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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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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雾迈进了他的禅房。

    里面如她预想的一样,十分清简。除了零星的寺院家具和衣架上挂着的墨色大氅,便是整齐的书卷和纸笔。

    苏雾也不客气,十分自然地落座在摆满书卷的长案后。

    谢淮安坐在她对面的竹篾蒲团上,拎起一旁的白瓷茶壶,给她倒了一盏茶。

    茶竟是热的,热气缭绕,想来谢淮安出去没有多久,就遇见了她。

    苏雾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香气馥郁,唇齿生香,这茶应该是极好的。

    她轻轻放下杯盏:“谢大都督,这是什么茶?”

    “雀舌。”

    苏雾对茶一道并不熟悉,闻言只点了点头:“倒是好茶。”

    “王妃若是不嫌弃,可带走一些,想来明王殿下也会喜欢。”

    苏雾却摇了摇头:“殿下近日病了,大夫只让他饮清水。”

    “殿下又病了,”谢淮安沉吟道,“汪府出事那日,我远远看过殿下一眼,见殿下与从前大不相同,还以为殿下身体也不复从前了。”

    “殿下底子弱,哪能这样快的恢复身子。”苏雾无奈一笑,端起茶水,又浅浅啜了一口,“听谢都督的意思,从前和殿下很是相熟?”

    “倒也没有,只是多年前在朋友的宴会上见过一次,”谢淮安给她添了茶,“当时殿下正在和人品鉴白久石先生的画,为人很是温和知礼,王妃不记得了吗?”

    苏雾一愣,疑惑地望着他。

    谢淮安俊朗的眉眼微敛:“看来王妃是忘记了,那场宴会,你也在的。”

    “应该是忘记了,记不太清楚了”苏雾心虚地别开眼睛。

    那时候参加宴会的是原女主,她上哪儿记得去。

    谢淮安似乎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继续回忆道:“那时你们二位还未成婚,殿下温和儒雅,王妃跟在他的身旁,一身文采斐然,当真是一对璧人。”

    文采斐然苏雾听得一愣一愣,半晌才想起来,原女主,不仅是朵小白花,还是京中才女的人设。

    她顿时更加心虚了。

    谢淮安说着,目光落在苏雾的身上,不知为何,记忆中的少女,和眼前的人却重合不了。他便轻声道:“只是多年以后,不仅是殿下,连王妃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不愧是书中的大反派,真是观察入微。苏雾干干一笑,急忙低头喝了一大口茶,试图遮掩自己的心虚。

    谢淮安望着她,沉静的眼底意味不明。

    他抬起手腕,再一次将她空了半盏的茶水添满,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有女子的声音从外面的山路上传来:“你说今天祈福完了,那水鬼以后就不会再缠着我了吧”

    “小姐放心,夫人给了好多香火钱,神仙一定会帮您驱赶水鬼的”

    这声音,是沈环佩的。

    苏雾从半开的窗扉往外望去,果然看到沈环佩和她的婢女沿着小径走来,她们撑着伞,停在了谢淮安的禅房前。

    “咦?这山寺中,竟还有院子。”沈环佩在外面张望。

    苏雾匆忙将自己的脑袋从窗口缩回。

    她的身份敏感,又和谢淮安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虽然他俩清清白白,但是若让外人发现,可就道不清楚了。

    “这院子倒是清雅,走,我们进去看看。”沈环佩跋扈惯了,径直推开了小小的院门。

    谢淮安看苏雾缩在一旁,开口道:“王妃”

    “嘘!”苏雾朝他挤了挤眼,示意他别说话。

    谢淮安便止住了话茬。

    苏雾原本以为沈环佩看完院子就走了,没想到她低估了她的好奇心,她听到沈环佩在院子里喊:“这还有个禅房,里面有人吗?”

    苏雾瞪大了眼睛。

    “王妃,后面有一处屏风。”谢淮安轻声提醒道。

    苏雾随即猫着小步跑了进去。

    谢淮安眼底荡起细微的笑意,他起身,拉开了门。

    沈环佩是认识谢淮安的,以至于见到谢淮安从禅房里走出来,惊讶得礼都忘记行:“谢大都督”

    谢淮安挡在门口,冷淡道:“此处是鄙人的禅房,小姐可有何事?”

    沈环佩往后退了几步,她听说过谢淮安的传闻,他可是个踩着尸山血海的罗刹,因而一身气焰便弱了下去,只小声道:“无意惊扰大都督,小女这就离去。”

    只是她转身的时候,目光忽然被门口放的油纸伞吸引过去。

    那伞是天青色,描画着一朵浅金色的海棠花。

    她顿时驻足:“咦,这把伞好似有几分面熟。”

    谢淮安俯身,将伞握在了手中:“这是谢某的伞。”

    沈环佩跋扈,却并不傻,这浅金色的海棠花,可是一把女子用的伞。

    好奇心驱使下,她踮起脚尖,往禅房里望着,她望见了一扇素面的屏风

    “表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正在这时,她的身后忽然传来喊声。

    沈环佩回头,见是赵娉婷走了过来。

    “舅母正到处找你呢,你快跟我回去把,别让她急坏了身子。”她向来柔和的语气,难得显出了急促。

    沈环佩以为她将她母亲吓坏了,顿时没了好奇心,她快步走出院子,去寻沈夫人去了。

    赵娉婷舒了口气,她朝着谢淮安规矩地行了礼,目光在那把油纸伞上错了一瞬,便追着沈环佩的脚步远去了。

    苏雾坐在谢淮安的床榻上,听到外面的声音淡去,也松了口气。

    还好有惊无险。

    门扉重新阖上,谢淮安走到了屏风后。

    屏风后是他休息的床榻,苏雾正抱着腿,坐在上面,鞋子都没脱。

    谢淮安望着她的脚。

    今日有雨,她的鞋子不免沾了泥土,他干净的床榻上,落了两个脏兮兮的鞋印。

    苏雾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两个明晃晃的鞋印,干巴巴地笑了笑:“那个你的屏风下面是空的,我要是不把脚拿上来,她就望见我了”

    谢淮安没有说话。

    苏雾拿捏不准这大反派的心思,只好讪讪地放下脚,从他的床榻上挪了下来。

    她窘迫地小声道:“日后有机会,我一定赔大都督一条干净的被单。”她又瞄了眼被谢淮安拿在手里的伞,“这伞我现在不能拿回去了,就当压在大都督这儿,以后拿被单来赎吧。”

    说完这句话,苏雾觉得自己有点儿幼稚,她又尴尬一笑:“我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该回去了,大都督不用送。”

    言罢,她提着裙摆从他的禅房溜了出去。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霏霏细雨中。

    谢淮安回头,将伞收在他的榻边。床单上脏兮兮的鞋印有些显眼,他望着,古井无波的眼底又一次漾起了细微笑意。

    苏雾淋着小雨,一口气跑回到宝殿。

    云桃正站在檐下焦急地张望,见她远远跑来,急忙举着伞迎过来。

    “王妃去哪儿了,您的伞呢?”

    她刚问完这句话,就看到赵娉婷从宝殿内走出来。

    苏雾嘘了一声:“丢了,这件事别再提了。”

    “好好的。”云桃稀里糊涂地应了声。

    这时赵娉婷举着伞,走了过来。她看到苏雾半湿的肩头,回头道:“白荷,马车里有备用的斗篷,快去帮嫂嫂取来。”

    “奴婢这就去。”

    “嫂嫂冷不冷,我们早些回去吧,别再着了凉。”赵娉婷望着苏雾冻得有些发白的脸颊,担忧道。

    苏雾点点头,抬起脚步往金陵寺外走着,随口问道:“沈夫人她们呢?”

    “舅母和表姐离开了,现在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

    苏雾应了声,没再多问。

    从金陵寺回王府,又是一个时辰。

    苏雾在马车里连打了两个喷嚏,云桃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慌道:“王妃,您发热了。”

    “没事,小小的风寒感冒,吃吃药就好了。”苏雾闷闷道。

    云桃不懂什么风寒感冒,只喃喃她的身子弱,受不得寒,马车一到王府,云桃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来人,王妃病了,快去找大夫来!”

    下人们听到云桃的吩咐,急忙奔出府去寻大夫。

    赵娉婷听到云桃的喊声,一脸关切地走过来:“嫂嫂病了?”

    “没事,应该是着了凉。”苏雾被云桃搀着,温和一笑,“今日忙了一上午,你也累了,快回去歇歇吧,我没什么大碍,待会儿喝两副药就好了。”

    “我不放心,还是守着嫂嫂吧”

    “不用了,殿下病得比我厉害,他那边还需要你操持。”

    赵娉婷便没再纠结,柔声叮嘱道:“那嫂嫂一定要好好歇着,早早好起来。”

    “嗯。”

    赵娉婷这才带着白荷走了。

    苏雾被云桃搀着,回到房间。

    这场风寒来势有些凶猛,短短的一段时间,她的脑中已经昏沉起来。

    她恹恹地躺在榻上,阖上眼睛。

    外间传来河青和云桃的交谈声。

    “殿下说,他好像听到王妃生病了?”河青问。

    刚刚云桃那让人请大夫的嗓门着实大,连赵长宴都听到了。

    云桃回道:“是病了,正发热呢。”

    “也发热了?”河青小声嘟囔,“和殿下是一个病症,难不成王妃也吹冷风了?”

    河青这极小的嘟囔声,传进了苏雾昏沉的脑海中。

    也?

    她慢慢睁开眼。

    不久,她沉声道:“河青,你进来。”

    “奴才来了。”河青不晓得苏雾怎么突然喊他,急忙低着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雾从榻上吃力起身,紧紧盯着他:“殿下是怎么病的?”

    “回王妃,殿下这病啊,是因为那一夜”河青说着,卡了壳,他忽然想起来赵长宴叮嘱过他不要和别人说。于是他话头拐了个弯,“奴才也不知道,就忽然病了。”

    他低着头,没等来苏雾的应声,不由悄悄抬起头,就看到苏雾烧得发红的眼睛正盯着他。

    有点吓人

    王妃生气了。河青意识到,啪地跪在了地上。

    苏雾冷声道:“说实话。”

    河青打了个哆嗦,有些慌。

    他这几日过得提心吊胆,因为殿下不再将他带到身边,他不是最讨他喜欢的小跟班了。而今日,眼看着,他又要惹恼王妃。

    若是这样,他在王府就混不下去了。

    河青抠了抠手指头,想着,反正那日殿下只是随口一说,也不像是什么大秘密。

    于是他内心交战一番,决定全盘托出:“回王妃,殿下生病,是因为在后竹林吹了一夜冷风,那夜殿下许是心情不好,奴才给他带去的披风都没穿。奴才方才不是有意欺瞒,是因为殿下交待交待奴才不许说”

    原来是吹了一夜的冷风,不是因为心情郁结。

    原来这病,是他故意生的。

    苏雾恍然。

    难怪,那日大夫告诉他赵长宴病重是因为“心情郁结”时,几个大夫的目光躲躲闪闪。

    没想到是在骗她。

    可谁又能想到,这样温柔如和风的赵长宴,竟会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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