笑,端的是落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