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你也可以吗
翌日。
晨曦破晓，朝阳跃升，照耀在京城上空。
靖安侯府里，因为等了一夜也没等到林氏回府的江彦青听着小厮打听得来消息，顿时脸色铁青，一时着急加上急怒攻心，还未开口说话，便“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一旁的小厮连忙扶着江彦青坐下，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世子爷您可千万别着急，小心自己的身子。”
江彦青缓过劲儿，伸手抹掉唇边的血迹，“仔细说来，夫人究竟是因为何事才让皇上如此不讲情面，动此般雷霆之怒，竟把她送进宗正寺天牢？”
“这……”打听消息的小厮犹豫了。
“你只管说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江彦青皱眉催促道。
小厮叹了口气，将打听来昨夜林氏所做之事仔细说给他听。
听完后，江彦青气极，冷哼道：“母亲真是糊涂！顾云铮如日中天，权倾朝野，她是疯了？去寻他的晦气，这不是明摆着在自掘坟墓吗？！”
虽然林氏行事鲁莽冲动，可她也不至于蠢成如此地步！
“夫人入宫之后可曾见过大小姐？”他沉思了片刻问道。
小厮点了点头。
“又是因为她，母亲这心怕是偏到脚后跟去了！”江彦青冷嘲，语气颇为愤懑，“她自小便不容人，贪婪虚荣，争强好胜，从不甘居人后，巴不得压所有人一头。
她当日失宠，我便劝过她，收敛一些，以靖安侯府和林家的家世，就算无宠，她总不会过得艰难。
嘿，非是死活不听，寻死觅活的要府上送个庶女进宫，说是要人替她复宠，实际不就是想要旁人同她一样孤独终老，偏她选谁不好，非选云姨娘的女儿，那丫头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任人宰割，毫无反抗！”
“夫人当日若是听了世子爷的劝解，或许现在便不会是这般下场了。”小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江彦青咬牙切齿，“母亲真是糊涂！凡事不说拦着一些，还要添油加醋，生怕江晚宁闯的祸不够大，如今这样的下场，又怎么能怪得了旁人！”
“世子爷还是先别光顾着生气懊恼，快些想想怎么救夫人吧，宗正寺是什么地方，夫人养尊处优，何其金贵，怎么能受得住啊！”
闻言，江彦青神情复杂地看着那扇敞开的房门，眸底闪烁着挣扎与愧疚，最终化作深深的疲惫。
他闭了闭眼睛，重新睁眼，目光坚定了几分，“罢了，备车，进宫！”
“可是世子爷您的身体……”
江彦青抬起右手，制止了他的话。
小厮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担忧，但却不再多说什么，转而吩咐外边候着的小厮备马车。
江彦青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封书信，放入锦囊中交由小厮拿着，嘱咐了两句，便带着人离开了靖安侯府。
靖安侯府离皇宫不算太远，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江彦青便带人赶到了皇宫外。
正好赶上下朝的官员陆续从宫门口出来，江彦青让人递了求见的帖子，便站在车前等着秦恒传唤。
路过的大臣瞧着一身青衣，身形颀长消瘦，又脸色苍白的江彦青，一联想林氏之事，不由对他退避三舍，从他远处经过，还三两成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对于众位大臣的注视指点，江彦青恍若未觉，依旧静立原处。
大概半炷香的时间过后，才有人姗姗来迟。
“靖安侯世子，跟着咱家走吧，皇上召见！”一名身穿蓝色衣袍的内侍慢悠悠走近江彦青，笑眯眯地说道。
江彦青颔首致谢，便随在内侍身后朝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御书房外，江彦青被内侍叫到殿外候着，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等到里边的召见。
江彦青恭敬地垂手而立，待内侍通报完毕，才迈步跨入了大殿。
秦恒正端坐在龙案后，手持朱笔批阅奏折，他听到内侍的通禀后便停下了手中的笔，淡漠的目光扫过低垂着脑袋站在下面的江彦青。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江彦青恭敬地跪下磕头行礼。
秦恒面容清隽威严，双眸犀利幽邃，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凌厉逼人，宛若君王临朝。
他盯着跪伏在地的江彦青，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平身。”
“谢皇上恩典。”江彦青应了一声，缓缓起身，挺直脊背，垂手而立，态度十分谦卑。
秦恒的目光落在江彦青的身上，他并未说话，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眼神审视着江彦青。
江彦青被秦恒看得心里忐忑，可面上却始终保持着镇定。
良久，秦恒方才移开目光，沉吟道：“爱卿自南疆一役遭受重创，朕是派了太医院所有太医，才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可你这身子便也就此落了病根，走上三五步便气喘吁吁，咳嗽吐血更是家常便饭，朕许久不曾见你了，现如今可好些吗？今日前来，是为了靖安侯夫人入狱一事吧？”
秦恒的话音刚落，江彦青的身子便猛然一僵，脸上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如纸，手握成拳，抵在唇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秦恒的目光落在江彦青略显病态的脸上，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继而又淡声问道：“关于靖安侯夫人入狱一事，爱卿是作何感想？”
江彦青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线，道：“皇上，臣……臣无话可说，臣下的母亲确实错了，若是臣替母亲求情，便是在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是枉顾国，法，纲纪，臣是万万不敢。”
说罢，他便再次跪倒在地，恭声道：“可若是让臣眼睁睁看着母亲受苦受罚，而不闻不问，无动于衷，身为人子臣亦绝对办不到！还请皇上恕罪！法外容情，从轻发落。臣愿以己身代母受过，还望皇上允准！”
江彦青的声音诚恳，语调坚决，表情更是认真而肃穆。
“呵！”秦恒忽地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江彦青，“你倒是聪明，你一出口便是忠孝二字，朕倒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不过——”
秦恒顿了一下，眉梢轻扬，眼底闪过一丝戏谑之色，“朕素来不喜欢做亏本买卖。”
“臣知晓，还请皇上赐教，无论何事，臣必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江彦青拱手行礼。
秦恒似乎早料到江彦青会如此说，他微微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试探道：“话先不要别说太满，若是朕要林家，你也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