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音乐
接下来又有两位上前测试，贾老师点评了一番，相较宋言君，那两位表现得便有些平庸了。很快，邱明上场了，他有些紧张，只要一在公众场合表现自身，那么他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贾老师的钢琴声音响起，邱明不自在的跟着哼唱，弹完，贾老师皱了皱眉，然后说道：“你跟着我弹钢琴的节奏再哼唱一遍。”邱明更加紧张了，不过他还是照着老师的要求重新哼唱了一遍，这一次的钢琴声，邱明觉得不像之前那么刺耳了。弹奏结束，贾老师不太情愿的说道：“你的声音一直停在了中音区，既上不去也下不来，要不你还是去学体育吧，音乐不适合你。”邱明听完，犹如五雷轰顶，脸色瞬间苍白了，周围同学哄笑起来，他在旁边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一天的课程，邱明听得最是认真，贾老师讲的每一个知识点，他都用笔牢牢地记在了笔记本上，宋言君惊讶道：“你在音乐课上好认真啊！”是啊，邱明从来没有那么认真，那天结束，他也没有再去过贾老师的家中。
后来，艺术班成立了，除了邱明，其他去测试的学生都是这个班级的一份子。据说在暑假里，贾老师还给他们补了课，学音乐是很烧钱的，于是，每个人都先交了将近一万的学费。宋言君找到了邱明，说道：“你也来学音乐呗，我们一起，贾老师说你也可以过来的。”邱明皱了皱眉，随后耸耸肩道：“她不是说我没有天赋吗？那我还去学干嘛！”说完，邱明转身离开了，留下宋言君愣在了原地。
期末考完试，学校组织了一次大扫除便要准备放假了。邱明和宋言君同在班级里打扫地面，摆放桌子，擦洗玻璃等。宋言君穿了一件宽松的短袖，她弯下腰来打扫卫生，两只傲然耸立的山峰在衣领口深处若隐若现，中间还有一道深谷，让人情不自禁呆在了原地，流连忘返。邱明被迷住了，宋言君似有所察觉，脸一红，然后又挺了挺胸，一脸骄傲的样子。大扫除结束后，宋言君和邱明一起走在树荫下的小道上，邱明说道：“虽然你去艺术班了，不过你可别忘记我们还是一个班的同学哦。”宋言君说道：“那当然。”然后，他们就这么静悄悄的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宋言君侧身看了邱明好几次，可她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告别的话。两人已经心知肚明，虽然他们还在一个学校，可是已经不再一个班级，也很难再有交集了。
晚上躺在床上，这是高中暑假的第一个夜晚，邱明辗转反侧，夜不能眠。他想到了宋言君不时看他的眼神，想到了宋言君对他的鼓励，还夹杂着一丝崇拜，想到了他们因为一些小事互相赌气……邱明走到写字桌前，翻开笔记本写道：
念君三两回眸，无言以对。
万语化为三杯尽，曲终人散。
流水知音，千古绝谈寻难觅。
有心挽留，无奈陌路相逢。
窗外夜独明，丝丝暖人心弦。
邱明最终报了理科班，选了物理、化学两门科目，他被分到了高二（十一）班，这个班主任姓闫，头发稀疏，脸似圆似方的那种不规则形状，笑起来牙中间露出一道缝，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滑稽，他的声音嘹亮，分贝比之寻常男人要略高一些，虽说看着其貌不扬，但是教起书来却是讲的头头是道。可惜他教的是化学，化学这门课，在班级里没几个同学会感兴趣。邱明还记得分班的时候，老师是这么说的，如果你们奔着考上大学就上的心态，那就选修两门最不擅长的科目，这样小高考的时候能考的好一些，到了高三可以通过自主招生读一个大专，本科就别想了，很多学生选了物化也是抱着这个目的。
本来十一班是一个师资力量较好的班级，代课老师基本上也带着学校里的实验班，或者艺术班。是啊，到了高二，又分了实验班。可惜有一波学生混混搬到了十一班，没人知道他们之前被分到了哪个班级，也不清楚为啥搬到这个班级，据说是因为他们老大在这个班级，于是另外三五个起哄一起搬了过来。为什么可以说搬就能搬了呢？后来听几个同学讲道，那个胖乎乎的叫张伟封的男孩，老爸承包了学校的食堂，在这个镇子上，这样的家庭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物了。他们的老大叫许世园，脸色黝黑，身子微胖，个子挺高的，脸上总爱笑嘻嘻的，跟同学动起手来丝毫不含糊。邱明注意到他们分班时弄出的闹剧，没有在意，许世园他之前是见过的，老是喜欢在徐猛面前点头哈腰，邱明自然是轻视了几分。他是这么认为的，好好地一个班级就是因为这几个学生混混，搞得乌烟瘴气，殊不知，在其他同学眼里，邱明才是最“混”的一位。
刚融入班级的第一周，许世园带着他的几个好兄弟和邱明打了一个照面，言语上颇为客气谦卑，满脸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他还暗中稍微透露了一下自己和徐猛之间的好关系，可他不清楚，自从邱明说退出永存会，他和徐猛之间也变得冷淡起来了。
闫老师作为班主任，在第一周的班会上，大致分配了一些班级的卫生及宿舍任务。在高中，学校相对更看重卫生情况，这个时候的老师还是比较家长制的。邱明自告奋勇的担任了舍长职务，原因是他想早点睡觉，当了舍长，方便了他在宿舍里定规矩，至少明面上可以说的过去。晚上来到宿舍，邱明对着他的舍友说道：“八点五十下晚自习，那我们就九点半熄灯睡觉吧，大家都没意见吧。”说完，他左右看了看，然后自顾自上床了。剩余的几人一脸懵逼，吴优忍不住嗤笑道：“你说话跟个老师似的。”说完，他洗刷去了，剩余几人虽没有说啥，但脸上也挂着不开心。九点半没有按时关灯，邱明早早地躺到了床上，灯没熄，他睡不着。直到九点五十，最后一人忙活完了才熄灯。邱明睁眼侧身一看，那人正是吴优，他谈了女朋友，熄完灯躺在床上他还要打电话跟女朋友再聊一会儿，这一会儿有时是一个小时，有时是两个小时……连续三个晚上，邱明受不了了，对着吴优怒声呵斥道：“你能不能把电话挂掉，都几点钟了？”吴优没有理他，依旧笑嘻嘻的跟他的女朋友打情骂俏。邱明又说了两遍，声音一次比一次低沉，言语中更加恶劣。终于，他见说话已经起不了作用，径直下床走向吴优，一拳打了上去，吴优起身还手，随即双方扭打在了一起。胡学维和吴优是好朋友，见吴优和邱明打了起来，毫不犹豫的下床帮忙，邱明与两人缠打，很快吃了亏，身子和头被踹了好几脚，他只能紧紧的抱着头，身子蜷缩着，吴优见状，停下了手。他的鼻子被邱明打出了血，跑到一边的洗漱台上洗把脸，邱明起身放下狠话，等着瞧，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第二天早上，隔壁宿舍的王潇跑到邱明的座位旁问道：“你们宿舍昨天是不是打架了啊，噼里啪啦的，这一层的人估计都听到了。”邱明笑声说道：“没有，就闹着玩了一会儿。”课间，邱明爬到楼上找到了郭秦几人，他们分了班后就不在一班了，反而和王峰在一个班级，而且王峰还做了七班的班长。邱明跟他们说道：“昨天晚上跟人打架了，他们两个人，我吃了点亏。”几人一听，立马愤愤不平着，卓志说道：“哪个小逼仔子，这么横。”邱明说：“吴优和胡学维，你们认识吗？”卓志说：“阿维啊，他就住在我家后头，以前读初中的时候被我治的服服帖帖的，现在敢这么横了啊？”邱明听后，咧了咧嘴，冷笑道：“那就好办了，你们中午来我宿舍吧。”
回到班级，邱明走到吴优旁边低声说道：“中午来宿舍解决下昨晚的事，把胡学维也叫着。”吴优抬了抬眉，没有说话。宿舍依旧是个神秘的地方，这里见证着友谊的诞生，也见证着友谊的破灭，它记录了少年人的心路历程，尊严，霸道，不屑一顾的骄傲，还有从心底疯狂冒出的那些纷杂的欲望。
这个只有二十个平方的小房间里，涌进来了十几个人，他们分成了两派，一派坐在一边的床上。吴优那头势弱，只有区区四五个人，邱明挥了挥手，示意吴优过来，在他身后站着七八个人。吴优走了过来，强颜欢笑着，邱明一拳挥了上去，胡学维刚要上前，卓志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嘴里骂道：“想死了你。”邱明没有再动手，他的目的无非是获得尊重罢了，不只是他这个人，还有他所定下来的规矩。动手的时间就那么两三分钟，一群人看到没有什么事情了，都纷纷走了。吴优来到洗漱台洗了洗脸，邱明走到旁边说道：“我刚才打了你一拳，你再打回来。”吴优转头看了他一眼，既有些疑惑，又感觉到滑稽，可是看着邱明一脸认真地样子，他摇了摇头。
年轻人的事情不会那么一了了之，尤其是邱明在众人面前打了他们，可邱明不这么认为，在他的记忆里，那个昏暗的初中，他在多少人的眼里抱头翻滚在地面上，踹在了身上不敢还手，动手打架却变成一种闹剧。这样的画面记不清了，有时候，邱明在乎面子在乎的要命，又有些时候，他对脸这个玩意无所谓的过分。
时间过去了两周多，这些日子里风平浪静，宿舍熄灯很准时，舍友之间也没有交流。这天，邱明正在跟身后的同学聊天，吴优笑嘻嘻的走过来说道：“中午在宿舍等你”。此时正好是课间休息，身后的同学告诉邱明，吴优这两天找了好多人，你中午八成要被群殴了。邱明听后，走出了教室，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到十班，喊了一声徐猛，说道：“中午在宿舍有人找我约架，你有空就过来一趟。”徐猛点了点头，邱明回去了，路上，他心中一番滋味说不出来，高二分了班，他就基本上不和徐猛有联系了，这次跟人打架，他又想到了徐猛，他不确定，徐猛会不会过来，可他确定，永存会名存实亡了，而李存鹏也不知是转学了还是退学了，总之，他已经离开了这所高中。
中午吃饭时间，平时香喷可口的馒头变得难以下咽，邱明的老毛病又犯了，只要有事情压在心头，他的神经便会紧绷着，身体像是进入了警戒模式。磨磨蹭蹭的走在路上，他的身后空无一人，邱明没有叫上他的拜把子兄弟，郭秦、王峰等人也毫不知情，邱明想的多了些，既然之前教训吴优时都过来了，他现在依然有底气跟他约架，肯定人数比他们多，与其找过来挨揍，不如自己扛着。来到宿舍，果然，里面黑压压的坐满了人，足足有二十来位，还有一些是本班的熟面孔，他看到了许世园手底下的几个小弟，邱明扫视了一圈，冷笑道：“好多人啊，都是来揍我的吗？”没有人回答，邱明看了看吴优，眼神不言而喻。
吴优走上前来，问道：“你没叫人吗？”
邱明说：“还没到吧。”徐猛会不会来，他心中没底。
吴优听后，又做了回去，他翘着二郎腿，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吴优几人在那边谈笑风生，邱明的脸色有些阴沉，他靠在墙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走廊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忽地一声，他们宿舍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道身影，赫然是徐猛。徐猛像是审视士兵的将军，他每走到一人身边，就用拳头捶了他们的胸膛一下，脸上有一种气势汹汹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