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温梨得到李俊意去了缅北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按照时差是八九个小时之后。
她立马给温译彻打去了电话,询问是怎么回事,温译彻却让她稍安勿躁,此事用不到她管。
温梨挂上电话后,沉默许久。
父亲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心态下,接受的索炉集团呢。通过它所得到的一切,真的安安生生跟着他一辈子了吗?
温梨现在不懂,而且迷茫着。
她给沈司勋打视频电话,很快被接起。
映入眼帘的是沈司勋开着台灯坐在书桌上,看样子还在学习。
“宝宝,怎么了?”
“想你了。”温梨浅笑,摆好手机。
沈司勋听到这句话后轻笑,传过来的声音清扬又好听。
“想我?”
温梨抿唇:“嗯啊,咱们好久没见面了,是不是快一个月了。”
沈司勋想了想,差不多了,又觉得温梨今天怪怪的:“是啊,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想我了?”
“我在想毕业以后,今天我舍友们说到将来干什么,她们都是升学然后服从家里安排工作,我想我也是一样。”
“你是想问我将来干什么吗?”沈司勋忍不住笑了笑,温梨喜欢旁敲侧击的小习惯还是一如既往。
“那你将来做什么呀。”
“为人民谋福利?这么说是不是太假,”沈司勋想想,“看看是先当官还是先经商,有权也重要,有钱也重要,我还是没我爸那能力,两样可以同时进行。”
温梨本来是想跟他说关于温家那边的事,不过她决定另找时机,于是举着手机走到桌子,将手机卡在支架上,换了个话题:“你听说付淮还对虞汀念念不忘了没?”
既然温梨都问了,沈司勋就承认:“知道。”
“你见过虞汀的,你带人来艾希林顿的那个晚上被我抢手机的女生。”
“嗯哼,有印象。”
“如果你是她呢,跟付淮在一起还是远离?”温梨想知道。
“不好说,我没一直尝着人间疾苦,所以无法做到与她感同身受,可是梨梨,你们对她真的很过分,她没钱是付淮提出让她陪然后给钱,当时她也没乐意,最后付淮威逼利诱才成的,事后又被你大动干戈欺负一通,带入我,我应该会离你们远远的。”
“你知道的怎么比我还多……”温梨懵了,她知道的只是虞汀缺钱,为了钱爬付淮床而已。
“……他俩在龙舟酒店开的房,大晚上来的,一进就开最贵的房,我当时正好在,经理叫我一起出去看看,就看到喽。”
沈司勋都不好意思多说,当天晚上九点入住凌晨直接玩进医院,虞汀出血过多昏迷不醒还是沈司勋帮忙抬上担架,刷卡走的vip通道。
这些当然不能全部告诉温梨,否则付淮在温梨面前就没形象可言了。
温梨嘴上问这个问题,心里一直想的都是刚才内心里的话。
“你怎么了?”沈司勋看视频中的人心不在焉,发问。
温梨回过神,抱歉笑笑:“在想如果我一直是小孩就好了,不用苦恼养家糊口。”
此养家糊口非彼养家糊口,沈司勋听得出来,安慰她:“你可以一直是,在我这,你永远都是。”
温梨摇头,没有再言语这件事,此后两人聊天的内容都是些有的没的。
沈司勋帮自家写的竞标书中了,沈临渊越发看中长子,自此不仅逢人提起他有个优秀的儿子,在家里也是常夸沈司勋颇有他当年的风范。
沈嘉丞沉默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附和了几句,便回屋写作业了。
同样的父母,同样的生长环境,尽管得到贵圈里赫赫有名的才女李俊意的辅导,他还是比不过沈司勋在他这个年龄取得的成就。
哥哥参加各种各样比赛赢得奖杯金牌和荣誉证书,而自己在国内外上的学校都不比他差,甚至得到的教育更胜一筹,还是被沈司勋碾压着。
“嘉丞,妈妈进来了?”
萧柠月敲敲门,端着水果拼盘进到沈嘉丞房间。
“妈妈。”
“听到爸爸一直在夸你哥哥,你不高兴了吗?”萧柠月问。
“没有。”沈嘉丞否认,“我只是觉得我可能做错了什么。”
萧柠月叹了口气,放下果盘:“我也没有我的两个兄弟优秀,一直在他们的光环之下,我懦弱无能,被你父亲控制,可是及时不够优秀也不证明做的一定是错的,所以不要急着否认自己。”
“妈妈,如果我没哥哥那么厉害,爸爸还会喜欢我吗?”沈嘉丞对这方面没有自信,父亲一直都把哥哥带在身边,跟他是一年也不一定见上一面。
萧柠月温柔地抚摸小儿子的额头,柔声细语道:“怎么会呢,你爸爸很爱你,在你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就费了很多心思为你计划上学,工作,你刚出生时是你爸爸面临竞选的重要时期,你爸爸依旧跑去美国抱着你看了很久才回去工作。”
沈嘉丞听完若有所思点点头。
意大利留学的魏星过着淡漠又充满安宁的日子,如果她在瑞士读书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没有找上门。
咖啡厅里魏星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了。
魏曜姗姗来迟,虽然只迟了五分钟,可是魏星没那么多耐心和好脾气对他。
“sieteinritardo”(你来迟了。)
“wiebitte,louise”(不好意思,露易丝。)魏曜抱歉地笑笑,“ichhab""einbisschenlanggesucht”(我找这里用了很长时间。)
算得上是姐弟俩第一次私底下单独见面,一个用意大利语一个用德语,都能听懂对方说什么但就是不愿意统一一下。
终于魏曜坚持不住,软下语气跟魏星商量:“爸又发现了一个外头的私生子,死活要补偿他们娘俩,那个女的也不要名分就要孩子,勾的爸是一愣一愣的,这要是被检举一下子,咱们一家都得玩完。”
魏星父母是政治联姻,毫无感情可言,母亲之所以纵容父亲的情妇生子是因为她也要在外找情人,并且弟弟魏曜上了户口,写在了母亲名下,也算是名义上的亲弟弟。
至于魏曜怎么知道这些的,肯定是他的母亲,魏常安的头号情妇告诉他的。
“说说吧,你想怎么做?”魏星淡然地举起手中的咖啡,不紧不慢看着名义上的弟弟,眼神慵散而傲慢。
实际上父亲在外头的风流债有的是,打掉的算一部分,至于有本事偷偷生下来的……要么就别被魏夫人知道藏一辈子安安分分,要么就得笃定了魏常安会站在你那边护着你,否则只有被罗素雅找人背地里解决了的份。
魏曜母亲是柳昱霖亲小姑柳婉韵,靠着柳家得以结识魏常安,在魏常安刚当上委员那阵就暗通曲款,中间流产过一次,但还是在三年后成功给魏常安生下了个儿子,稳固住地位。
因为有柳家给她的钱,即使在被柳家逐出门去后也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更何况还有魏常安养着她和儿子。
“还得拜托姐姐你多在爸爸面前给我说好话,你将来要跟顾听谭结婚,嫁进京城四大财阀之一的顾家,没有能帮忙的娘家肯定不行,等我坐到爸爸位子上,还愁家里没有你的地位吗?”
听完魏星不屑地冷笑一声:“你还挺聪明,知道我现在在家里有地位了说得上话,不过记住,我妈没有事实上的亲儿子,所以我觉得谁是我亲弟弟那谁才是我亲弟弟。”
魏曜是唯一能在罗素雅眼皮子蹦跶过还没被处理的私生子,逢年过节罗素雅要跟情人一起的时候,魏曜也会到魏宅里吃个饭,姐弟俩倒也不算陌生,不过魏星不搭理他就是了。
“好歹咱们俩才是一起长大从小认识的,你也不希望将来家被一个无名小鬼头占了对吧?”
魏星不想多浪费口舌,咖啡没喝完也扔在桌上不要了,拎起包就准备走,临走前对魏曜讽道:
“你就好好做吧魏曜,指不定你有了出息,爸就考虑跟我妈离婚娶你妈了也不一定呢。”
说完仰天长笑离开了咖啡厅。
殊不知魏星走后,魏曜没有喝自己的那杯咖啡,反而拿起她喝过的咖啡杯,嘴唇在她抿过留有口红痕迹的位置又烙印上去。
他舔舔嘴唇尝了尝,感受到了口红的淡淡香味,是魏星常用的路铂廷。
眼角划过一丝沉溺,又很快掩盖过去,不久,他用拇指抹了魏星咖啡杯上的口红,也离开了咖啡厅。
温梨还书去图书馆的路上好巧不巧遇到了付淮,室友知道那是温梨的哥哥,双方就打了个招呼。
温梨随后带着对付淮颇有好感的室友离开,而付淮朋友也看上了温梨。
“hey,bro,whatdoyouthinkofme”(嘿,哥们,你觉得我怎么样?)
旁边的朋友勾上付淮的肩膀,跟他套近乎。
“what?”(什么意思?)付淮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看到了肩膀上朋友搭上来的胳膊有种不好的预感,“yoursexualityisnormal,isn""tit”(你性取向正常,对吧?)
“whatthefuckareyouthinking”(你那是什么糟糕的想法?)朋友看着自己搭在付淮肩膀上的胳膊,很快反应了过来,急忙解释,“ofcoursei""mokaywithmysexualityno,bro,yougotmewrongilikeyoursister,notyou”(当然了,我性取向没问题,不是,哥们,你会错意了,我喜欢你妹,不是你。)
“what?”付淮这下子真皱眉急眼了,“whatareyoufuckingtalkingabout”(你他妈在说什么?)
“myfamily""sintheoilbusiness,youknow,bro,givemeachance”(我家里是做石油生意的,哥们,给个机会。)
“herhusband""satstanford,heirtotheshumfortune”(她丈夫在斯坦福,还是沈氏财团继承人。)
付淮十分惋惜的样子,反手拍拍好兄弟的肩膀。
朋友立马反应过来是京城温千金跟沈少,贵圈里出名的佳偶早成,自己爹妈还参加了这一对的婚礼。
“sorry……”(不好意思。)
付淮心里笑飞了,表面还是毫无波澜说着安慰的话。
温梨最近特别缄默,能一句话说清楚绝对不说两句,高中时期形影不离的兄妹俩到了大学也总是一起上课吃饭,所以付淮最先发现问题。
“你怎么了?”
“考虑你都已经快25的人了,连个对象也没有。”温梨眼皮子都没完全抬起,带着满满的鄙视。
付淮一头问号,反抗道:“拉下你进度那么多真不好意思哦。”
温梨淡然:“没关系,学校里多的是优秀美女,你可以试着谈一个。”说完将书翻页。
波士顿这里的别墅采光不错,鸟语花香,很适合清晨品着花茶读书。
温梨还是很会享受的,躺在椅子上往嘴里塞橘子瓣,学习够了还会拿出手机跟朋友们聊会天。
“还是先用柏拉图的方式……”
温梨打断付淮施法:“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还是说你想出柜?”
“拜托,这种方式多好啊。”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温梨放下书,胳膊撑起身,面无颜色,看不出喜怒:“你该尝试一下柏拉图,确实,第一步就是找个你俩都舒服的关系,比如你离她远远的。”
“?”付淮震惊,“我靠你怎么知道?”
“说了我不是傻子。”
“可我就喜欢她。”
“等你学位跟她一样高了她或许就会考虑了。”温梨冷笑一声。
“可先说好,她进门以后……”
“她要是进付家门,布丁娶不着媳妇。”温梨冷着脸说出这话,虽然好笑,但是谁也笑不出来。
幽默是幽默,就是伤人。
山茶花的英文是camelia,温梨的英文名字卡米莉娅就是由此演变取得,意喻纯洁美好。
比起通俗的山茶花语“你怎敢轻视我的爱”,温梨更喜欢“谨慎小心”。
意思是山茶花的花瓣不像其花桩一样,是整个掉落下来,而是随着秋风,花瓣一片一片的凋谢——就像是一位姑娘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什么时候才是生命死亡的边界。
温梨有时候就是现在这样的感觉,漠视一切,只专注自我,感觉她本人其实跟自己的名字中的山茶花也不是很沾边。
“大可不必诅咒这么恶毒,她不进门没事,我嫁给她。”
付淮还真挺有决心,不像在开玩笑。
于是温梨跟他说了句认真的:“凡人皆有一死,凡人皆需侍奉。或许这也是你应得的,有债必还……如果爸妈不反对,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