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大哥哥好算计
这话乍然出口，江彦青怔愣了片刻，很快便恢复如初，面上仍旧没有多余的神情，仿佛早已预料到秦恒的话似的。
江彦青沉默片刻，方才沉声开口道：“皇上若想要林家手里的兵权，臣倒可以一试，但若是想要林家人的命……”
他的语速极慢，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是砸在了心尖上，每说一句便痛上一寸。
“爱卿放心，林家满门忠烈，他们的命朕要之无用，爱卿不妨说一说你打算如何一试？”秦恒微挑了挑眉，看向江彦青，目光颇为玩味儿。
“林老将军是微臣的外祖，如今年事已高，早已想卸甲归田多年，可西狄一直蠢蠢欲动，这才一直没能如愿，只要皇上愿意留微臣母亲和妹妹一条性命，臣便是豁出这条命，三年之内，必将林家兵权尽数归还皇上！”
说完，江彦青抬头，看向秦恒，神情凝重，眼神坚定。
秦恒闻言皱眉：“若你失败呢？”
“微臣绝不会失败！”江彦青斩钉截铁道。
秦恒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哦？你身为一个外孙，凭什么如此笃定林老将军一定会把兵权给你？！”
江彦青咬牙道：“凭微臣外祖对微臣母亲那世人皆知的偏爱，爱屋及乌皇上总该听说过，而且，微臣的那几个舅舅无一能继承外祖开疆拓土之志，个个碌碌无为，不堪大用。
微臣虽说如今身子弱了些，可毕竟也真刀真枪的上过战场。”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若是微臣失败，微臣愿提头来见，可若是侥幸成功，但求皇上留我母亲和妹妹一条性命！她们纵有千般不是，也是微臣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还请皇上高抬贵手，怜悯一二！”
说到最后，他已是哽咽。
这话说出来，他便是彻彻底底的赌博，赌赢了，他能够拿到兵权，保住母亲和妹妹，赌输了，他便再也没机会翻盘。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义无反顾。
秦恒看着江彦青，微微叹息一声，说：“罢了，既是你执意要求，朕答应便是，只是希望你日后莫要后悔。”
江彦青低垂双眸，掩去眼中的悲凉与苦涩，拱手恭敬地行礼，说：“犯罪受罚乃是天经地义，皇上能留她们一命，已是仁慈，就算期间她们熬不住，微臣也绝不后悔！”
秦恒深深望了他一眼，忽而轻笑一声，说：“好，朕等着你兑现诺言。”说着他摆了摆手，示意江彦青离开。
“不知臣离宫之前可否能见一见皇贵妃娘娘？”江彦青问道，神色间带着些许犹豫与挣扎。
秦恒颔首，道：“准了。”
“谢皇上，臣告退！”
得到允诺后，江彦青立刻告退离开。
从御书房走出来，江彦青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额角也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抹了抹额角的汗水，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嘴唇抿起，神色间露出些许决绝。
秦恒怕他一来一回太过耽误时间，干脆还替他安排了步辇，送他去未央宫。
未央宫占地十分广阔，周围栽植着不少奇花异草，各色树木随处可见，风景宜人，环境优美。
江卿晚正坐在未央宫后头凉亭的石凳上纳凉，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星星点点的洒落在她的脸颊上，为她添加了几分恬静柔婉。
她身穿精致华贵的浅紫色绣姚黄牡丹的宫装，
<tt_keyword_ad data-title="配饰服装" data-tag="精品推荐" data-type="1" data-value="1904"></tt_keyword_ad>发髻斜插着镶嵌明珠宝石的金簪钗笈，一支凤凰衔珠的步摇，端的是满头珠翠。
“娘娘，靖安侯世子求见。”一名宫女小跑过来，站定，屈膝躬身，恭恭敬敬地向江卿晚禀报。
江卿晚微眯着眸子，看着远处郁郁葱葱的桃树林，半晌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淡淡地吩咐道：“他从哪来的？”
那宫女道：“从御书房里来的，皇上还赐了步辇呢。”
江卿晚眉梢微蹙，沉吟良久，这才缓缓起身往殿中走去，同时开口吩咐道：“你去让他进来吧。”
那宫女领命，立刻转身往殿外走去，江卿晚刚刚回屋没过多久，她就引着江彦青走了进来。
“微臣江彦青拜见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江彦青一撩衣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朝江卿晚行了一礼，声音清朗悦耳，却并不显得突兀，反倒是语调温润平和，不卑不亢，自有几分儒雅气质。
江卿晚微微颔首道：“大哥哥免礼。”
“谢娘娘！”
江彦青直起腰，目视着江卿晚，一时间，两人四目相接。
江卿晚秀眉微扬，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江彦青，见他面容俊朗，剑眉星目，肤色苍白，人也瘦削了些，“许久未见，大哥哥可曾好些了？”
江彦青颔首，温和地说：“有劳娘娘费心，微臣已经好了许多，多谢娘娘挂怀。”
两人寒暄两句，江彦青便将此次的来意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诚恳道：“娘娘，恳请娘娘网开一面，让微臣见一面母亲和妹妹。”
“……”
江卿晚盯着江彦青看了片刻，才幽幽一叹，轻声说：“大哥哥刚刚面圣为何不求一求皇上呢？反倒过来求本宫？大哥哥这是打算也拉上本宫一起下水是吗？”她语气略带疑惑，但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娘娘误会了。”江彦青急忙解释道，他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卿晚，道：“微臣绝无此意！只是想出发之前求一个心安，可这些话，怎好说于皇上听，你我兄妹，你一个举手之劳罢了，这也不肯？”
他的语气里隐含着怒火，像是被冤枉之后忍无可忍一样，然而他眼中闪烁的精芒，以及藏于袖中紧握的拳头都泄露了他真实的心思。
江卿晚见状，冷哼一声，“大哥真是聪明，也足够狠辣，明面上是为了母亲妹妹，可你这一招，分明是为了全了林家和靖安侯府的最大利益，在你与皇上达成交易的那一刻，她们二人就已经被你从心里舍弃了吧？
这会儿到本宫跟前惺惺作态，不过是为了借本宫的嘴转达皇上，无论你与他达成什么协议，你都是为了母亲妹妹心甘情愿，让皇上放心，这样你才能争取到最后的喘息之机，除了他俩，其余人怕是都不会再有伤亡了吧！大哥哥真是好算计啊。”
江卿晚的话字字诛心，句句戳心！
可江彦青依旧镇定自若，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讥讽嘲弄似的，温和地看着她，认真道：“只要娘娘答应，微臣也答应娘娘，微臣可以签好还家书，放她自由，甚至云姨娘的尸骨，娘娘也可以另寻一处风水宝地安葬，从此她与靖安侯府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