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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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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娉婷转醒。外面依旧是漆黑的夜晚,风呼呼刮着,耳畔传来低声的啜泣。

    见她醒了,白荷匆忙止住眼泪,上前急道:“小姐,您感觉怎么样?”

    晕倒前发生的事一件件在眼前闪过,赵娉婷双目空洞地抬起手,她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指甲里面,还积着一层脏墨。她麻木地扯了扯唇角,摸向自己的脖颈。

    她没想到她还能活着。

    他是因为嫌脏,所以才留了她一命吗?

    她将手从脖颈跳动的脉搏上拿开,双手开始不可遏制地发起抖来。

    濒死之前的恐惧再一次席卷而来,她将双手狠狠绞在一起,死死控制着浑身上下再次起伏的战栗和恐惧。

    白荷见她这失魂落魄发着抖的样子,瞬间又红了眼眶:“小姐,您这是何必呢,殿下如今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女人,您何苦去扰他的兴致。”

    赵娉婷嘲弄地笑起来,她控着满身的战栗,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兄长在做什么。”

    白荷红着眼起身去给她倒水,一边倒,一边轻声道:“殿下匆匆出去了,这样深更半夜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是吗”赵娉婷自言自语般喃喃一声,她闭起眼睛,试图止住身上不可遏制的发抖。

    但那恐惧就像是刻进了她的骨髓里,她控制不了,连牙齿都因为发抖上下磕碰在一起,赵娉婷终于惨白着脸,失控地嚎哭出声。

    黛青色的瓦片高低错落,环绕着院中横横竖竖的药材架。这是京中一处僻静的小院,里面晒满草药,四下全是苦涩的药味。

    盛仁披着外衫,望着站在他院中一身风霜的男人,客气疏离道:“盛某难得从宫中回宅休息一日,殿下却深夜来此,不知是有何事。”

    赵长宴望着眼前人,并没有迂回。

    “先生从前为本王王妃诊过病,本王想知道,那时的王妃,是真病还是假病。”

    盛仁听闻他的来意,似笑非笑道:“此事过去太久,在下记不清了。”

    赵长宴没有说话,抬头望向他的身后。

    他的身后是他休寝的内室,房门开着一扇,里面烛火昏黄,在浓郁的草药味中,隐约能闻见香火的味道。

    他半阖下眼睑,沉声道:“先生还在迁怒本王吗?”

    “岂敢,”盛仁冷冷一笑,“殿下将在下从姑苏强带出来,可是为了给皇上治病,这是在下的福气。”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冷淡,丝毫瞧不出他欣喜这份“福气”。

    赵长宴见他的神情,并没有追问。他现在只想知道当初和离时的真相,因而语气也跟着冷下来。

    “既没有迁怒,何必遮遮掩掩。彼时的真相究竟如何,只有先生一人知晓,而本王,也只信先生一人。”

    他眸光也冷了下来。

    盛仁入京许久,早已知这明王殿下是个惹不起的主,并不是表面那番纯善宽和。他纵是再怨他,如今也不能一字不言。

    “殿下既在今日追问此事,那是否还记得当日在下所说。”

    赵长宴自然记得。

    盛仁继续道:“彼时,在下可告诉过殿下,王妃是有用药的可能,但是殿下既然选择了相信王妃,又何必在今夜来此追问?”

    赵长宴眼底愈发冷起来。

    “看来殿下已经不信王妃了吧。”盛仁瞧着他,眼底倒是难得露出几分怜悯,“殿下没有在下这样的好福气,能觅得真心之人。还望殿下早日放下不该属于你的人吧。”

    “何来的不属于我的人。”

    “王妃费尽心思离开殿下,殿下还不知吗?早点放手罢。”

    盛仁的话,已经坐实了当初的真相。果然如赵娉婷所说,她用了药,只为了顺利和他和离。

    为什么?赵长宴眼底闪过一瞬间的茫然。

    上辈子,她那样爱慕赵长宴,为了救他,连自己的贞洁都不在乎,可这辈子,为什么弃他如敝履?

    是因为他不是真正的赵长宴吗。

    赵长宴想着,只觉得胸腔愈发滞涩,说不清的疼裹挟着怒意,让他阴冷地盯向盛仁。

    “既如此,当初为何模棱两可和她一起欺瞒于本王。”

    “殿下是要迁怒在下吗?”盛仁朝他作揖,语气不卑不吭,“那在下任凭殿下责罚。”

    赵长宴盯着他。

    盛仁三十上下的年纪,两鬓却已斑白,微弯的身子被身后昏黄的烛火映照着,寂寥又颓靡。

    赵长宴终是压回了自己胸腔的怒气。

    他转身往外走,只冷冷丢给他一句话:“斯人已逝,你困守姑苏她亦不会醒来,本王将你带出来,是在救你。”

    他从他的小院大步离开。

    盛仁耷着眼睛,弯腰许久,才没什么表情地缓缓直起身子,赵长宴已经离去,他微微佝偻着脊背,走到门口亲自栓上院门。月色沁凉,昏黄的月亮挑在半空,充满苦涩药味的小院十分荒凉。

    他拢了拢衣襟,慢慢转身,走进燃着昏黄烛火的内室。

    内室里,他的卧榻前,供奉着一块牌位,牌位上书着‘爱妻’二字,香火不断,烟气飘飘渺渺。

    他站在牌位前,抬手轻轻拂去上面的香灰,就像从前,他摘下她发上的落花。

    赵长宴从盛仁院中出来,卫原正在外面牵着马等候着他。

    奔波了一夜,他披着一身寒霜和露气,脸色冷冽而苍白。

    卫原急忙将手中的薄氅披着他身上,担忧道:“殿下快回府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您还有旧疾,一定要爱惜身体。”

    赵长宴却没有应声,他抬头看了眼天色,一夜的时间悄然而过,远处云影浮动,晨光熹微。

    天要亮了。

    他轻咳一声,哑声道:“去苏府。”

    卫原只能应是。

    两个人来到苏府,天色越发亮起来,鱼肚白被融散,天际隐隐浮出日光,丝丝缕缕的日光就照在苏府阔大的门楣上。

    朱色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敞开。

    门外早已停着一驾马车,丫鬟小厮提着包裹行李从府中出来,忙忙碌碌地开始收拾。

    随后不久,苏雾也从里面迈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烟青色薄缎裳,裹着霜色的长斗篷,羽纱兜帽罩下来,只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

    她的身后,跟着出来送行的苏修远和温氏。

    温氏一夜没睡好,脸色浮肿,神情很是疲惫,送行的时候,她红着眼底叮嘱苏雾:“去行宫一定要谨言慎行,小暖的事,你莫要插手,不要惹祸上身。”

    苏雾叹息着,轻轻抱了抱她:“母亲,我都晓得。”

    她知道温氏心疼她,但苏暖的事,唯今只有她能帮得上,她怎么能坐视不管。

    苏修远也上前叹了口气,他心事重重,一夜的辗转反侧令他面容憔悴,他帮苏雾紧了紧兜帽,低声念叨道:“路上慢些,你今早走父亲没告诉小暖,听说她昨日在房间关了一夜,灯也亮了一宿,想来没有睡好。”

    难怪苏暖没有出来送行。

    苏雾宽慰地笑了笑:“让她好好歇一会儿吧。”

    时辰已经不早,苏雾不能耽误了灵秋的课,于是她看眼天色,朝着他们两人摆摆手。

    “父亲母亲,那我走了。”

    三人简单告别完,苏雾拢着斗篷,弯腰上了离府的马车。车帘放下,在清晨的雾气中,马车咯吱咯吱走远,很快消失在寂静的长街深处。

    苏修远夫妇一脸愁容地回到府中,不久之后,苏府的大门缓缓阖上。

    卫原抬头,望着立在马上静默不言的赵长宴:“殿下,苏小姐已经走远了,我们要不要去追”

    他们两人立在影壁之后的榕树下,这里被遮挡得十分隐蔽,方才苏府送行时,并没有人察觉到他们。

    赵长宴从长街深处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回府。”

    于是卫原跟着赵长宴回到明王府,下马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江清苑很安静,房间里昨夜满地的脏乱已被收拾整齐,赵长宴脱下被露水湿透的薄氅,捏着眉心,朝着卫原摆了摆手。

    卫原躬身退了出去。

    一夜的奔波,旧疾似乎复发,赵长宴斜倚在书案旁,只觉身上极冷,头疼欲裂。

    病弱的身子似乎不堪重负,他撑着书案,在椅子上缓缓坐下。

    天色大亮,阳光从外面斜射进来,恰好映在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他阖上眼睛,手臂从扶手上无力耷下。

    即便是这样浓烈的日光,仍旧让他冷得透骨。

    一夜所获的真相在脑中一遍遍走过,他并没有多少被欺骗的愤怒,因为他从上辈子便知道,苏雾有很多秘密,她永远都不是表面那般温顺无害。

    只是他没想到这辈子他费尽心思,她仍旧失了控。

    赵长宴抬起指尖,紧紧捏着欲裂的额角,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蓦地睁开了眼,漆黑的眼底闪过震诧。

    不对

    她费尽力气离开他,不爱谢淮安却和他订婚,又执意入宫

    赵长宴苍白的面色霎时浮起凝重——他发现了一场诡异的联系。

    即便他重生后一直在干涉,所有的一切却仍旧与上一世重合,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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