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别无选择
李弦歌背着凤轻衣，离开那棵涅槃树大约十丈左右，突然听得身后一声巨响，他转过头去，却见那大树已经倒了。
略略看了一眼，他又回过头来，又听得一声闷响，整个涅槃谷再次旋转了起来。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一切重新归于安静。
转瞬又是满眼的陌生，眼前的一切又都变成了未知，自从进来以后，涅槃谷已经变化了许多次，可他依旧茫然，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也找不到其中的变化规律。
他的眼前，出现了许多的枯树，每一棵虬枝散发，地面上，却连一片枯叶都找不到，也许它们早就枯死，树叶落地，已经化为了尘埃。
这大片树林的中间，有一条笔直的道路，直通前方一栋建筑。
他稍稍观看了片刻，背着凤轻衣，又继续向前。
走过那大约百丈长的道路之后，他踏着满地枯黄的野草，站在了那栋建筑跟前。
它显得十分宏大，以至于他站在它的面前感觉很渺小，不得不仰视它。
建筑的檐前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外面看起来原本应该是花圃，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花圃中百花盛开，争奇斗艳，再加上遍地绿茵和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此地风景一定很不错的。
他背着她，走到距离那建筑大门外三丈远的地方站住了，照样捡起石子试探了一番，见没有动静，这才踏着石阶，上了走廊，走到门前，推开了门。
门内空间很大，也很空旷，一眼看去，只能看到正中有一个架子，看起来，好像是放雕刻工具的。
除此之外，好像就一无所有了。
他犹豫了片刻，背着她走了进去，一直慢慢的，走到那架子跟前。
不出所料，架子上果然放满了雕刻工具，看起来应该又是娲祖当年的作坊，只是，这里又是用来雕刻什么的呢？
此时，突然一阵风吹来，很突兀的，不知道风来自何方，就听得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空间内，顿时昏暗。
他转过头去看了看，将凤轻衣放了下来，说道：“上次你被石化，我在墙上雕了一条龙之后，做了那个屋子的主人，才把你救了，如果今日我被石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内突然金光大盛，那极其广阔的地面上，浮现出许多金色的凤凰，振翅欲飞，但却又没有真正的飞起来。
李弦歌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急忙对凤轻衣说道：“你要问，记得问……”
凤轻衣原本被那涅槃树吸走了不少的凤凰之气，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此刻金光大盛，她沐浴在金光之中，突然感觉力气倍增，重新变得精神抖擞。
但不妙的是，李弦歌急急地跟她说了两句话，甚至还没说完，她的眼前，他已经变成了石头。
而他石化之后，一切的金光都消失了，屋内重归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呆呆的看着他，过了一阵，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喃喃的问道：“我该问谁呢，这里还有别人吗？”
一个声音很突兀的响起：“问我。”
凤轻衣听得声音，急忙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并未见到任何的生灵，便又问道：“你是谁？”
那声音答道：“此地乃娲祖当年雕刻凤族的地方，我不是谁，只是残留的凤凰之气，我族成员可以自由出入，除此之外，其余任何生灵进入都被视为入侵。”
凤轻衣听得如此一说，心中便明白了，就像自己在雕龙的那个屋内被石化了一样，李弦歌到此，被视为入侵者，自然也逃不过石化了。
她急忙说道：“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不，准确的说，他是带着使命前来扶摇大陆的，要拯救龙族，要拯救我凤族的，你不能石化他，必须让他活过来，否者，龙族灭，人类灭，凤族自然也无法保全，这一方世界，将会被妖族彻底占据。”
那声音答道：“我只是凤凰之气，我只会按照这里的规则做事，他是入侵者，我只能石化他，不能再让他苏醒。”
凤轻衣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可以雕刻一只凤凰来换他苏醒吗？”
空间中沉默了片刻，那声音答道：“就算你雕一千只凤凰也没用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牺牲你的部分凤凰之气将之浸染，等他身上有了我凤族气息，就会苏醒过来，你带着他赶紧出去，再也不要进来。”
凤轻衣听了，立即转身面对着李弦歌的雕像，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好，只要他能活过来，哪怕我死了也无所谓，他实在太重要了，我们损失不起。”
语毕，她运转力量，牵扯着自己体内的凤凰之气，要将他覆盖。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可想好了，你一旦损失的凤凰之气，后果将非常严重，轻则，你需要千年才能恢复，重则……你会死的……”
凤轻衣不为所动，依然在牵扯体内的凤凰之气覆盖李弦歌：“我先前被涅槃树吸走了部分凤凰之气，确实失去了不少的力气，他背着我进入这里，金光闪现，我立即恢复了，等我救活了他，再单独进来就是。”
那声音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凤凰之气并不能在他身上维持太长时间，所以，当他复活之后，你们要马上离开这里，等你们一出门，涅槃谷就会再次变化，你们可能永远也无法再找到这里了，而如果你让他走，你留下来的话，那么你们就将永远的失散，你们无论谁失去了谁，都无法再走出涅槃谷。”
凤轻衣依然在用凤凰之气覆盖李弦歌：“我懂了，探索涅槃谷，必须龙族加上凤族，或者人类加上凤族，或者凤族加上龙族，才有可能成功，任何一方单独前来，都是注定要失败的。”
那声音答道：“没错，涅槃谷是大家的涅槃谷，想要有所收获，必须得依靠大家的力量，我看你义无反顾的要救他，给你一句忠告，出去之后，就算受再大的苦，你一定要活着，否者，后果你是知道的。”
凤轻衣点头：“我明白，我死了，他也就走不出去了，他死了，我也就困死在里面了，但我想再问一句，万一我不小心死了呢？”
那声音又答道：“保持灵魂不灭也可以。”
那声音落下之后，凤轻衣的手指感觉到了一丝动静，好像是李弦歌正在苏醒。
她又急忙问道：“如何保持灵魂不灭？”
那声音说道：“他的怀中，揣着娲祖的一段指骨，等他活过来，你们逃出去之后，找他拿到指骨，滴入你的鲜血，绑定它，如果你死了，你的灵魂就会进入指骨中，可保持永生不灭，而且可以随时出现。”
凤轻衣的手指端，已经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震动，李弦歌正在苏醒，她又急忙问道：“意思是我可以永世陪伴着他？”
那声音说道：“看起来，你好像喜欢他，不过，你用灵魂永远陪着他又有什么意义呢，记住，你不仅仅可以呆在指骨中，你可以随时进入任何女人的身体，从此后，那个女人就是你，你可以嫁给他，享受真正的人间爱情……”
说到此处，那声音突然叹气道：“唉，我给你说这些干什么？”
凤轻衣问道：“怎么了？”
那声音说道：“你就当我没说过吧，不要轻易那么做，一旦你选择进入人体，就再也无法回到指骨中了，人的寿命耗尽了，你也就……”
“走……”，那声音突然不再说下去了，喊了一声走。
而凤轻衣的面前，李弦歌已经睁眼。
她急忙拉住他，向着大门的方向狂奔：“走。”
那原本厚重的大门，突然开启，带来许多的光亮，让两人感觉有些刺眼。
凤轻衣拉着李弦歌，闪电一般的冲了出去，离开檐下数丈之后，她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双腿失去了力气，“噗通”倒地。
他急忙止步，扶住了她：“你怎么样了？”
凤轻衣又回到了先前无力的感觉中，她费力的转过头，看着那徐徐关闭的大门：“没事……”
一声闷响，天地旋转，四周的景物开始变化，她双眼一翻，失去了知觉。
李弦歌见她闭眼，急忙摸了摸她的脉搏，感觉还在跳动，便放了心，又重新背了她，等涅槃谷安静了下来，他才又重新迈步，向前走去。
等凤轻衣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软软的躺在草地上，身边，李弦歌坐在一堆篝火面前，正在烤肉。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一动，却又是一阵天旋地转，那种感觉是那么的无力，是那么的难受，使得她忍不住轻声呻吟：“啊……”
李弦歌听得她的声音，急忙回身，扶住了她：“你怎么样了？”
她无力的看着他，说道：“我失去了部分凤凰之气，浑身无力，怕是再也没法陪你战斗了……”
李弦歌安慰她道：“没事，你不用战斗，以后我背你走。”
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听我说……”
李弦歌点头：“嗯。”
凤轻衣说道：“你被石化之后，我要救你，只能用牺牲部分凤凰之气将你浸染，等你身上笼罩着凤凰之气，你就可以苏醒……”
李弦歌又点头：“嗯，谢谢。”
凤轻衣继续说道：“在那屋子里，我问了，也得到了回答，你知道吗，我们谁也不能死，涅槃谷是大家的涅槃谷……”
李弦歌明白了：“我懂了，涅槃谷是大家的涅槃谷，所以前来探索，必须凤族、龙族、人类，大家一起合作，任何一方单独前来都将无法再走出去，你放心，我一定会照看好你。”
凤轻衣拉了拉他的袖子：“可我毕竟这样了，要花千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前途依旧艰难，很难说我不会死在这里，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李弦歌将她搂得紧了一些：“你说。”
凤轻衣喘了口气，说道：“那指骨，给我吧，我滴血绑定，一旦我死了，灵魂就可以进入指骨，永世存在，随时在你身边，也可以一起合作，走出涅槃谷……”
李弦歌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凤轻衣说了一席话，感觉十分的困倦：“相信我，要不然，我死了，灵魂飞散，你一个人，永远也不可能再走出去了，拿出来，帮我咬下手指……”
他的怀中，她的双眼又闭上了，重新进入沉沉睡梦之中。
他搂着她，呆坐了一阵，从怀里掏出那段指骨来，剥开包裹的布，将它露了出来，又握住她的手，抽剑出鞘，轻轻的划破了她的指尖，将她的鲜血滴在了指骨之上。
他不想这么做，但似乎别无选择，她说得没错，前途依然充满不确定因素，万一她不幸牺牲，又该怎么办，自己一个人老死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