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张扬在会议室等了一会儿才有人进来，是之前面试她的其中一位律师，高升，她站起来恭敬道：“高律师好。”
高升三十多岁的年纪，微胖，有着法律人的严谨，但并不显古板，整个人看起来和蔼敦厚，容易让人产生亲切感。
“你好。”高升走到张扬对面落座，“张扬是吧？坐，我们今天就随便聊聊，不用紧张。”
张扬笑了下，没有接话。完全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本来已经拒绝她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突然打电话让她来东阳一趟。
这时张扬想起来了为什么她一直觉得高升眼熟了，当时她在楼下误打误撞为陆礼和挡了一刀的时候，高升也在现场。
难道是为了卖陆礼和一个人情？那也还是说不通。要真要卖陆礼和人情，最开始就不会多此一举的刷掉她。
似是察觉到了张扬对本次谈话的疑惑，高升解释道：“有位同学因为个人原因，临时放弃了我们律所提供的offer，目前有个助理岗位空缺，我和另外几位面试你的律师觉得你比较合适，不知道你是否有意向过来实习。”
张扬明白了，她竟然真的走了狗屎运，阴差阳错捡了个漏。
尽管如此，她还是很愿意的，“谢谢贵所给我这个机会。”
接着高升和张扬沟通了实习时间、工作内容和工资待遇等问题后，问道：“你还有其他问题么？”
张扬想了想，摇头，“暂时没什么问题了。”
高升笑着问：“不问问是哪位律师带你？”
张扬本来是不好奇的，但经过高升这么一问，她瞬间有了猜测，陆礼和的那张脸马上就浮现在了她眼前。
高升注意到张扬的表情，就明白她已经猜到了，他也没有直接点破，而是再次重复询问：“还有什么问题么？”
这下张扬确认了，带她的律师极有可能又是陆礼和。结合高升最开始说的话，陆礼和之前的助理离职，本来是安排了这批面试录用者中的一位给陆礼和无缝连接做助理，结果对方临时不来了，至于这位仁兄为什么不来的原因——
她大胆猜测，估计要归功于陆礼和“声名远扬”的脾气。
也因此有了现在她捡漏的这个空缺，而且应该还比较着急，不然不会今天临时联系她。
给她这次的实习机会也很好理解，毕竟她在高和已经承受住了陆礼和的毒打，抗毒能力有目共睹！
张扬在心里快速理清前因后果之后，带着一股悲壮的气势，中气十足的说：“没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继续被陆礼和压迫而已！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她拒绝被陆礼和剥削，也会有千千万万个陆礼和等着来剥削她，还不如选个“知根知底”的资本家！
再说了，如果是她直接作为陆礼和的助理，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他的团队，毕业后能留下来的机会也大。别的不说，陆礼和的专业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哪怕她毕业后坚持苟住一年，等挂好了律师证，到时候跳槽也是海阔天空任她浪！
不知道是不是张扬的错觉，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好像发现高升也隐隐松了一口气？
高升确实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份勇气和抗压能力去做陆礼和的助理。
晚上看到陆礼和回来了，他背着手，悠哉悠哉的踱步到陆礼和办公室门口，敲门后应声而入，幸灾乐祸的同时又夹杂着不为外人道也的痛心，“陆大爷，你知道原计划接替你助理工作的同学，得知这件事之后，立刻就奔向了合优的怀抱了么？”
说起这件事高升就来气，类似的情况不是一次两次，是经常！
大部分通过他们面试的人，都是左手拿着东阳的offer，右手捏着合优的offer。本来他们双方抢人的机会都是五五开，但是呢，只要一听有可能会安排到陆礼和的团队，原本五五开的概率瞬间会变成四六开。
东阳四，合优六。
高升痛心疾首的说：“你就说你是不是合优派来的卧底，曲线救国为合优输送人才。”
“这种认知浅薄的人也不配待在我的团队。”陆礼和眼皮子都没抬，张嘴就开始要人，“你抓紧时间给我招个助理。”
办案过程中琐事多，他就是在能耐，也不可能事必躬亲，只能招个助理来分担。
高升没有道出实情已经找好了实习助理，故意扎陆礼和的心，“你以为招人是挑西瓜呢？对方一听是给你做助理就犹豫了。”
陆礼和凉凉的扫了高升一眼，“那只能说明你们的业务水平不行，连个人都招不到。”
他这话一点儿不留情面，把高升和人事都骂进去了，因为高升一般会参与二面和终面。
高升抹了一把脸，显然是了解陆礼和的狗脾气，他啐了一句“德行”，又把问题抛给陆礼和，并带着引导性的说：“我可是尽力了，你有适合的人选么？我让人事去联系。”
陆礼和干净利落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惭愧的说：“没有。”
高升不死心，怂恿道：“你再想想？”
“是你再想想。最晚下周二，我要见到能用的人。”陆礼和纠正高升的话，毫不客气的提了要求之后，丝毫不留情面的开口赶人，“向后转，出去把门关上。”
高升也不慌，丢下一句“办不到”，然后自认为潇洒无比的甩手离开了。
还好他深知陆礼和专横不讲理的脾气，提前做好了准备，不然今天就已经周四了，下周二他上哪去给陆礼和来一场大变活人！
陆礼和顿了顿，他脑海中跳出了一个身影，还没来及开口，就见高升给他留了个乌黑锃亮的后脑勺，他干脆闭嘴了。
下周二见不到助理，他就把高升的助理借过来用！
陆礼和当心后面助理工作交接的时候会影响他的工作效率，于是本周的整个周末他都在加班。
他加班，助理也跟着加班，而且工作量比以往更胜，他要抓紧时间把琐事安排好，才能有时间缓冲新助理接手工作带来的不便。
周一，陆礼和在团队开完会后，走近办公室时，看到有位女士站在他的办公室玻璃门前“面壁思过”。
他没有急着出声，而是双手抱臂远远看着，接着就见该女士走到百叶窗附近，用手支条缝儿，以一个略显猥琐的姿势往里面窥视——
“你在干什么？”
张扬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两只脚落地不稳，差点儿没闪到腰了，回头就看到陆礼和一张臭脸，她叹气道：“原来你不在办公室啊。”
她由人事领到工位后，叫她放好东西就可以去陆礼和办公室说一声，谁知道敲门没人应，正准备从窗户往里面看是否有人呢，就被逮了个正着。
陆礼和蹙了蹙眉，“你怎么在这儿？”
张扬让出位置，跟在陆礼和的身后解释道：“我面试通过了，今天过来报道，目前暂时接替你助理的工作。”
她走进陆礼和的办公室，把室内的布局尽收眼底，发现与陆礼和在高和的办公室风格高度相似，都是黑白极简风，只不过这件办公室中多了会客用的沙发和玻璃圆桌。
喜欢极简风的人怎么会有堪比迷宫般难以捉摸的性格……
张扬纳闷极了，果然是普通人不可貌相，而陆礼和的脾气不可估量。
陆礼和听张扬说完后，略思索就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了，状似随口问了一句，“高升上周四联系你的？”
张扬惊了，陆礼和竟然连是谁具体什么时候联系她的都知道？
她点头，张了张嘴，还是决定默默的遵守“沉默是金”的原则。
陆礼和冷笑道：“很好。”
这能是“很好”的样子？别以为她听不出话中的讽刺。
张扬不清楚这中间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显然明哲保身在哪都适用，顿时收敛呼吸，安静如鸡，眼观鼻，鼻观心。
随即陆礼和拨了内线，对那头说：“来办公室一趟。”
张扬微微垂着头，在陆礼和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原本在过年的时候对陆礼和升起的那么一丢丢好感，又降至冰点。
特么能不能有事说事，没事就让她滚啊！她多少年没这样，像个小学生罚站似的杵在办公室中间，忒丢人了！办公室里面的沙发是摆着好看的么？！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张扬扭头看过去，目光却没有立刻收回。
她有点儿纳闷，这人怎么又有点眼熟呢……最近她在东阳遇到好几位让她眼熟的人了，导致她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陆礼和见张扬的视线还停留在别人脸上，不悦的皱了下眉，对来人交代道：“小冬，这是接替你的实习生张扬，在你离开前务必让她熟悉你的工作。”
“好的，老板。”
小冬朝张扬打了个招呼，就带张扬出去了，路上他笑着说：“我们之前见过。”
张扬点头，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我也觉得你眼熟。”
小冬指了指张扬的手，提示道：“两年前你受伤的案件是我协助陆par处理的，我们在医院见过。”
经小冬提醒，张扬可算是记起来了。
在此之前她完全没往那个方向想，两年啊，而不是两个月！
她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脱口而出，“你竟然能在陆礼和手底下坚持这么久？！你受苦了！”
同时响起的，还有身后陆礼和的声音，“小冬，你中午带大家出去吃饭，回来之后找我报账。”
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