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难不至此
苏尔雅腰身微微后靠，懒懒散散的盯着桌上的图纸。
顾家如果杀了江浔，那么下一步便会撺掇二皇子在南越谋反。
顾家如果不杀江浔，那么江浔下一步便会拆解顾家的势力。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她都很是期待。可惜，她时日有限，不能放任主角团自相残杀。
“姑娘若是有兴趣的话，我这就派人去盯着江浔和顾家。”林溪注意到苏尔雅的视线，顺着刚才的话道。
不用想就知道，这两日江浔和顾家交锋有多精彩了。
苏尔雅眸光微敛，略带玩味的瞥向林溪：“难道你不是一直在监视他们吗？”
“……”竹月瞳孔一震。
好家伙，林溪姐姐监视江浔和顾家做什么？
林溪闻言，眸色仍旧无波无澜。她背着光低头望着苏尔雅，为自己解释：“监视顾家和江浔的，是阁老，并非我。”
“我爹？”苏尔雅眼尾余光觑了眼林溪，垂眸悠悠的喝了口茶。
这么说，林溪对顾家、宫里的消息，都是从爹那里得来的。
怨不得爹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还那么放心她调查清虚观的秘密，合着一切都在爹的掌控之中。
林溪瞳深如墨，直言道：“阁老一直都很关注顾家的动向。”
“如此说来，二十年前宫里和顾家的事，以及清虚观的秘密，包括顾家在江浙、南越所为，我爹都一清二楚？”苏尔雅见林溪点头，眼眸愈发沉冷了。
从上次爹和鲍言在书房谈话来看，爹应该是竭力劝阻过老皇帝，但老皇帝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原著中老皇帝才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老皇帝的那句“顾家在骗朕，你也在骗朕”，以及“朕知道，你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苏明月身上”是什么意思？
林溪知道苏尔雅有些动气，但还是补充道：“不仅阁老清楚，宫里也清楚。”
“既然如此，为何二十多年，宫里和爹没能铲除顾家？”苏尔雅愣了半晌，倏而反问。
顾家虽是外戚，但手中的权力并不多。当年将顾家连根拔起，还是非常容易的。
竹月也纳闷的看向林溪：“对啊，为什么呢？”
林溪思及自己查到的事，神情逐渐复杂：“那时候皇上刚登基，加上满朝悍臣，藩王作乱，边境又被西戎侵扰等事。一时间没察觉，更没时间和精力对付顾家。
等皇上缓过神来，顾家根基已深，不好再动。”
“呵。”苏尔雅嗤笑一声。
这理由，老皇帝也就骗骗自己了。
不用想她也知道，当年老皇帝沉浸在顾家姐妹的温柔乡，压根就没想过动顾家。有太后在暗地里助纣为虐，顾家不只手遮天，都对不起这天时地利的条件。
林溪捕捉到苏尔雅眼里的鄙夷之色，接着刚才的话道：“后来顾部堂顾守成退到江浙一带，行事低调谨慎，宫里挑不出错就更不好出手。”
“挑不出错？”苏尔雅差点笑出了声，语调中的讽意都要突破天际。
江浔都把顾家贪污的证据，摆在老皇帝面前了，叫挑不出错？
五皇子、表哥被顾家派去的刺客所杀，叫挑不出错？
顾家到底要兴风作浪到哪种程度，老皇帝才能觉得是“错”呢？
苏尔雅眉梢裹着轻蔑，冷笑道：“皇上是不是从没真正想过对顾家下手？”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以我之拙见，二皇子和太子驾驭不了顾家，更权衡不了顾、苏两家。不管他们谁继位，权力都会被架空，成为权臣的傀儡。”林溪眉间轻拢，客观评价道。
可能老皇帝是怕除掉顾家，苏家会成为下一个顾家。
亦或者相信二皇子有能力能权衡苏、顾两家。
苏尔雅鼻间溢出嗤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肃着脸问：“南越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乐观。”林溪眉蹙的更深了。
很多事阁老和太太不让她告诉苏尔雅，但她又不想对苏尔雅过多隐瞒，只好模棱两可的回着。
苏尔雅脸色愈沉了几许：“你是说，顾姗一死，顾家不仅会杀了江浔，还会在南越搞小动作？”
“顾家已经在搞动作了。”林溪下巴绷起，唇抿成一条线。
阁老一个月前派了批人去南越，和顾家交涉了。无论如何，西边不能乱。
苏尔雅刚拿起茶杯，又缓缓放下，低声喃喃道：“南越是雍州的后方，明月……”
“姑娘不必担心。若顾家殃及国之根本，皇上自会出手。”林溪意识到自己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东西，忙转移话题。
苏尔雅脸色阴沉，抬眸冷冷的注视着林溪。看到林溪目光躲闪，心弦登时崩起。
爹娘怕她担心小妹，所以对小妹的处境，一再隐瞒。
要不是太子那日带着小妹的信来，她还以为小妹能顺利征讨西戎。现在看来，掣小妹肘的，不单单是朝中那些推三阻四，不能及时送上的军械钱粮，还有顾家。
“阁老和太太怕您忧虑过重。”竹月虽不知道林溪隐瞒了什么，但她相信都是为了苏尔雅的病。
苏尔雅气极反笑。
她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冷静，强压下不满，推测道：“不告诉我，那我只能从最坏的方向去想了。朝廷送给明月的军械钱粮要从南越经过，顾家是不是把东西扣下了？”
林溪纠结的看了眼苏尔雅，垂眸不言。
“看来是我猜对了。”苏尔雅手指轻轻蜷起，近而轻握成拳，声含着怒意。
竹月惊讶到用手掩唇，一点声音都不敢发。
苏尔雅轻轻合上眼，逼着自己理智。
原著中关于征讨西戎的事，一笔带过。况且投敌卖国也不光彩，就算全推到顾家身上，主角团也会留有话柄。
她缓缓的睁开眼，声尤为冰冷：“顾家和西戎是不是暗中勾结，打算在雍州耗死明月？”
“事情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严重。”林溪终是开了口。
将军如今的处境艰难，但也难不至此。
苏尔雅唇角勾起一丝嘲弄：“你们那套话术骗骗太子尚可，骗我就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