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夏添的一万块钱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
啃老男贾哥那边，最终五辆车都在4s店定的损，喷漆再加上工时费，更因为有一辆是中高档轿车，直接把最终的金额提到了十一万七千块。
贾哥家出了大半，余下一些因为他妈妈的钱还存着定期，老太太不想提前取出来损失利息，几位邻居就一家一万的给补齐了剩下的部分，约好等存款到期后，就取出来还给大家。
夏添利用中午休息时间从打工的地方出来到附近的银行取钱。
在大厅取了号，中午办理业务的人少，他就坐在座位上等着叫号。
渐渐的就有些瞌睡。
夏添最近睡得也不好，他睡觉轻，有点儿动静就容易醒。最近他妈妈表现得越来越烦躁，就连夜里梦中，都翻来覆去的不安宁，连带着夏添也睡不踏实。
本来应该带妈妈去医院看看的……
夏添盯着手里的存折，心想。
正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夏添接起来。
“你是夏添吗？”一个陌生的男声问道。“李蔓的儿子是吗？”
一股不详的感觉从心中升起，夏添应道：“我是，您是……”
“这边是丰元里派出所，你母亲刚刚在街上突然攻击了一位男士，现在伤者在医院救治，你母亲被我们带回所里了，你现在马上过来一趟吧！”
夏添如遭雷击，半天说不出话来。
“喂？你听到了吗？”电话那边并没有给他发愣的时间，追问道。
“听到了听到了，我马上过去。”夏添回过神来赶紧回答：“……警察先生，我妈妈现在怎么样？她人受伤了吗？”
“她……”警察顿了一顿，“她没受伤，不过你母亲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现在处于被管制中。总之，你快点儿过来吧！”
挂掉电话，夏添顾不上取钱，揣着存折从银行飞奔而出，引得保安和路人回头张望。
丰元里派出所是他们的辖区派出所，夏添离得不算太远，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发疯一般地往派出所赶。
十分钟后，夏添冲进了派出所，被值班民警一把拦住，“你干嘛的？”
“警官……”被拦下的夏添急促地喘着气，“找人，我找人。”
“找谁？急什么呢这是？把气喘匀了再说。”接待他的是个中年警察，给指了一旁的椅子，“坐会儿。”
夏添双手撑着膝，早春的季节，生生赶出一头汗。“我妈妈叫李蔓，我刚接到电话，说她在这里……”
“哦……”警察立刻换了个眼神，“那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找接警的民警过来。”
“好的，谢谢！”夏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感觉脚发软。
平时他白天去打工，李蔓都是待在家里不出门的，不，应该说，李蔓基本上是从来不出门的，怎么会上街了，还伤了人？
“夏添吗？”一个警官站在楼梯拐角处喊他。
“我是。”
“跟我上来吧。”
夏添起身跟着警察上了二楼，先被带进了一间空着的屋子里。“坐。”
“警察同志，我妈妈她……”夏添屁股一沾凳子，便迫不及待的开口。
“你妈妈李蔓对吧？”
“是的。”
“你妈妈的精神情况你了解吗？”警察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开口问道。“家里就你们两个人生活吗？”
“是就我们两个，我妈妈她……十年前受过刺激，就一直不太好。”夏添答道。
“有去做过精神方面的鉴定吗？有残疾证吗？”
“……没有。”
十年前，一个精神受刺激的女人，一个半大的孩子，哪个还能想到去鉴定，能活着就算万幸了。
“现在是这样的，我把情况给你说一下。”警察翻开了面前的本子，看了看。“李蔓今天上午十点钟左右，在城关街的路口用石块攻击了一名路过的群众，大约这么大一块。”说罢用手比划了个拳头大小。
夏添心里一颤，“对方伤得……”
“头部被砸了个大口子，现在还在医院救治。”警察道：“你们准备好钱吧，不管别的，医药费总是要付的。”
“嗯嗯，这个是应该的，那警察同志，我妈妈现在在哪里？我能见见她吗？”夏添最迫切的，还是想要确认他妈妈的情况。“另外，这个事发的经过是怎么样的？”
“事发经过我们还在调取监控录像，不过不管怎么样，伤者的医药费肯定是你们承担。另外就是我们接警后到达现场时，你母亲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有攻击警察的情况，所以现在还在隔壁拘留室里，这会儿……你大概是见不到的。”
是，不管怎么样，伤人肯定是不行的。
夏添叹了口气，“警察同志，那您看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伤者和家属目前在医院，一会儿，你先和我过去，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夏添由警察带着去了医院。路上，警察一边开车一边道：“一会儿到了医院，你先表个态，不管起因经过是什么，总归是把人家给伤了，咱得有个基本的态度，才能解决问题，知道吗？”
夏添点点头，“您放心，该是我们的责任，我肯定认。”
警察不紧不慢的打转向灯，车子拐了个弯。“你也别太着急，伤了人，该给人瞧就给人瞧病，人家属要是说几句不中听的，也不用放在心上，这事搁谁头上都得急，别再跟人起冲突，总之，咱们就一个目的，把事解决了，对吧？”
“您说的是，道理我都懂，肯定奔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去，就是……”夏添半转过头，“警官，我妈妈能不能让我见见，说实话，我真的不放心她。”
“难。”警察道：“之后肯定会对你母亲的精神状态进行鉴定，如果属于正常范围，就是故意伤人，要看对方愿不愿意和解，如果属于病发期，十有八九需要对她进行强制治疗。”
夏添垂下头，内心难过又自责。明明这几天妈妈已经明显表现出易躁易怒的征兆，自己为什么没有重视起来，不想着及时带她去医院看看呢？如果看了，如果吃上药，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到了医院，两人先是去接诊医生那里了解情况。医生正在给别人看病，等病人离开，才开口道：“伤者是头皮挫裂伤，我们对创口进行了清理和缝合包扎，一共缝了三针。”顿了顿，医生看向夏添，“不过伤者坚称有头晕头疼恶心等症状，要求留院观查，并进行下一步的检查。”
“那您看……”
“仅凭初步检查，我没法判断他有没有这些症状还有原因，如果他坚持要检查，那我们就收治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警察和夏添向医生道了谢，二人来到急诊留观室。
伤者是个六十来岁的大叔，体态又高又壮，说起话来嗓门大得吓人，这会儿头上缠了白色纱布正躺在病床上，眼看警察进来，立刻哼唧起来。
警察见怪不怪，面不改色地走到病床旁边，问：“怎么样了？”
大叔半阖着眼，只负责哼哼不说话，旁边一个年轻女孩答道：“警察同志，我爸刚刚才包扎好，脑袋上缝了好几针，我们强烈要求住院观察，这谁说的好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这个是伤人者的家属。”警察一指夏添。
夏添连忙上前两步，“对不住对不住，我先代我母亲冲您道歉。”说罢，向床上的大叔弯了弯腰，以示歉意。
大叔的哼声又大了两个分贝，女孩立刻道：“就是你妈把我爸伤成这样的啊？你妈是不是精神病啊？要是精神病，你们就把她看好了啊，这么放出来伤人算怎么回事啊？”
“对不起对不起，确实是我疏忽了，伤到了叔叔，实在是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女孩轻哼道：“我爸也是倒霉，本来就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这又无缘无故的受了伤，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将来谁负责？啊？你能负责吗？”
“您二位看这样行不行？让叔叔住院多观察两天，好好检查检查，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都可以检查一下，医药费我负责，您看行不行？”夏添诚恳道。
“那我爸这赚不了钱，我们一家子还指着他养活呢？这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我们一家子的生活费，房租水电费，我可得跟你好好算算。”女孩不依不饶，“总不能平白叫我们担了损失吧。”
警察清了清嗓子，“那些后续再说，人这边同意你们先住院检查，也愿意承担相关的费用，至于其他的，案情我们还在了解，暂时还谈不到那一步啊。”
“这还有什么可了解的啊？总之一句话，要是不能补偿了我们的损失，这事肯定没完，你们家就等着去牢里过年吧！”女孩火起，嗓门也大了起来。
但话音还没落，就被大叔更大的嗓门给盖过去了。“了解什么了解？这就是一个疯子跑出来把我头给砸了，还有什么可了解的？我告诉你们啊，今天这事没完，我活这几十年，可不是为了吃这么个亏的，想欺负我？门都没有！”
夏添的双手在身侧悄悄握紧，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妈妈，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还要在这里忍着父女俩大呼小叫，他快要绷不住了。
“没人要欺负你们，不是要住院再检查检查吗？先让医生开了单子，把住院办了吧？有病先治病，其余的再说，有我在这儿呢，人又跑不了，你们看呢？”警察道。
“那行吧，先办住院再说。”女孩和父亲对视一眼，“先说好吧，我爸现在伤着，行动不便，得找24小时护工照顾他，我没时间，这个钱，得你出。”
夏添想了想，“我来护理大叔行不行？”
“你？”病房内几人都看向夏添，又看了看病床上人高马大的大叔，表示怀疑。
“嗯嗯，您放心，我也是想着大叔能尽快恢复，健健康康的，一定会尽力的。”夏添拍着胸脯保证。
一个护工一天要多少钱啊……夏添在心里默念，还是自己来吧。
只是这么一来，工作就……八成是保不住了吧？
叹了口气，没办法，手头就这么些钱，还要出住院诊疗的费用，后续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省着点儿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