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这次的剑气比之前更为密集，夹杂着屋子里笼罩不散的寒气一起袭向那个女鬼，似乎还能听见一阵阵的破空声。
女鬼全身的汗毛都战栗了起来，感觉到了一股势不可挡的杀意，因为烟行波突然发难的动作，她也只能险险避开。
身上的衣裙被凛冽的剑气罡风割裂开来，瞬间变得残破不堪，不复之前精致的模样。
女鬼感觉到面皮上传来的疼痛感，她手摸了摸那处，还能感觉到剑气割伤的疼痛感，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愈合，还不停地冒着黑气。
刚才还再漂亮妖娆不过的女子现在一瞬间仿佛就变成了一个漏气的气球，不停地向外溢着黑气。
她脸色一沉，面上的那股子笑意也变得阴沉起来，“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姐姐我好心上门送礼，妹妹却出手伤人。”
烟行波眨了眨眼睛，看向对方，手中动作不停，等那女鬼应付不急，想要逃脱时，却发现周围早已经被一层黑气裹挟住，她被禁锢在这座房屋中，根本无力逃脱。
女鬼现下早已经精疲力竭，手覆在疼痛难耐的腹部，那里刚才被剑气伤了一个大口子，还在不停噗噗噗地黑气翻滚，半天都恢复不了，一看就是伤的很重，那本来就白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更像一个女鬼了，眼中流露出压抑不住的怨气和阴森。
在这样的注视下，烟行波歪头笑了笑，丝毫没有受到对方的影响，眉眼含着天真的笑意，半抱着怀中之人的手紧了一紧，说道，“他是我的，我讨厌你动他。”
话语稚嫩，却让好不容易歇下来的女鬼猛然一惊，抬起眼看向站在对面的小姑娘，心中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
只见那个小疯子面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阴森森的说道，“你刚才是哪只手碰了他，自觉伸出来，我看在你要送我一身好看的裙子的份上，留你一命，不让你魂飞魄散连酆都黄泉道都走不成。”
女鬼听闻烟行波这句话，面上森气不断，神色也完全阴暗了下来，笑着说了一句，“妹妹这口气倒是不小。”
话音刚落，五指成爪状，直接就向烟行波这边飞扑而来，下手利落阴狠，完全没有一点留情面的打法。
烟行波怀中还抱着苏慎，根本不好行动，只能一手用长剑格挡了一下，向一旁闪躲而去，同时右手反手手腕轻轻一用力，直接绕着那个女鬼的手臂处一圈，卸了她的力气，手中的长剑向内一使劲，眼中杀气一闪，只听得屋内一声尖锐的叫声后，那个女鬼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断了的胳膊，脸上惨白无色。
那个女鬼看着烟行波手中的剑总算露出了一丝骇色。
寻常的剑不可能伤到鬼身，更别提直接斩断她一臂，就在刚才触碰剑刃时，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仙力，只不过夹杂在翻滚的鬼气中也让人看不分明了。
这小疯子恐怕与九重天的哪位神官有些渊源。她根本在这个小疯子的手下过不了几招，九重天上的神官留下来的仙力天生与他们这些鬼怪相克，一丝仙力就足以让她们魂飞烟灭了，只是不知道面前这个小疯子一个女鬼是怎么跟天上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官有了牵扯。
女鬼忍着身上的伤痛猜想道。她现在身上的伤太重了，估计要养个百八十年，抓几个少年郎采阴补阳才得好全。
此次来这里真是丢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到此处，女鬼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却还是匍匐在地上，面上一副柔弱姿态，对着烟行波求情道，“妹妹，是姐姐错了，这番来此处是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妹妹的心上人，还请妹妹看在你我同为鬼身的份上，饶了姐姐一命。”
烟行波目光落在地上哭的楚楚可怜，依旧不失艳色的女鬼身上，没有说话，依旧沉默着。
女鬼却因为这份沉默心中一紧，这小疯子性格阴晴不定，心思难以揣测，一言不合就出剑，她也是怕了，等感觉到周围的禁锢一松，就要逃走，却在即将要出屋子前，听得身后一阵疾风而来，只感觉到自己心口一阵疼痛，女鬼眨了眨眼，看着心口冒着黑气的长剑，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上面的剑气粉碎了魂魄，化为了乌烟。
等感觉到那个女鬼死了之后，悬浮在空中的长剑才慢慢地回到了烟行波身上，不过片刻就消失不见，好像融入了她身体中一般。
屋子内恢复了平静。
周围的黑气开始消散，烟行波眉眼间的戾气也开始消失，她眨了眨眼睛又恢复了那副天真烂漫的姿态，就像一个才及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样，有些担心地看向怀中之人。
她刚才就感觉到了怀中的恢复了神志，不知为何却一直没有醒过来，不过她才一低头就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眼眸。
怀中的青年早就已经醒了，此时正睁着一双眼看着她，神情平静无波，只是面色有些苍白，显然得眉眼又淡了几分，浅淡的神色越发显得那双眸子黑了几分。
烟行波抱着对方的手微微动了动，脸上下意识地浮现出红晕，像是不敢直视对方一样微微垂了垂眼帘。
怀中的人从她怀中离开，微微后退了一步，站在烟行波不远处，面上带着疏离的淡笑说道，声音清冷疏淡。
“多谢姑娘刚才出手相助。”
不过话刚说完，他就没忍住咳嗽了几声，让苍白得有些过分的面色多了一丝红晕。
烟行波不自在地嗯了一声，暗地里看了对方几眼，又迅速得垂下头，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什么一样，眉眼带了些孩童似的兴奋与开心，“你看得见我？”
苏慎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小姑娘脸上，她好像真的因为这么一句话而感觉到开心，就像一个养在深闺中不谙世事的世家女一样，单纯的很，此时也仿佛只是因为自己看得见他而感觉到开心。
苏慎眼睫动了一下，他想到刚才半靠在对方怀中，对方手持长剑扔向一团黑气时的冷漠与冷酷，现如今对他却这么一副柔软的女儿情态，下意识低低嗯了一声。
烟行波听见这声低低得嗯声，笑得更开心了，眼睛不自觉得落在了苏慎的脸上眉眼上，看着看着又不自觉的愣了神，心中想着，他可真好看啊。
也许是受了寒气，他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入了夜被吵醒了，一身薄衣站在地上，尽管是炎暑的夜晚，他也感觉到了阴凉，喉咙间的痒意根本都止不住。
他起初还是小声得咳嗽，渐渐的越来越激烈。
烟行波都有些被吓着了，看向对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对方的手背，却被苏慎不着痕迹地躲过去了。
“我无事。”苏慎对着烟行波笑了笑，说道。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地上的那个小厮身上，烟行波察觉之后，急忙说道，“他并没有事，只是阴气入体，睡了过去。”
苏慎点了点头。
烟行波注意到对方的目光落在了被她剑气劈塌了的床榻上，脸色一僵，脸上的笑容也落了下来，显而易见地举头丧气起来，“对不起，把你的床劈坏了。”
她刚才一进屋子便看见那个女鬼手在苏慎面上摸来摸去，动作亲密，心中的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想也没有想就挥出了剑，可能是力道控制不好，直接把床给劈了。
苏慎抿了抿嘴唇，止住喉咙里的痒意，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走到那个小厮身旁，半蹲下轻轻拍了拍那个小厮的肩膀。
小厮却并没有醒，躺在冰凉的石板地上面色青白。
苏慎皱了皱眉。
烟行波走了过去，蹲在了苏慎的旁边，看了对方一眼，才慢慢伸出手指在那个小厮的头上点了一点，“他之前被那个女鬼操控了行为，魂魄被催眠挤压在了一角，估计现在还在昏迷中。”
“我现在也可以把他叫醒。”烟行波说道。
苏慎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走到一处把屋子里的灯点燃了之后，对着烟行波说，“今夜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现在夜深了，姑娘可以先回去休息了，如果有何要求，可以直接告诉在下，在下一定尽力完成。”
烟行波看了看地上的小厮和背后已经塌下来的被帷幔笼罩的木板床，依稀还可以看见里面的被褥。
“那你呢？”
苏慎笑了笑，他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温和，气质温润如玉，白日里见到的那股子清贵冷淡都少了一些，可是浑身还是带着一些疏离，“院子里还有仆从，隔壁有几间空出来的屋子，等下我会叫他们进来收拾一下。”
烟行波嗯了一声，看了看面前的人，却还是没有离开。
正当苏慎投去疑问的眼神时，烟行波摸了摸鼻子，低头看着对方倒影在地面上的黑色影子说道，“虽然刚才那个女鬼走的匆忙而且已经被我诛杀，但是这院子外的那些符咒已经都被毁了，还是不太安全，我还是在这里再守一夜吧，免得公子又出了什么事。”
她说完话，想起自己和刚才那个女鬼一样，也是一个女鬼，怕面前的公子误会了她，于是赶紧说道，“我不会伤人的。我是一个、好鬼。”
最后一句话由于她底气不足，声音有些低。如果不是屋子里静，苏慎还不一定听得见。
不过自烟行波有记忆以来，除了玩弄宅院中的那些蛇虫鸟鼠，她还真没有伤过人，遇见了鬼也是当做没看见，任他们过，每日坐在树上墙上逗鸟捉虫，活生生一个鬼界的纨绔，当然也有她自从在这里醒过来后见过人的次数还不到两只手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