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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结界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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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知与粼柯得胜归来的消息,早早传入了宫廷之人的耳中,刚一入宫,便连着三日大庆,比头一次叶知来这里时庆祝的隆重多了。

    笙歌曼舞,笑声阵阵入耳,玉液琼浆入腹,美人的身影一连串的翩翩闪过,叶知却高兴不起来,此处除了粼柯与他相熟,可现下偏偏他又不在,自己虽坐在人堆里,仍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孤家寡人。

    碎片的事未见半点消息,红儿行龙涧的结界封闭,完全与外界隔绝,传不出去消息。

    叶知想,这么久没给她传消息,她肯定又生气了吧,若是太久了没回去,如何跟她解释?还有,她现在在上京城,过的如何呢?

    一杯杯洒下肚,叶知头一次知道,人界的洒他喝不醉,别的地方的酒倒是没有问题,看哪个姑娘都恍恍惚惚带有罗红的影子。

    窗外轻快的鸟啼声吱吱入耳,轻快灵动宛如天籁,微风吹过,伴随着额头上传来的丝丝凉意,叶知终于睁开了眼睛,清明的眸子,对上面前的人,叶知吓了一跳,一个利落的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由于动作太急,头上一方帕子掉落,叶知一把接过,原来是她在照顾自己。

    “是柯儿让我来照顾你的”

    粼玲道,窗外琉璃树闪烁,她一面说,一面又将刚刚换下来的帕子放在水中重新浸了浸。

    叶知道:“多谢殿下挂心,粼柯呢?他去了哪里?他身上的伤,不比我轻”

    粼玲道:“龙族的人,没有那么娇弱,何况是他自己要去的,怪不着别人”

    叶知本想说,“我也没那么娇弱”忽略微一低眸对正好对上了她那复杂的眼神,于是把话憋了回去道:“我好多了,多谢殿下照拂”

    粼玲道:“你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没有,我只是”叶知恨自己的说话不利索,话卡在喉咙里,跟少了根筋似的。

    可事实上,面对粼玲他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怎么说?

    粼玲道:“弟弟被父王召去了,到了那边,自有御医为他查看,你不用担心”

    “嗯”

    “吃的东西就放在桌上,刚刚做的,还不凉,你要是饿了现在就可以吃”

    “多谢!”

    粼玲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抬手自桌面上拿过一样东西,道:“还有这个,方才我不是故意,大概是因为上面泡了水,时间长了,自己脱落了下来了”

    叶知见此,伸手摸了摸自己左面脸颊上,果然光秃秃一片,原是罗红为他做的假伤疤掉落,于是道:“多谢!”

    粼玲:“你只会说这两个字吗?”

    叶知:“不是”

    粼玲:“往常,人若是遇到这种事难道不应该解释解释?”

    叶知:“没有缘由,只因它是妺妺给我做的,我便时常带在身上”

    “哦!”

    粼玲点点头,她又看了一眼叶知那张让人失魂落魄的脸,他不知道自己方才照顾他时看到疤痕脱落的那一幕,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让自己努力的平静下来,这才得以现在与他心平气和的面对面说话。

    饶是如此,粼玲仍是遭不住,表面平静,内心破烂壮阔,随着叶知每说的一个字,她的心都跟着荡漾起伏。

    本身,喜欢这件事,于粼玲千年冰封雪藏的心来说从来都是不信,或者说是不屑一顾的,往常只有粼柯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的心才会快活一点儿。

    但到现在,遇到叶知,她的心彻底活了,这才认识到原来在这世间除了枯燥之外,还有如此美好的,让人神往的体验,简直让人流连忘返。

    而此刻,叶知提到了他妹妹,粼柯曾与她说过的那个人。

    粼玲心在颤抖,她将疤痕递了过去,叶知接了,握在手心。

    粼玲笑道:“你的妹妹,体贴细心,她一定长的也很美”

    叶知闻言,点点头附和道:“是,她人很好,也很美”

    说这话时他眼带笑意,内有无限温柔流转,这,是粼玲往日在他身上从不曾看到过的东西。

    头一次见他笑,粼玲有些慌,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握住了拳头,声音略显冰冷,道:“你饿吗?天已经不早了,吃些东西吧”一面说着起身就要帮他拿。

    “多谢,我自己来吧”叶知抢在她前面,大步走了过去。

    今日的饭,吃起来与往常味道不太一样,更精致也更用心。

    前脚粼玲刚走,后脚叶知立马放下筷子跑了出来,不知为何,他的心一直怦怦跳个不停,从刚才粼玲与他说话,他便有这种感觉,总感觉四周空间有恙,而粼玲她看起来并无异常,难道只有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这绝非碎片的感应,叶知确定,而是有一种虚无飘渺的感觉在里面,似真还假,似假还真,真真假假让人不能分辨,这感觉从他到了行龙涧并不是头一次感应,每回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叶知冲出后院,一群人忙着上来向他请好问安,他们见到叶知,一个个面带兴奋,未见半点异常神色。

    叶知跟随着感觉向外冲去,周遭人叫他也不理,守门的白衣童子叫他他也不应,直到完全冲出了曦露宫,叶知这才站住了。

    未觉异样,却总有异样,周身仿佛处在一个巨大的结界里面,不是行龙润的天然结界,而是更深。

    四周安静了,叶知想不通,这么明显异样的事,为何周遭没有一个人报告,反倒听之任之呢?

    想到这里,他猛的想起,那一回自己站在远处,看到的门前那两只残败的白鹤,分明不像是幻觉,然而就在刚刚,他们还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当时的感觉与现在何等相似?叶知定了定神,忽有一种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了网中,他们不报告,是因为他们察觉不到,而自己是唯一一个能察觉到异常的人,唯一一个外来人。

    人是最不喜欢被别人掌控的,尤其叶知,他势要找出其源头来。

    叶知仔细观察四周,不打算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他低头望了望山下如飞龙般盘旋的台阶,两测是瀑布,水流飞溅,所触冰凉之感真实,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再一次,他鼓起勇气回首向上一望,果然,满目荒凉

    这是怎么回事?叶知心下震惊,二话不说,立马飞奔了上去。

    距离曦露宫越近,叶知的心中越是倒抽一口气。大门前,两堆腐烂的白色羽毛赫赫在目,再清楚不过。推一把腐旧破烂的大门,门吱嘎一声自己甩开了,一阵冷风刮过,迎面扑了叶知一脸的灰尘,他的心沉了下去。

    满目所见一片灰暗,杂草丛生,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被灰尘盖了。

    曾经熟悉的房屋东倒西歪,残垣断壁,乱石堆砌,相似的建筑形式,依稀能辨出从前的影子

    叶知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次,他这才确定,正是曦露宫。

    叶知的呼吸停滞了,他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一度变空,如同被一阵冷风刮过,空无一物,再也想不起来任何事。

    当下可用两个字准确形容叶的心境,茫然,一片茫然,从天堂到地狱只是瞬息之事,毫无过度,不给人一丝喘息调整的机会,叶知的眼中没了色彩,如他所见,让人绝望。

    摸一摸倚柱上的灰尘,足有一节手指头那么高,曾经的辉煌已然绝迹。

    就在这期间,叶知注意到,很多建筑或饰物的断折口处都是齐齐的,若是天灾,不可能如此,曦露宫因何会遭如此大祸?

    叶知望向四周,脚下不停的走,不停的寻找,到最后奔跑起来,他在找什么?没人知道,此情景对于一个前不久还站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的人来说,冲击力简直无可描述。

    当他踏上那条长长的,自己往日曾多次走过的鲜红色长廊,长廊已断裂,一侧的栏杆歪向一边,另一边则彻底没了踪影,齐刷刷落在地上,化的只剩几根木屑残影。头上空空,廊顶不知何处去,只剩下几根柱子孤零零的立在那里,颜色已差不多落尽了。

    这是通向后院居所的必经之路。

    叶知孤零零的立在断口处,抬头,望空,任风沙给自己的衣物上吹满灰尘。

    定了许久,目之所及,只有远处昏暗的天空和残云,往常是这里的视线是被挡住的,如今一眼望去只觉得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再一想,叶知突然如疯了一般向前跑去,神情惶恐,口中念念词:“琉璃树,是琉璃树不要!”

    然而。

    推开那扇圆形的门,琉璃树被拦腰折断,斜躺在地上,横跨了大半个院子,干枯的枝叶洒了一地,向叶知陈述着一个□□裸的现实。

    叶知永远记得,粼柯曾和自己说过的话。

    “我与琉璃树结了血契,曾经是我母亲,现在是我,人在树在,人亡,树也就死了”

    所见,惨淡的让人绝望,绝望的让人心死,叶知的脸一片刷白,全无血色。

    他愣愣的观察着这座熟悉的院子,左面房门紧闭,正是自己平日所住那间,厚厚的锁上面落满灰尘,右面房门大开,内里一片黑暗。

    半响,他这才看清,脏乱的台阶上,阴影里,坐着一个人。

    那人披头散发,身穿一件脏烂的白色囚衣,所露之处,干枯血迹遍布,伤口狰狞,让人触目惊心。

    他的胸前齐齐的缺了一大块,仿佛是被人划过一刀之后齐齐的扯下了一块血肉一般。两道又粗又长的铁链自他的手腕脚腕间垂下,两只脚一高一低各自平放在一节台阶上。

    瞧他那样子,似乎想要晒太阳,伸出两只手去,胡乱的在空中抓了抓,动作缓慢。

    叶知道:“傻瓜,你坐在阴影里,又怎么能晒到太阳呢?”

    仿佛能够听到他的话一般,高瘦的身影渐渐转过身来看向他,熟悉的面容骨瘦如柴,眼神一片灰暗,似他,又非他

    粼柯

    那一刹,叶知整个人如遭雷击,他头痛欲裂,边退边摇头,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这不可能”,几乎是发疯一般,叶知疯狂的向外跑去,仿佛是要逃离这个世界。

    他跌跌撞撞,脚步不稳,匆忙中方向不辨,跑了许久,尚没跑出几步路,仍在那条鲜红色的长廊上打转。

    疼,头疼,疼的如同炸裂一般,叶知捂着脑袋,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不能自已,

    不久,一缕焦急熟悉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叶知?叶知,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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