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银山
现在,牛汐兽祸乱的消息主要传自北海银山附近,叶知与洛清马不停蹄的朝银山奔去,一路地势繁杂,风餐露宿自不必说,却与外貌截然相反,二人都不是娇贵的主儿。
终于到了银山地界,一进山,乃是一个村庄,人烟稀少,老者众多,年轻人大多不在外露面,他们衣衫朴素,面色凄苦,一个个看起来又木又呆,只顾在田中低头劳作,或挑土汲水,干的都是些本不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活,任谁都看着有些心酸。
见外人入村,几个干活的人都吓了一跳,离的最近的一位老婆婆更是吓得面色如土,愣在原地,动也不动。
见粼柯渐渐走近,更是吓得眼睛都直了,咕噜噜放线的声音停止,粼柯一把将水桶提了上来,满满一桶水,未洒落丁点,完完整整的放在了她的面前。
看老人呆住,粼柯轻轻扶上了她的肩,老婆婆半响终于松了一口气,忙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大白天的在这里晃,也不怕被那恶兽给抓了去,赶紧回家去”
一面说,一面就来推他俩,力气极大,神情显得十分焦急
粼柯站稳道:“老婆婆别急,我们就是来收那恶兽的”
老婆婆道:“要收它的人多了,见哪一个成了的?赶紧躲回屋子里去,趁黑夜回去,休要在此逗留”
粼柯道又问道:“这村中的年轻男子都到哪里去了?为何一个都不曾见,都是像您这般的老人家在干活?”
老婆婆道:“哪个敢出来?不要命了?便是他们要出来我们也不让他们出来,保命要紧,真抓了去,让我们这些老的怎么活?”
粼柯道:“牛汐兽已经过这边来了?”
老婆婆道:“这里银山边境之地,躲在山坳中,它哪里能看哪上,饶是如此,也不敢放他们出去,万一看见,那便没命了”
粼柯道:“哪里最严重?”
“除了们这山坳,哪里都严重”
“多谢老婆婆指点”二人火速朝前赶了出去,不顾老人在身后劝阻,跋山涉水不多时,站在一座山头上,往下看是一座小镇,空无一物,房屋众多,人烟却更少。
凭直觉,二人心下大感不妙,立即快马加鞭继续朝前奔去,目地地为银山主市,若以此类推,银山主市是否为最遭祸最严重的地方?
事实果真如此。
等叶知与粼柯到了主市,所见市中更是残垣遍地,杂草丛生,人烟更是荒芜,与推测并无差别。不由心下一冷,为何越是应该富庶的地方,场景反倒更加凄凉?人是有,只除了一些缺胳膊断腿,老弱之士。
所以,当二人四肢健全,又身着锦衣,风度翩翩的站在市中时,不知道亮瞎了多少人的眼。
人心善嫉,一直如此,很快就有人上来找事。
二人一路过来,目之所见,心中好不凄凉,心下正是不愤,忽然有个瘸子像是盯了他们许久,就地把扁担一扔,朝他们这边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二人正欲找人打探消息,见有人来,正合心意,当下面带微笑迎接他。
不想出乎意料,那人刚到跟前,便朝着他们脸上使劲一啐,一口吐沫直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叶知与粼柯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身,心下吃惊,忙用袖子去擦,那人哈哈大笑,脸上满是狰狞得意之色,道:“你们这两个白脸的汉子,披了这一身的人皮,便真当自己是人上人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白日在这儿逛,死的比谁都惨!”
被吐的这两个人哪里受过这等的气,叶知待要发作,因想是这龙族地盘,且主人在此,刚一转念头,便见一条明晃晃的金鞭直朝那人直甩了过去,一下将那人甩飞到了几丈之外。顿时他嘴角流血,脸上有片刻的惊慌闪过。
旁人吓得四散逃去,因是轻车熟路,片刻便躲的没了踪影,让人看的好不心酸,想来他们过惯了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
粼柯一脸淡漠收鞭,走上前去,提着他的领子一把将他揪了起来,才要说话,那人又是照着他的脸猛的一吐。他当然不能得逞,在这之前,照例又被粼柯重重的摔了出去,跌落一旁。
那人破口大骂,什么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贵族没有一个好东西,诸如此类,最后竟然骂到了皇室的头上。
当他口中提到龙王两个字,叶知就手猛的一扇,那人又重重摔了出去,已是抢在粼柯之前,下手轻了许多。
粼柯回头看了他一眼,知其意,于是便压在心中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道金光出手,又将那人吊了起来,挂在跟前的一根柱子上。
粼柯道:“怨天尤人,将自己的怒气撒到别人身上可不好”
那人也是个骨头硬的,吃了这许多苦头,仍不改口,道:“我所言句句属实,莫非说中了阁下的心事,才这般大动肝火,想要杀了我灭口?只可惜,众口悠悠,难不成你能将所有人都杀干净?”
粼柯道:“休要在此胡言妄语,也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不知廉耻,血口喷人”
那人道:“是不是血口喷人,想必殿下你心中自是有数
哼,你父王执政,下手那叫一个狠,除了他自己,他何曾考虑过别人?我这条断腿便是拜他所赐。只因我家有重病父母,不能参军,来人便断了我这条腿,说是什么?为了给圣上一个交待”
叶知心下惊疑,他怎知粼柯身份?
想了又想,只能是从绑着他的那根金绳认出,银绳本出自宫廷之手,那金绳便只能在皇族的人身上出现,难道,他是认出了粼柯身份所以才故意辱骂皇室?
叶知猜对了。
粼柯道:“伤你腿的人只是借个我父王的名头罢了,如何能全都怪在他的头上?你莫不是胡搅蛮缠,活的腻了?”
那人道:“你说我胡搅蛮缠也好,不可理喻也罢,事实如此,断腿之后,我游历各处,哪里不一样?可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也”
粼柯强压着怒火,眼看就要发作,叶知接过了话头道:“若说别人对你无情,莫不如你,自暴自弃不给自己一丝机会”
那人道:“活人也罢,死人也好,他龙王手下便是人间炼狱,我又能躲到哪里去?他们不敢说,我当他们的嘴,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叶知道:“当下牛汐兽在此作乱,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事?”
那人道:“总之不让人活就是了,也差不到哪里去,死在那恶兽的手上更利索!”
叶知瞟见粼柯的神色,却是神情复杂,一言难尽!
凭意识叶知知道,粼柯对这个人说的人并不是完全不赞同,又不愿意承认,所以心下复杂,这一点从他往日对整个宫廷之事冷淡消极的态度便可看出。
怎奈事实完全不给他一点反驳的机会,实力悬殊,他的父王就是那座强大到让他无法逾越的高山,压的他深深的喘不过气,一肚子的心事只能埋在心底,因此粼柯修炼,总是比别人更刻苦!
叶知对那人道:“我们没空听你扯这些没用的,此次来便是奉了龙王之命前来收服牛汐兽,你若果真是为众人出气,也当想办法救他们,告诉我们关于牛汐兽你所知道的一切”
“就凭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那人满脸不屑,“也想收服牛汐兽?”
“呸!简直痴人说梦”
叶知道:“收不收服,日后自有定论,我且问你,它平时何时出现?所居在何地?抓的都是些什么人?”
答案是“不一定”,美貌女子他也抓,力壮男子他也要,见到有趣好玩的事说不定就会变做一位公子插手其间,总之流连戏蝶,世间有趣之事他都想做。
叶知与粼柯由此判定,这牛汐兽并非如外界传说中的那般入了魔,大抵也是万万年厌倦了做同样没有希望的事,动了凡心罢了。
叶知其实不解,若说自己入世也是因为动了凡心,可那时的叶知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处动心?因何动心?又为何要动心?
来了人界许久,他大抵也明白了一些事,做人感觉或许真的不差,动心并不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
然,却绝不可如牛汐兽一般,只顾自己体验那一刻新鲜的趣味,却祸害杀人,改变了他人的命运。
听闻它此刻已经整整十日没有来银山了,算算日子又快到了它来此祸害的时间。
丁家有娇女,南市有聚鼓楼,为保险起见,叶知与粼柯分开行动,叶知去了丁家,粼柯则去聚鼓楼,各自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