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麋鹿之殇
这一天,罗斌和白幽一早去捡果子,罗斌照例想去看看小白毛。
当他靠近平时小白毛睡觉的那片芦苇丛时,突然发现芦苇杂乱无章地被压倒了许多,当他走到近前,发现有斑斑血迹滴落在芦苇上,“不好!”罗斌暗自叫道,他寻着血迹向丛林里跑去。
丛林深处到处都是参天大树,密密麻麻的树叶遮天蔽日,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踩在上面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整个丛林一片死寂,到处充斥着树叶腐败的味道。
没走出多远,罗斌突然看到前面有三个黑影,身形有点像狼,但个头要比狼小的多。
罗斌屏住呼吸,悄悄地靠近,躲在树后观察,借着树叶缝隙透过的零星光亮,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三只鬣狗,在贪婪地啃食着什么,被啃食的动物显然已经死去,躯体已经被撕扯的四分五裂,残缺不全。
突然,一撮白毛映入罗斌的眼帘,小白毛!那正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小白毛!
罗斌脑袋“嗡!”地炸开了,冲天怒气涌上头顶,他从旁边抄起一根木棍冲了出来,朝着那三只鬣狗胡乱挥舞起来。“滚开!滚开!你们这些肮脏的野兽!”
那三只鬣狗先是被突然冲出来的罗斌吓了一跳,本能地跑开了。
当它们回过头来,看到只有罗斌一人时,就都又慢慢地围了上来,罗斌被围在了中间,周围是三只异常凶恶的鬣狗。
鬣狗们长着粗长的脖子,羸弱的后肢,短小的尾巴,浑身上下都是棕褐色的杂毛,杂毛上分布着黑褐色的斑点,被口水舔过的杂毛一绺一绺地粘在身上,看起来异常肮脏丑陋。
此时,它们正龇着参差不齐的黄色獠牙,流着恶心的口水,双眼贪婪地盯着罗斌。
鬣狗对罗斌发动了袭击,形势对罗斌十分不利,被三只鬣狗围困着,顾前顾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
三只鬣狗狡猾地围着罗斌转圈,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不时就有一只鬣狗冲上前来撕咬,罗斌就挥舞着木棍将其击退,鬣狗们并不急于攻击,它们轮流上前,不断消耗着罗斌的体力。
罗斌心里也清楚,一旦自己体力不支,露出稍许的疲惫,几只鬣狗就会一拥而上,将自己撕个粉碎。
可除了用力挥舞着木棒,罗斌却也想不出什么其它办法脱身,被这几只鬣狗死死缠住,跑已经是跑不掉了。
鬣狗们发动袭击的频率越来越快,罗斌挥舞木棒的速度却越来越慢,他只是机械僵硬地重复着挥舞的动作,体力早已耗尽了。
当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木棒挥向一只鬣狗后,脚下一滑,栽倒在地,一只鬣狗见势扑了上来……。
一道白光闪过,“呜呜!”哀嚎声起,是白幽!
那只扑上来的鬣狗被白幽咬了脖子,哀嚎着跑开了,其它两只鬣狗见此情形也后退了几步。
罗斌重新又燃起了斗志,他捡起木棍,又向鬣狗们冲去,鬣狗们见多了一只狼,无利可图,便向森林深处逃走了。
罗斌看着小麋鹿残缺不全的的尸体,想起平日里那活泼可爱的小白毛,便失声痛哭起来。
哭了好一阵子,他才冷静下来,用石片挖了一个小坑,将小麋鹿残存的尸体掩埋了,而后罗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地跑回洞里。
“为什么!你不是能和动物进行意识对接吗?你不是能控制动物的意识吗?你不是从蟒蛇口中救过我吗?为什么你不救小麋鹿?”罗斌指着正在打坐的白衣老僧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为何老僧要救它?”白衣老僧淡淡地说。
“它是我最好的朋友,它是那么活泼、可爱,从来不会去伤害别人,人人都会喜欢它,希望它能好好的活下去。而且它没了父母,已经很可怜了,你们出家人不是总喊着要以慈悲为怀吗,难道就不应该救救它?”罗斌激动地说。
“你的这种爱,是自私的爱,是为了让你能经常看到小麋鹿,经常能享受到和它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的爱。这种爱是狭隘的,是将各种动物区别对待的爱,你可知道,鬣狗也有自己的孩子,如果他们捕不到食物,它们的孩子也会饿死,难道它们的孩子就该被活活饿死?而小麋鹿就该活下来?”
“可鬣狗是那样的丑陋、肮脏,满眼尽是贪婪!将自己的欲望建立在伤害他人的基础之上,没人会爱它们,就是它们被活活饿死,也不会有人可怜它们!”罗斌恨恨地说。
“人类就是这样,总是带着有色眼睛来看待世间的万事万物,总是以自己的喜好来判断事物的好与坏,对自己有利的就认为是好的,对自己不利的就认为是坏的,殊不知,这一切的一切只是自然规律而已,不管你认为它怎样,它仍然在按照自己的规律在运行。”
白衣老僧顿了顿,继续说道:
“当你的爱局限于你自己时,你就是在和其他的人在抗争;
当你的爱局限于你所在的团体时,你就是在和其它的团体在抗争;
当你的爱局限于你所在的国家时,你就是在和其它的国家在抗争;
当你的爱局限于人类时,你就是在和其它的生物在抗争;
然而,当你的爱能包容整个世界时,这世界上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和你抗争的了。
当人能够看透这一点,就会用大爱来看待宇宙中的万事万物,最终做到渡己、渡人、渡万物,最终心无所住,了无挂碍。
无无挂碍故,无有恐惧、忧虑、烦恼,还清净自在。
人心本自清净,受执念、妄念、无名遮蔽,失去神识、人识、动物识、植物识,坠入痛苦轮回。
一旦开启神识,立地成佛,意识将不受躯体局限,自由往返于天地。”
罗斌听的似懂非懂,云里雾里。
“我不管这些,我只想问你,如果换做是你,遇到鬣狗要吃小麋鹿,难道你一个出家人就只是袖手旁观?”
“老僧会让鬣狗先吃掉老僧。”
罗斌沉默了……。
“可是,如果鬣狗吃掉大师,又去吃小麋鹿呢?”罗斌喃喃地说。
“那就是天意如此,缘起而聚,缘灭而散而已。
或许鬣狗吃完了老僧后,小麋鹿已经跑远了,或许有一天,它们又遇到小麋鹿,吃掉了它,世事无常,又是谁能左右的了的?”
“刚刚对大师多有冒犯,请大师原谅,我知道是您派白幽去救我的。”此时的罗斌已经冷静了下来,感到有些愧疚。
“老僧从来都没往心里去,何谈原谅?”
罗斌心头一颤。“大师的境界,恐怕我罗斌一生都难以企及。”
“不,如果你能放下情执,以大爱之心修行,修为必定在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