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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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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道懿旨,和书中的剧情有出入。

    书中此时,男主对她的目的早已经不纯粹,他为了见她,下了一道圣旨,以为灵秋公主寻女夫子为由,将她召进宫。

    然而今日竟是太皇太后将她召进宫。

    尽管用的理由是一样的,但背后的目的,与书中必然不同。

    苏雾在愣怔之后,却依然松了口气。

    不管哪种方式进宫,她都能接触到赵玄瀛,她只有这一个目的,哪管太皇太后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剩下的剧情,总算不用夭折了。

    苏雾想着,弯腰叩首,接下了这道懿旨。

    懿旨念完,众人起身,人群中忽然有人低喊一声:“明王殿下?”

    众人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出现在府中的赵长宴。

    他一身云纹白衣,孤直地立在院中,看着苏雾手中的懿旨,脸色莫测难辨。

    众人纷纷朝他行礼:“见过明王殿下。”

    赵长宴未应声,目光从苏雾手中的懿旨,望向宫里的女官:“太皇太后何时下的旨?”

    “回殿下,是早晨和灵秋公主用膳的时候。”

    “为何让她去?”

    “晨时太皇太后考教灵秋公主诗词,灵秋公主答不上,太皇太后便想着为公主找一位夫子。苏大小姐才名远扬,且上次灵秋公主生辰宴时,太皇太后见她与公主相处亲切,便挑了苏大小姐入宫做公主女夫子。”

    赵长宴垂眸,漆黑的眼底恍若寒潭。

    女官看了眼他的神色,低声道:“奴才已将懿旨传到,现下就告退了。”

    她低头,带着来时的几个人,弯着腰退了出去。

    苏修远看了一眼府中的管事,管事也匆忙带着其余的人退下,连苏暖都被温氏推去后院。

    “殿下,您来府中是有何事?”待人清干净,苏修远才讪笑着迎上前。

    赵长宴却没看他,直直盯着苏雾:“你跟我来。”

    说罢,他转身走出了府。

    苏修远忐忑地看着苏雾:“殿下也不知道为何而来,为父还是和你一起吧。”

    苏雾却摇了摇头。

    她将手里的懿旨塞给苏修远,轻声道:“这懿旨还请父亲帮我保管好,我一个人去明王殿下那儿就行,父亲不要担心,这毕竟在我们尚书府门外,没什么事的。”

    苏修远还想跟去,想说他们现在身份敏感,不能孤单寡女地在一起,更何况那明王的脸色,可并不好看,他实在担忧。但他张了张口,还是咽了下去,女儿说的对,在自家门口,能有什么事。

    于是他便松了口:“好,少说些,早点回来。”

    “知道了。”苏雾点头,往府外走去。

    苏修远目送着她的背影,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大女儿一出府门,便被明王殿下掳上黑马,绝尘而去。

    黑马从街市的马道上掠过,两侧的百姓张望着转瞬而逝的黑影,议论纷纷。

    “那是谁?”

    “是明王殿下吧,好似抱着一个女子”

    “女子?哪家的女子?”

    “没看清,像是像是苏大小姐”

    “苏大小姐?不可能,苏大小姐不是因为一身晦气和殿下和离了吗,何况她还定亲了,怎么可能?”

    “也对,那就是看错了吧。”

    百姓们的议论在耳边闪过,苏雾紧紧揪着赵长宴的袖摆,在风中咬牙道:“殿下莫不是故意要毁我名节,快放我下来!”

    赵长宴恍若听不见,一只手紧紧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扬起马鞭,往前疾驰。

    明明暗暗的光影从眼前匆匆闪过,耳畔的议论消失的时候,赵长宴终于停下马。

    眼前是一处驿站。

    苏雾推开他,从马上跳下来。

    腿还是酸麻的,她撑着驿站旁的枯树,瞪着赵长宴:“殿下,您到底要做什么。”

    赵长宴望着她:“苏尚书在丰邑有座老宅。”

    苏雾一脸匪夷所思。

    “我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赵长宴沉声道:“我现在便送你去丰邑,尚书府会对外称你病重,回丰邑养病去了。”

    “我为什么要称病去丰邑?”苏雾瞪着他。

    “行宫你去不得。”

    苏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赵长宴是为了不让她入宫,才想出这个方式,让她避开。

    这当然不可能。

    苏雾回视着他,语气有些冷:“我不晓得殿下为何不让我入宫,但欺君罔上,从不是苏府所为之事。我不去丰邑,我要回苏府。”

    赵长宴眼底愈发寒凉。

    她不能去行宫。

    上辈子,他作为赵玄瀛时,在行宫中对苏雾做的事,这辈子他依然记得一清二楚。彼时他是赵玄瀛,他沉浸其中。然而如今,他已经不是了。

    他原本就防备着这件事,原以为这辈子,因为他从中的周旋,如今的赵玄瀛已经不会再下旨召她入宫。然而却没想到,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太皇太后竟下了这道懿旨。

    若她入了宫,她随时会接触到赵玄瀛,到时候所有的一切将彻底脱离他的掌控。

    赵长宴暗沉沉地垂着眼梢,一步步逼近她:“你决不能入宫。”

    苏雾轻笑:“殿下当真是荒谬,这是太皇太后的懿旨,我不过是进宫做个夫子,怎么就入不得?”

    “太皇太后,只是让你做夫子吗?”

    苏雾拧眉,没有懂他的意思。

    赵长宴盯着她:“你如今是谢淮安的未婚妻,谢淮安的母亲已经逝去,你是他在京中唯一的牵绊。”

    苏雾一怔。

    “而谢淮安拥兵数十万,早已被皇上所忌惮。你此时入宫,不过是太皇太后在帮皇上挟制谢淮安。”

    苏雾沉默地看着他。

    许久,她慢慢道:“不会的,太皇太后仁慈,哪里会做这种事。”

    “你不信我。”

    “我不信,何况淮安一力辅佐于皇上,宫中不会忌惮他,他亦不需要被挟制。”

    赵长宴眉梢都带上冷意,他静静望着苏雾:“你并不了解谢淮安,他将你留在京中,原本就是为了稳定宫中的人心。”

    “殿下不要挑拨离间,这和淮安又有什么关系?”

    赵长宴讥讽地一笑:“谢淮安心思深沉,他早知道皇上忌惮他,也早知道他早晚有一日会背离京城。否则,他那府宅不会如此冷清。但是他尚在准备中,还未寻到合适的时机,只能先打消皇上的顾虑。从前他还有位老母在京城,他的母亲在,皇上便知他不敢擅动。如今他的母亲故去,你成为他的未婚妻,是他在京中唯一的牵绊,他将你留在京中,不过是为了暂时打消皇上的顾虑罢了。”

    苏雾拧眉:“那按照殿下的说词,我好好的待在京中已是挟制,太皇太后何苦还召我入宫?”

    “因为岭南已经数日未传回消息。”

    苏雾怔住:“殿下什么意思?”

    “谢淮安要有动作了。”

    这是朝中的机密,赵长宴却毫不避讳地告诉了她。

    他接着道:“太皇太后也知此事,所以她要将你挟制到身边,待局势有变,你会是掣肘谢淮安的利器。”

    苏雾沉默许久。

    驿站外的冷风刮过,破旧的幌子在日光下晃动着,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马厩里传来轱辘声,吱呀呀地捻着干草,格外刺耳。

    她在这刺耳声中,缓缓开口:“若按照殿下所说,淮安将我留在京中,是为了打消皇上的顾虑。那我为何要惧怕他被挟制,而担上欺君罔上的罪名?”

    赵长宴蓦地抬起眼眸,眼底微微震颤。

    “他若果真在利用我,我何必担忧他受到挟制。”她的声音很轻,这样吹散在风中,竟让人觉得冷。

    随即,她又浅浅一笑:“不过,淮安对我是真心,不会像殿下所说那般的。至于挟制的事情,大概是殿下多虑了。”

    她转过身,恰巧看见马厩中,驶出一架空马车。

    “我乘驿站马车回去,就不劳殿下相送了,殿下路上慢些吧。”

    她说着,拦住马车,简单交谈几句后,便登了上去。

    赵长宴没再拦她,他驻足原地,望着她没入车帘的身影,忽然道:“你是不信我,还是不愿信我?”

    马车里沉默着,车夫甩着马鞭从他眼前离去,他未再等到回应。

    苏雾疲惫地靠在车壁上。

    在赵长宴听不到的地方,她轻声道:“都不是。”

    暂且不论谢淮安到底有没有利用她,但赵长宴所说的其他话,都是真的。她知道所有的剧情,必然知道谢淮安谋反在即,也能推测出,太皇太后是在利用她挟制谢淮安。

    但知道又如何,她必须入宫——这是书里的剧情,是她任务的关键,她不可能放弃。

    所以,她不是不信,也不是不愿信,她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目送着她的马车消失,赵长宴缓缓上马。

    驿站风寒,吹得他衣角翻飞,高束的乌发也被吹得凌乱,他骑着马,在风中前行,当冷风吹透他紧握缰绳的指骨,赵长宴才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他发现,苏雾并不爱谢淮安。

    只是这抹古怪的笑意转瞬即逝,他抿紧唇锋,眉眼倏然暗沉沉地垂下来。

    他看不透苏雾了。

    既然不爱谢淮安,为何两辈子都要和他订婚——她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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