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这里是云台县人气最旺的商圈，工作日也人山人海。一时间几乎所有逛街的人都聚集到了商场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都是来看热闹的。
商场有六层，要真从顶楼跳下，人肯定活不成。
都是看热闹，心态也挺不一样的。
有的人幸灾乐祸没心没肺，在那儿瞎喊：“快跳啊！光在楼顶站着干嘛，要跳就赶紧跳，别耽误大家时间，磨磨唧唧的。”
竟然还有人跟着起哄：“就是就是！”
“要真铁了心要跳，这会儿就该跳了，八成又是来演戏的。”
“打个赌，赌她跳不跳，赌注100，来不来？”
这种人还是会被鄙视的，人群里就有人跟他们吵了起来，骂他们没有心不是人！
也有人在打电话报警，摇头叹息。
“上边儿是还有个孩子呢吧？孩子还那么小，这是要拉着他一起跳吗？”
“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非得拉着孩子跳楼呢，哎。”
“肯定是遇到难事了。”
“造孽啊！”
“没有亲戚朋友上去劝劝吗？”
个别知道内情的在向周围人述说楼顶那对母子的悲惨遭遇。
闹哄哄乱糟糟的人墙外，关彦灵和高媛也在仰头看楼顶那对母子。
关彦灵耳聪目明，尽管说话的那人离她有十几米远，她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这对母子我认识，就是公园对面乐福街街尾那家裁缝铺的，女人开店挣钱养孩子。她男人不是个东西，吃喝嫖赌样样来，把女人辛苦挣的钱败光了，完了还经常打这对母子，我都撞见过好几次，还是大白天的。”
关彦灵仔细一瞧，女人脸上确实有伤，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也破了，根据伤势判断，应该是昨天受的伤。那孩子额头也有个包，眼角有条约2厘米的口子，结痂了。那伤口要是再偏一点儿，就得伤到眼睛了。
也就只有她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得那么清楚，旁人是看不见的，只能看到女人孩子的身形轮廓和大致样貌。
“别说，我也撞见过，当时都想冲上去揍那男人一顿。”
“太可怜了，这日子确实没法儿过，换我一天都过不下去，怎么不离婚呢？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多好。”
又有知情人说道：“你以为她不想离婚啊，渣男怎么可能同意，离了他喝西北风去？渣男威胁她，如果敢去提离婚，就把她儿子杀了。报警也没用，警察一上门那男的就演好人写保证书，警察都没法儿管，只能当家庭矛盾去调停。”
“操他妈的！”一个男人啐道，“虎毒还不食子呢，这种人就该抓起来吃枪子儿。”
“拍视频发到网上去，曝光垃圾男人。”
“你不是认识记者吗？让记者来采访，这事儿非得闹大了才有人管。”
“现在可不是要闹出人命了吗！”
“也不知道她男人现在在哪儿鬼混呢。”
听着那些人的讨论，关彦灵的眉心蹙了起来，看来这看似美好的和平世界也有龌蹉黑暗的一面，这里的妇女儿童也是弱势群体，谁来保护他们呢？
很多人都举着手机在拍摄，还有人在直播。
她不知道通过这种网络曝光的方式是否可以帮助这对母子摆脱困境。而她现在能做的，是阻止他们从楼顶跳下来摔死。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垃圾男人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连良心都不会痛。活着才有改变的希望。
关彦灵默默感知了一下身体里的能量，昨晚吃得多，今早也吃得饱，十分充盈，借助风系异能接住两个人没问题。
“警察和消防车怎么还没来啊，急死我了！”高媛急得跺脚，作为过来人，她最是知道轻生那一刻有多么后悔，“大姐可千万不要冲动啊！”
“灵姐，你说我上去劝劝她成吗？”高媛问道。
关彦灵反问：“你学过心理咨询或是谈判技巧吗？”这种情况，如果是非亲非故的非专业人士去劝说，不但不能救人，反而可能刺激到当事人加速轻生。
高媛摇头，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她自己的经历未必能引起顶楼上的大姐的共鸣。
“这种情况下，警察来了会怎么救他们？”关彦灵问。
如果警察能确保母子二人安然无恙，她也就不必出手了。
“会劝解，还会跟消防队员一起铺上气垫吧，如果真跳了，砸到气垫上能活命。”高媛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有人要跳楼，她说的这些措施都是从电视剧里看来的。艺术源于生活，想来大差不离。
气垫的确有缓冲的作用，基本能确保人不死，但受伤是难免的，要是运气不好从气垫弹出撞到脑袋的话，搞不好还会瘫痪。关彦灵不希望他们受伤，看来还得自己偷偷出手才行。
来到这里之后，异能受到压制，无论是威力还是有效范围都大大缩小，关彦灵得离那对母子近些才能有效施展风系异能。
关彦灵再次抬头，阳光变得有些刺眼了，瞧见楼顶的女人在抹泪，她紧紧地牵着自己儿子的手，蹲下身对他说：“我的好儿子，你别怕，妈妈爱你，妈妈不想你再挨打了，所以，我们一起去天堂吧。”
女人抬手指向凤凰山庄的方向，“这里站得高看得远，那房子真漂亮啊。下辈子你投个好胎，去有钱人家里享福。”
“妈妈，我们可不可以不去天堂？”小男孩儿哭着垦求道，另一只手死死拽住他妈的手臂试图往后远离楼顶边缘，“我想去学校，今天有好心的叔叔来给我们送书和文具。”
小男孩儿明显不想死，也知道他妈想干嘛，本能地害怕。
“天堂很好，那里都是天使，不会有人打你骂你，为什么不去呢。”女人说，“你挨的打骂还不够多吗，这个世界有什么好留恋的，你不愿意跟妈妈一起走吗？”
“我要妈妈。”小男孩儿用力地摇头，“妈妈求求你，不要去！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生活，偷偷地离开不让他知道，走得远远的，他就找不到我们了。”
“呵呵。”女人擦了男孩儿脸上的泪水，说，“你小时候我不是没带你跑过，可结果呢，我们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就是魔鬼，只有跳下去我们才能摆脱他。”
“不要！不要！妈妈不要！”小男孩儿不停地重复，他就是不想跳下去，他还有好多书没有读，等他长大了出息了一定能带妈妈逃离苦海。
女人不再说话了。
听完母子俩的对话，关彦灵的心堵得慌。
高媛在一旁看得愈发心急：”警察怎么还没来啊，这小县城也没多大吧，这出警速度是不是太慢了点儿，他们要是跳了怎么办啊？！”
“应该快了。”关彦灵听到了警报声，这声音跟末世的一模一样。
结合刚才她听到的几方人马的对话，她大概已经复原了整个故事，握紧拳头特别想揍垃圾渣男。
关彦灵随时准备着出手，那女人似乎快要跳了。
“你在这儿好好待着，我去前面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关彦灵对高媛说道。
高媛当她是退役军人，能从湖里把自己救出来就已经证明了她的实力，自己啥都不会跟着去帮不上忙，便乖乖地点头应是。
关彦灵瞅准人墙的空隙，灵巧地左闪右避窜到了人群最前面。她根据女人站在顶楼的位置预测了落地范围，移步到了范围圈里。
“那个女的怎么了？”
“她杵在那儿干嘛？”
“又来一个神经病。”
“是想被砸死吗？”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个个都赶着去投胎。”
有好心人上前提醒关彦灵：“美女，看热闹也不用站这里吧，危险。”
“我没事，谢谢。”
帖自星跟着凤凰小学的张校长避开人群绕进商场时，一眼就瞅见了关彦灵。她一个人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