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大周王朝以北三百里是一处草原，这里牧草肥美更是北方游牧民族最为喜好的牧场，没有之一。只不过天寒地冻，此时已经看不到丝毫的绿意，反倒是一整片的枯黄与沙漠已经并无二致了。
一位身材壮硕长相普通的高大男子此刻神情慵懒的躺在地上，而他的周边则是围绕着一匹匹同样神情慵懒的野狼，相互依偎，以求取暖。
“刘江，你不好好的在你的江南待着来我北方草原作甚？”
壮硕男子没有睁眼，只是神情从慵懒变作了如临大敌。
刘江笑着走近男人，一屁股坐在男人的身边，也不去管那些个野狼的龇牙咧嘴，从地上拔起一根枯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男人睁开眼，一只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刘江的神情变化。看着看着，男人突然笑了。
“想不到堂堂的‘夫子’也会为了这天下犯愁，如果我没记错三十年前就是你一手操办，以至于你父亲惨死尸首至今下落不明？也是因为你，你的先生油尽灯枯于洛州。你怎么好意思犯愁的呢？”
男人笑容讥讽，刘江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他将嘴里的枯草吐出，拍了拍双手站了起来。
“我这次来找你是要告诉你，你们北方草原实在是太穷了，相比于大周的辽东等地差的实在是太多！”
男人闻言眉头一皱，抬起头望向了刘江他问道：“什么意思？”
刘江嗤笑一声，转过身望向东南方向似有惆怅道：“辽东也算是地产丰富的肥美之乡了，你们每年都和西凉死磕到底有什么意思？真的以为拿下了西凉就有机会接着南下入巴蜀了？还是说，你们被吕毅馨给打怕了？”
男子眉头一挑，手掌一拍地面整个人拔地而起。刘江回身眯眼以抵挡男人起身所带动的风沙，随意抬起一只手，一卷画卷骤然出现在了刘江的身后。
男人身上骨骼随着他的动作以及真气流转开始如同炸豆子一般“嘎嘣”作响，一个站定之后便是一拳轰出。
刘江双手交叉，以自身体魄硬生生抗下了这么一拳，随后双臂展开，身后山河图骤然爆发出了一阵璀璨的五彩霞光，一座座山头一条条大江骤然出现在了两人身前。
男人嗤笑一声，随即向前一步。
只是一步，便有一座山峰骤然破碎，一块块石头随着男人面向的方向向着刘江的身体砸去！
刘江大袖一挥，一阵狂风席卷当地，不多时，原本已经破碎的山峰再度恢复如初。男人不去理会方才的神迹，而是开始撒腿狂奔，每踏出一步便将一处地面踩得深深陷落进去，每踏出一步他周围的环境都开始了变换。
一个男人，两个男人，四个男人。
每踏出一步，男人的身影便会多出一倍，而每一道身影都摆出了一个架势，一个足以撕裂天地的拳架！
刘江嘴角翘起，轻声道：“好久没这么打架了，吕毅昌没意思，每次见到我都恨不得一剑劈死我。那两个老东西不愿意与我打架，东海的老前辈更是不会出面。思来想去，也只剩下你了！”
说罢，刘江身边的山河开始汇聚，不多时刘江身前便只余下了一座山峰。
“这世上山峰皆来自一脉！”刘江眯起眼，也摆出了一个拳架，只是他的拳架之上似乎有圣人言语的金色文字。“山出昆仑，我自成昆仑！”
男人身形已然到了山岳近前，一条不知几万丈长的大江自男人头顶倾泻而下！
男人眼神坚毅，抬起双臂扯住大河的两端，仿佛是撕扯着一块巨大绸缎一般硬生生的将整条大江一分为二！随后身后身影继续补上，几万道身影如同天上无云一般压向了刘江。
“你自成昆仑？那我就一拳破昆仑！”
一拳递出，就连天上的太阳都跟着震颤了几分。
大地碎裂，江河倒流，原本安静于地面的砂石骤然间被一股狂风席卷而起，飞于天边成就了一块块褐色云彩！
刘江面前的昆仑山应声破碎，而男人的众多身影也随着昆仑破碎而重归于一。刘江架势动了，在昆仑山碎裂的一瞬间便也是一拳递出。
一拳对一拳！
方圆三百里尽数被两人狂暴的气息席卷其中，原本还是牧场的草原骤然间被整个翻了一个个！烟尘足足散去五百里。
当尘土彻底散去之时，两人相对而坐。
“痛快！”
刘江嘴角流下一丝丝的鲜血，而男人的眼角处也已经被一拳震裂。
“你不是来找我打架的，你就是单纯的想要挨揍。”
男人吐出一口浊气，看了一眼身边的景色，苦笑连连。这他娘的要是被那老娘们看到了，自己这十年都甭想踏出草原一步了。
“我说的是真的，辽东这些年来始终经受不起大规模的战事，你们也为了不让江南步卒有机会占领辽东从而一直都没怎么大规模出手，可现在到时候了。”
男人啐了一口口水，口水中带着些许猩红。
“你是来为那位江南的王爷做说客的？不像是你刘江啊！”
刘江挥了挥袖子，震散了身上的尘土苦笑道：“人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莫说是我，就算是京城刘家又能得几分呢？”
男人沉默不语。刘江则是摇摇晃晃的起身，望向了南方苦笑一番说道：“他还在找你，估计不远了。”
男人闻言不屑道：“挺大个岁数了，都已经让他做了天下第一了还不消停。”
刘江幸灾落祸的笑了笑，不再停留，向着那道气息的另外一侧缓步走去。
“五年之内，辽东可打。若是打了，十年之后，辽东便是你们草原一族的了。”
刘江的身影消失于天地间，而这句话却实实在在的落到了男人的耳中。
“哼！惹完了祸你倒是拍拍屁股走了。”男人愁容满面的看着方圆三百里的一片狼藉，且不说这草原如何恢复，就说方才死在这周边的那些个牛羊就足够自己喝一壶了。
男人脑海中显现了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身形。
愁上加愁！
大周京城桃杏巷。
自从过了年之后，高策基本上每隔两天就回来桃杏巷走一遭。
一是去“清饮楼”去调看关于八年前南疆候苏震战死边关的一些记载详细的细节。二便是去了另外一处勾栏娼馆四周闲逛。
大周王朝，青楼和娼馆是不一样的。
正常青楼，都是有着自己楼内的头牌，或是琴棋书画，或是舞美动人。总而言之青楼与娼馆的差别就是一个是听曲喝酒之地，至于要不要做那皮肉生意，还需要看人家姑娘的。
可娼馆则是不同，虽说里面也有那些个才女美人。可这些地方的才女美人一个个的都是以皮肉买卖为生的。
高策最近常来的这家娼馆，名曰“朝露阁”，此名之由来无从得知。不过按照高策的说法便是这名字和地方倒是匹配，朝露朝露，来此地便可见次日之朝露。
当然了，高策来这种地方自然是不会用自己的真名的，更不会用自己的真实面容，而是在家里的时候求了那位常年跟随着首辅大人的曲笙大哥，要了一副足以掩人耳目的面皮。
既然都用上面皮了，那名字自然也就不能再用真名了。所以，高策给自己取了一个朗朗上口的名字。
“郝大坝？”
负责接待以及安排小娘子的娼馆守门小厮看着高策找人制作的户部的百姓谱牒，这个名字好生古怪。
高策笑容之中带着些许的隐晦，他弯着腰，点着头说道：“对对对，在下姓郝，乃是刚来京城没多久的商贾，身份卑微，嘿嘿！身份卑微！”
小厮上下打量了高策一番，不耐烦的又伸出了一只手。
高策这一看心中不免腹诽不已。
这他娘的，可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还没进门呢就开始要银子了？
腹诽归腹诽，可该走的流程高策也算是门清了。于是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锭足足五两的银锭，放在了看门小厮的手里。
小厮瞬间眉开眼笑。好家伙，在这边看门了差不多快要一年了，这还是头一次收钱。这外地人是真好骗！
“郝大哥，不是兄弟我说你，咱可说好了，这银子你可不能往回要啊！”
高策闻言一愣，只见小厮再度伸出手说道：“介绍人是谁？我可告诉你，咱们这接待的可都是那些个达官显贵家里的少爷或者是管家，那一个个的非富即贵，没有介绍人你咋进的去？”
高策这才恍然，合着刚才的钱白花了是嘛？
可花都花了再要回来怕是就真的进不去了，于是高策便想起了一个人。
“嘿嘿，小哥说的哪里话，这花出去的银子哪有往回要的道理？小的是崔尚书家崔未崔大公子的跟班！嘿嘿，这不是听崔哥说咱们这的姑娘水灵嘛，就来看看，来看看！”
小厮这才恍然，这崔公子的名头自己可是如雷贯耳，且不说崔公子平日里出手是何等的阔绰，单说人家那功夫！好家伙，每次出来的时候陪着崔公子的那位姐姐当天都下不来床！
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一众同僚钦佩不已了。
得知了眼前的这位“郝大坝”是崔公子介绍来的，那也就不需要什么信物了，崔公子自身的名字就是信物。再说了，要是人家真没有还能真拦着？万一人家真的是那位崔公子的狐朋狗友，人家回头在酒桌上轻描淡写的那么一说。得，自己这个小厮算是干到头了。
于是看门小厮也没有过多为难高策，只是交代了几句便放了高策进去。
高策哈着腰点着头走进了“朝露阁”。
朝露阁虽说称之为“阁”，可其实这里并非是一座阁楼那般，而是说是一处园子，园子中又有数不清的小院以及房屋组成，由此可见此地娼妓之多。
一路上，高策所见皆是穿着华贵却以面甲示人的那些达官显贵。很明显，这里可不止是那些个所谓的“达官显贵”。
高策走到了一处房门之前，发现房门上挂着一个牌子，而牌子上则是写着价格以及女子所会的一些个呃不可言表之事。
高策看的是心惊肉跳啊，这他娘的古代人也太会玩了？这很多东西自己在现代找资源都找不到！看过了牌子，高策抬头望了望，这才看到了一副画卷。
画卷上女子的容貌只能算是中上之姿，可毕竟因为画师的水平是在是有限，再加上这里的画都注重的是神态而非是面容，以至于画像与真人相比差异颇大。
就在高策还在打量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只见一位女子，身上裹着厚重的狐裘，而里面则是春光乍现！高策十分断定此人里面定然是什么都没有！
“呦！看这位公子的打扮，第一次来？”
高策有些诧异，便开口问道：“姑娘是如何得知我是第一次来的？”
那女子媚眼如丝，在高策的裤裆处狠狠的挖了一眼说道：“别人来都是带着面甲，可公子只是带了一张面纱就过来了，难不成不是第一次？”
高策恍然，刚要说些什么，却不料被那女子一把抓住了衣领硬生生拽进了房间之中。
“姑娘烦请自重！”
高策一脸的慌乱，不知所措。而那位女子却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看着被自己栖身压住的高策。
“呦？小哥还是个雏儿？那奴家可得好好的伺候伺候您了，要不，奴家准备些物件？”
高策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
可慌乱归慌乱，高策还是清楚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于是便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的真气调动起来，不知不觉间，整个屋子里都被高策的心相世界所容纳。
“姑娘莫要着急，我虽说是个雏儿也是一个禁不起风浪的雏儿，不如你我调笑一番？”
高策结结巴巴的说着这一番话，逗得那位女子笑的是花枝乱颤，时不时胸前的那一抹春色便会映照在高策的脸上。
“公子既然都这般说了，那奴家倒也不急，只是公子看过了奴家的报价，可还满意啊？”
高策这才回想起这里乃是娼馆，外面所写的价格虽说不菲，但是对于高策来说也算不得多么的呃昂贵。不过既然人家都主动说起来了，高策自然也不能露怯。于是将一锭十两左右的黄金放置于屋内的八仙桌上。这才有时间打量了一番屋内的摆设。
先不说其着色，这里的着色基本上都是一样的，除去红色便是粉色，以彰显女子的姿色。
“呦~！看不出公子还是位阔绰的主啊，要不然公子先摸摸？也好看看奴家这本钱够不够得上公子掏出的这锭金子啊？”女子媚眼如酥，一把抓住了高策就往自己的衣服里面送。
高策趁其不备抽回了自己的手，干笑几声说道：“姑娘不如先从我的身上下来，你坐在我腿上，我这也不好发挥不是？”
女子娇笑一声从高策的腿上下来可她那宛若凝脂的双臂却勾上了高策的脖颈。
“公子不好发挥，那奴家帮着公子发挥发挥，如何啊？”
高策的头更大了！
“还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在下？”
女子发现不管自己如何挑逗面前的男子，男子好似都是不为所动，于是便松开了高策，一脸无趣的坐到了另外的一把凳子上叹息着说道：“我这般流落风尘的贱种，哪还有什么姓名呢？如若公子不嫌弃，叫我春娘就好。”
高策嘴角抽搐一番，好家伙，自己取名就已经足够占人便宜了，你这名字也是不予多让啊。
高策站起身，躬身道：“在下姓郝，名大坝，如若姑娘不嫌弃，叫我大坝即可！”
名叫春娘的女子眉头一挑，娇笑一声说道：“公子这名字倒也有趣，就是不知道名字是否符合公子的身子了！”
高策已经适应了这位姑娘的口无遮拦，不过想来也是，一位用自己身子换取银钱的女子，说话自然是要露骨一些的，也好招揽生意不是？
两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外面的嘈杂却引起了春娘的注意。
“看来今个是做不成公子的买卖了，公子若是不嫌弃这金子脏的话，大可以取回去。”
春娘有些落寞。高策则是听出了外面的那个人是谁。
“春娘这是要与崔公子做那露水夫妻？”
春娘先是一愣，可外面的声音已经接近房门了。
“来不及走了，公子若是不怕等下的声音污了耳朵，就请躲起来。这位崔公子可向来不喜欢有人占着茅坑不拉屎！”
高策听出了春娘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嘲讽自己不够男人呗。
当然了，高策不愿意是一方面，不方便做那事是另外一方面。于是，高策在春娘的安排下，躲进了房间的一处暗格。这里是当初修建此地之时便留下的，也侧面的说明了此处原本并非是娼馆。
当高策躲好了，门也被人推开了。
“小春娘啊，我听说有人进了你的屋子？那人呢？”
“呦~！崔公子这话说得，自从崔公子与我缠绵之后哪还会有人来奴家这啊？不信啊，那崔公子尽可能的在这屋子里找啊！”
崔未冷哼一声，随即便是一阵撕扯以及女子娇憨声。再之后，便是两个人光着脚在地上行走的声音，以及男人的喘息声。络绎不绝。
高策一脸苦笑，他看了一眼自己，只能苦了你了！
女子叫声愈发的接近暗格这边了，而高策则是皱起了眉头。如果没猜错，那位春娘想要借助自己来摆脱这位崔公子了。
果不其然，就在那两人缠绵悱恻的时候，暗格的机关被两人的动作触发了，而高策也随着机关展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你是谁？”
崔未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吓得直接是瘫软在地，等在站起身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砰！”的一声，崔未彻底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