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缺心眼
祭灵台下的铁笼子里,数十道禁制押着一只身形硕大,白毛红眼,巨齿獠牙的凶兽。
它是奉仙阁花了大半年时间,才从北境苍雪之巅抓回的犼窍。
再过半时辰,便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剖开兽丹,血灌符阵,行祭灵大典。
感受到命不久矣,虚弱的它又开始躁动起来,突然抬起斗大的利爪,嘶吼着奋力砸向铁笼。
“咣!”
随着一声巨响,施在笼子上的禁制仙法骤然收紧,道道白光,灼灼似剑,狠狠刺在它身上,顿时皮开肉绽,白毛变红毛。
“嗷呜……呜呜……”
吃了痛的犼窍惨叫连连,再不敢轻举妄动,夹紧尾巴蜷缩在角落里。
它不甘心,猩红血目转了转,便换上一副可怜的神情,望向对面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跟自己手指头玩得正起劲的贵公子。
“看我有什么用?都告诉你了,少挣扎少受罪。瞅瞅,又挨揍了吧!”苏瑾淮暼了凶兽一眼,没好气的说。
自从他被关进来,这已经是第四次欣赏这位“死心眼”找揍的行为了,见怪不怪。
况且,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原本兴致勃勃的来看祭祀大典,却不知何缘由,被人揪着衣领丢在这阴森森的地牢里。
那是一点苏小侯爷该有的体面都没给啊。
刚被关进来时,见有凶兽,还图个新奇,暗暗窃喜,绕着铁笼子美滋滋的欣赏了一番。
时间长了,便也觉得索然无趣。
此时,与闻名遐迩的凶兽独处一室,近的连它有几根胡须都能看清。与外面那些挤破头往前涌,也不一定能看到点皮毛的人相比,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窝囊?
窝囊吧。
堂堂安国侯府的小公子哪受过这等对待?
他想出去。
但,门口那两名壮汉,任他拍烂门,喊破喉咙,也无动于衷。
苏璟淮折腾累了,只得趴在桌子上,气哼哼的用两根手指弯成小人,右手指小人狠狠地踢了脚“左小人”,小声咒骂着:
“仙奉阁这群不长眼睛的蠢货,也不瞧瞧我是谁,胆敢如此羞辱小爷!一个个跟田里的绿蛤蟆般,有什么可神气的!不就是会点仙术!等我哥回来,非揍得你们爹娘不认……。”
犼窍抓笼子后被教训的惨状,很快让他识时务的闭了嘴:
这般高深法术,自家那位只会舞刀弄棒的凡人哥哥就不要送命了。
庞然大兽仍旧眼泪汪汪的瞅着他。
令苏瑾淮不由得想起家养的大狼狗,每次偷吃管家下蛋母鸡被逮到,一阵棍棒伺候后,扔在笼子里挨饿时,也是这种祈求救命的眼神。
他别过脸去。
再草包,凶兽和大狼狗,孰轻孰重,还是能分得清的。
更何况,我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求我有什么用?
苏璟淮不打算管它,继续将下巴搁在桌子上,玩手指打架的游戏。
突然,耳边诡异地传来一个空灵的声音:
“别怕,你过来。”
他纳闷,举着脖子四下望了望,除了墙壁上那盏油灯的火光明暗了一下,好似没什么异常。
“听错了?”
苏瑾淮挠挠耳朵,无心再玩下去,正待要趴下闭目养神。谁料,蛊惑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你过来。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蓦地站直身体,似乎明白了什么,试探性的瞅向笼中巨兽。
果然,这家伙正咧着血盆大口,胁肩谄笑,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
苏瑾淮后脊背阵阵发冷,不由得退后几步。
但,当看到铁笼上的条条禁制后,又有恃无恐停了下来。
他装模作样的走到桌子边,挑衅的瞪了它一眼,安安稳稳的坐下。心道:
“屁话。老子安国侯的小公子,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缺。”
环绕在他头顶,犼窍的声音忽然讥讽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苏璟淮被它邪佞的笑,震得头皮发麻。
“啪!”
他虚张声势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震慑是没指望震住那只庞然大兽,不过是想引起门外侍卫的注意。
可铁门太厚,那些人竟跟木头般站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璟淮叫苦不迭,不由忐忑:
不知道奉仙阁的禁制行不行?万一这家伙冲出来,自己岂不成了可口点心?
犼窍突然停住了笑,揶揄道:
“怎么?怕了?”
苏璟淮惊得捂住胸口:奶奶的,这凶兽竟然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哈哈哈……。”犼窍邪佞的笑声再次回荡起来。
苏瑾淮平日里除了斗鸡走狗,别无所长。怕,还真是怕了。
但瞅着它小心翼翼的缩在角落里,便知是在忌惮铁笼子上的禁制,于是强装镇定的清清嗓子,狐假虎威道:
“呵呵,笑吧,一会就有你哭的。”
还有半个时辰不到就要开始祭灵大会,到时候,你还不是跟待宰的羔羊一样,被仙奉阁的人活活剖了丹,扒了皮,流干血,灌满祭灵台。
笑吧笑吧,多笑一会,以后就再也没机会笑了。
犼窍显然被戳到痛处,笑声戛然而止。
苏璟淮洋洋自得:小样儿,治不了你了。
他原就被关得长毛,此时,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反正闲着无聊,不妨把它当成八哥调逗着玩算了。
见犼窍不再发话,他咂咂舌,有意挑逗,贱兮兮的问:“啧啧,就这点能耐?”
犼窍闷声闷气道:“哼。想磨嘴皮子,找你家八哥去。”
苏璟淮:“呦呵。八哥哪有你好玩。”
犼窍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笑得前仰后合,阴沉沉的说了句:“我还知道更好玩的,要不要听?”
苏璟淮来了兴致:“那你说说看。”
犼窍也想笑,憋了半天,才吃吃笑道:“我知道你缺心眼。”
苏璟淮变了脸:“啊呸。你才缺心眼呢!要不然怎么会被人逮住,关在这个铁笼子里?”
犼窍:“……”刀子戳的真准。
又胜了一局的苏璟淮,得意洋洋的瞟了眼哀怨的凶兽,伤口撒盐:
“你不是位列十大最难抓凶兽前三甲嘛,说说呗,是怎么被抓的?色诱?陷阱?还是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