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毒瘾

    邱芮买了手机，只要是她在家里，那么手机大都是落到了邱明手中，邱芮的手机还有游戏，还可以上网，邱明哪里经得住这种诱惑，唰唰唰，大半天的时间，一条短信发了过来，手机已欠费。怎么可能？不是才充的花费吗？这怎么向姐姐交代？邱明慌慌张张的把手机扔到了电视机旁的柜子里，装作若无其事，等到邱芮反应过来，邱明就一口咬死，我哪知道。邱芮可不好骗，她对着手机按了几下，就咬牙恨声道：“你还上网，我这都没包流量，还打游戏，你还看一些乱七八糟的小说？”。

    邱芮恐人的样子很吓人，虽说邱明自小被父母偏爱，可若是惹恼了这位姐姐，自是没好果子吃的。日子难免有波折，生活上也总归有些矛盾，一来二去，邱明就找到诀窍。“我就玩玩手机，我可是你亲弟弟啊，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你的手机重要啊。”他一直觉得这个逻辑是对的，所以在犯了一些错误后，他总是以这个理由去搪塞。后来邱明总是趁着他姐姐睡觉，把手机偷出来，然后躲的老远看小说，他也学乖了，不再打开一些游戏啥的玩，因为只要一点进去就要充钱，邱芮也包了流量，虽说嘴上不同意，但是她半个月回家一次，也就任由这个弟弟闹腾了。可是，新买的手机还没到两个月邱明便把手机屏碎了，邱芮的火刚要发出，邱明就大声吼道：“难道我就不如个手机？”这种说辞很有用，邱芮也不说了，说也没用，她眼睛红红的，泪珠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心疼那钱，换个屏要五十块钱呢！

    手机是会上瘾的，邱明玩了一段时间后，纠缠着妈妈要买。宋贞芳在大局上的把握还是有的，坚决不同意，倒不是心疼那钱，只是觉得邱明还小，有了手机会耽误学业，呵，又是学业。邱明一听，觉得有戏，好说歹说，没用两天时间就让宋贞芳松了口。邱明还记得母亲说过的这句话，给你买手机你可一定要认真学习啊，把成绩提上来，上次去学校，老师都说你的成绩下降了。邱明满口答应，这个关键时候，哪怕是让邱明去挑粪，去喂猪，他都毫不犹豫，邱明可聪明着哩！宋贞芳又来到了那个熟悉的老衣柜，那个衣柜快二十年了，充满了岁月痕迹，破破旧旧的，有的木头还裂了缝。她从衣服底下拽出一件红色大衣，这红色大衣是她结婚的时候穿的，重要的东西就藏在那兜里。宋贞芳翻了翻衣兜，从里面的一块手帕里掏出三百块钱，问道邱明：“三百够吗？”邱明摇了摇头，“肯定不够。”宋贞芳索性把钱都给了邱明，一共四百五，又问道：“自己一个人去买吗”邱明点了点头，宋贞芳又道：“到了街上，让你二姑帮你挑一个，省的你被骗”。邱明的二姑就住在街上，他们家是门面房，可是日子过得不是很滋润。

    路上，邱明开心极了，他的脚从来没有蹬的这么快过，仿佛那个小镇不再是之前的那个穷乡僻壤，而是一座城堡，邱明就是过去继承王位的。

    到了一家卖手机的连锁店，邱明看了看，精挑细选着，不过只是停留在柜台上。店员从他进门就没正眼看过，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买得起手机，偌大的凤山镇又有几户人家有手机，何况小孩子！“把这一个手机拿给我看看。”邱明挑中了一款黑色的手机，他越看越喜欢，店员看邱明说话中气十足，也不含糊，直接给他拿了。邱明简单的试了试音乐，视频，然后就买了下来，店员问他要六百，邱明说，我身上就四百块钱，四百就四百吧，都是熟人，就这样，他们愉快的成交了。

    拿到手机，邱明又在街上转了转，他走到另一家卖手机卡的，问道：“给我办个卡。”店员是一个青年小伙，染着黄发，左臂上还有纹身，他本来在一旁玩着电脑，听到后就在抽屉里拿出一大把用信封包着的手机号，说道：“自己选一个，里面都有三十元话费，给我三十块钱就好了。”邱明挑了一个比较好记住的号码，又弱声问道：“你这边可以给我下载几个视频吗？”那青年来了兴致，问道：“是那种小视频吗？”邱明故作淡定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要收十块钱的。”

    办好这些后，邱明蹬着他的自行车回家了，路上，他突然想到了妈妈说的话，给你买手机你可要用来学习哦，可他中了一种毒，那是黄色的毒。

    这一幕在他脑海中似曾相识，邱明想到了小学五年级的班主任孙安民，他肚子圆滚滚，脸通红通红的，就像喝醉了酒的人。有一次他的孩子跑到学校问孙安民要生活费，孙安民一瞪眼，嘴里骂骂咧咧着，然后慢悠悠的掏出了钱包，他的钱包里好多张红色钞票，像是早有了准备。孙安民点出十张问道，够不够，他孩子说道，够了，孙安民把那十张钱给了他，他孩子刚要转身，孙安民又拿出两张塞到了他孩子手里，本来鼓囊囊的钱包肉眼可见般变得扁平。孙安民这个老师坏的很，邱明对他恨得牙痒痒，他是教语文的老师，从邱明上二年级转到这个学校开始，就一直带他，而且还跟班走。一节数学课上，孙安民直接闯进了教室，也没跟数学老师打招呼，就那么黑着脸，走到邱明座位旁边，他说道：“邱明，你跟我来一趟。”邱明不知所措，看班主任的表情估计不是好事情，他在后面跟着，一语不发。来到办公室，孙安民拿出一张试卷扔给邱明，问道：“能看的懂你写的字吗？”他的声音低沉，像是斗牛场里的公牛，“啪”的一声，邱明的左半边脸出现了五道鲜明的手指印，“你这字写的就跟鸡爪印似的。”旁边的老师听到，哈哈大笑，曾有好长一段时间，邱明写作业都要用直尺打出一道线，交作业的时候也是畏畏缩缩，生怕再被叫出来重新写，那一巴掌真的是把他打出来了阴影。

    记得王峰在读二年级的时候因为一次考试，他想尿尿又不敢举手打报告，就这么一直憋着，憋不住了，他就尿在了板凳上。孙安民收试卷的时候发现了，嘴里就囔囔道：“都这么大了还能尿在班级里，想解手不能出去找厕所吗？”王峰脸憋的通红，他红着眼和孙安民干起了架，当然，是孙安民一手把他按着，可王峰仿佛变成了牛，哪怕毫无反击之力，他也要昂起头顶着那对角往前冲。

    孙安民让班级学生对他敬畏有加，这是在点滴事情中积累出来的威严。有一次一个同学在下课伸了伸懒腰。孙安民听到这个声音后就在班级里咆哮道：“谁发出的声音，上课上累了吗？。”班里静悄悄的，没一个敢举手，孙安民又咆哮道：“上课能有种地累吗？我们那个时候还有机会给你读书？全都要下地里干活去。”

    但凡是做班主任的老师，无一不是在班级里有莫大的威严。到了六年级，邱明被安排做卫生委员，孙安民是这么说的，你以后每天早上六点就要到学校，教室和学校厕所的卫生问题就交给你了。我就是要好好打磨你，省的以后变成你父亲那样。邱明对孙安民的安排执行不误，如果说在十二岁之前，什么人能让邱明这么听话，那肯定就是这位孙安民了。可邱明还有个疑问，父亲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要这么说？再后来，孙安民心脏不好，回家休息了，邱明跟着同学曾去探望一次，孙安民说话没以前有力了，邱明看到“折磨”他四年的班主任就变得这么苍老和憔悴，他心中升起一阵快意。仿佛是解脱了，不用每天去的那么早打扫卫生，孙安民从来不管邱明遇到的困难，卫生没搞好，他第一个就把邱明叫过来训斥一顿，邱明说，同学都不听话，孙安民就说道，那你要起带头作用啊，带头的意思就是，每次卫生都是邱明做的最多。

    宋贞芳这么宠爱邱明，除了无私的母爱，可能还与邱明做过这件暖心的事情有关。冬天来临，宋贞芳给了邱明五块钱让他带一盒雪花膏，邱明知道母亲是爱美的，打记事起，邱明就看到宋贞芳每天早上都要洗完脸后抹上一点雪花膏，还必须是粉质的，说是显白，宋贞芳本身脸就很白，加上常年保养，皮肤比起同龄人要好些。等邱明大了些，宋贞芳也要求邱明每天必须要抹雪花膏，有一次抹的多了，没抹开，到了班级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说是脸上涂粉了。虽说与雪花膏有这么一段爱恨情仇，但是对于母亲唯一么为自己考虑的事情，邱明是时刻挂在心上的。

    来到街上，本来也可以放学后再买，可邱明怕忘记，就先去小店里看看。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家店，终于让他挑到一件心仪的了，老板娘把这个雪花膏夸成了神仙水，让邱明放心的买。邱明买回家后，宋贞芳用了一段时间，果然好得不得了，每次她都要提出来说叨说叨，还真别说，邱明有些时候挑东西还真的不差，后来再想去买，却再也买不到了，邱明遗憾的是，让母亲用的这么开心的一瓶雪花膏，却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