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顾听谭这种大财阀家的公子本来是不需要操心什么的，只要会活着就行了。
架不住他有个姐姐，这个姐姐能文能武，虽然家庭条件必不可少，但是她是货真价实凭着实力考进哈佛的。
加上母亲早年对姐姐谭月白略有严谨的教育，感到亏欠，使得父母都中意她为恒星财团继承者。
于是乎，他就真的会活着就行。
现在多了一项，要会娶妈妈好友的女儿。
本来下周就是运动会了，周末就没布置多少作业，顾听谭和温梨都寻思能睡个懒觉，结果都得准备晚上宴会。
宴会邀请了不少人来，也没说明确是订婚，就说庆祝两家合作什么什么，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是两家结合通知书。
宴会上温梨华丽亮相，一身亚历山大麦昆黑色礼服长裙优雅得体，摇晃着香槟酒杯，看着连续不断的来宾入场。
沈司勋赶不回来了。
不过他之前安排的酒店拖延恰到好处，正好让顾听谭和褚墨葵在酒店相处中感情升温还上了车。
谭屿乔和顾靳深一起带着儿子来的，顾靳深自从让权妻子后，就没高调过，今天也是一样。
谭屿乔看顾听谭摆着一张臭脸，想说教说教他，就借口带他去了休息室。
“你这什么模样。”谭屿乔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包，准备好好跟儿子谈谈。
“我说过了我有喜欢的人。”
“你是被那个女生勾了魂吗？”
在家里已经吵了一次了，怎么样儿子就是不听，谭屿乔呼出一口气，不断暗示自己要冷静，自己的亲儿子，动口不动手“今天来做什么你不明白吗？”
“我不会跟温梨订婚，我就要跟褚墨葵在一起！”
谭屿乔终于忍无可忍，狠狠一巴掌甩过去。
“够了！你想让人看温梨的笑话吗？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最好朋友的女儿，在我心里她早是我女儿了，你今天要是敢让她丢脸，你就别回家了，我也没你这个儿子。”
谭屿乔说完这一串话，自己也气的不轻，她一向优雅知性，温柔有耐心，唯独这件事上她不能由着任性的儿子。
“妈妈我才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为了温梨对我说这样伤人的话。”
“我不管，谁娶温梨谁才是我儿子。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觉得自己是灰姑娘的王子，那个什么褚墨葵，你要是跟她在一起，就别认我这个妈了，你爸那一份你也别想继承了。”
“妈你说什么呢！”
谭家真假继承人事件过去这么久了，顾听谭也知道大概，父亲原本叫谭靳深，是谭家养子，母亲是谭家独女，但是小时候被绑架弄丢了，直到父亲找到母亲才重新回到谭家。
而后为了财产分配，顾乔夫人让谭靳深改随顾家，继承顾家的产业。
谭屿乔从谭家儿媳妇成为谭家真千金时，谢栖真受温庭衿掌控，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在那时成为了好友。
所以两家的这桩亲事是两家女主人定下的。
“我不会给你复述第二遍，顾听谭，你最好是有个理由，不然你今天要是敢破坏订婚，我要你好看。”
“妈，她……”
终于，顾听谭决定说出来。
付淮陪着温梨吃甜品，他难得穿的正式。
“哥哥，你尝尝这个。”温梨给他叉了一个马卡龙。
付淮觉得她现在镇定自若，没有那么难过。
“你接受事实了？”
“不，准确来说，顾听谭不会接受事实的。”温梨嘴角勾起，斜眸一笑，“他的情人怀孕了。”
选择沈司勋是温梨权衡利弊的结果，沈家不仅有钱还有权势，并且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并不用仰仗他人。
温梨是心情好到摇曳生姿，付淮听到这句话惊得合不拢嘴，还好没把那马卡龙吃进嘴里，不然都得掉出来。
“顾家那小子？”
“除了他还能有谁？”
此话一出付淮剑拔弩张，站起身要去找顾听谭算账，与其说算账，不如说要去杀人。
“我和他可还没关系……”温梨一把拉住付淮，“他才高中就闹出这种事，我这下子肯定是嫁不成喽。”
何止，如果闹出去这可是有掉帽子的风险。
这个岁数，这个身份，就算是有了能争家产私生子也不会多影响女主人的地位，但是女方家里但凡重视女儿，就不可能把女儿嫁这样人家。
即使两家关系再好，以后正常来往就行，也不会定亲。
当众人都以为要宣布两家结亲的消息时，谢栖真和谭屿乔只是公布了恒星财团将对ewt集团新商厦进行最大投资，ewt集团新商厦也会分红给恒星财团。
没有任何关于订婚的消息，甚至顾听谭全程站在最后面，合照都没有他的身影。
合照上温梨站在两家中间位置，笑的张扬。
之后温梨听说了谭屿乔夫人将顾听谭好好修理了一顿，至于那个孩子怎么处理的，还没透出消息。
运动会很快来临，开场的烟火和放飞的鸽子象征三校友谊，当然了，也是艾希林顿燃烧的学费。
温梨扎着高马尾，穿着拉拉队超短裙，上身运动背心，橙色一套，站在最前面。
另外两个领舞是一中的夏汐薇和职高的蒋皎若，分别是红色和蓝色。
开幕式最好看的就是女生们在场上跳的舞，这个花一样的年纪就该集体绽放。
比赛预计耗时三天，因为是三校联合，办的格外盛大，艾希林顿操场大，看台上都没坐满人。
“那个帅那个帅！”夏汐薇蹦着看4x400跑接力的第一位那个帅哥。
温梨顺着看过去，她认识，就跟夏汐薇说：“看上了？回头我把他微信推给你。”
“好帅啊哪个班的呀？”夏汐薇还在犯花痴。
“高三七班于文瑞。”
操场上各班风云人物聚集，付淮拿着杆射击专用气步枪，在靶场练习射击。
温梨带着夏汐薇看完接力赛就去找靶场那边找付淮和李俊意。
“你平时有玩射击？”付淮瞅了一眼旁边练习打靶的李俊意，连续几发都中内环，七八环内差不多。
“我爸会，他教的。”
付淮比她厉害一丢丢，稳定八环，偶尔九环，当然，还有一次脱靶了。
“这个靶子大一些好打，我在国外试过的要比这个小很多。”
小很多打的也稀烂。
“我在国外玩过，但是长大了就没怎么碰了。”
温梨看付淮打枪打的很好，因为她只是业务玩过几次这个，并不上手。
但是她觉得很有意思。
没想到夏汐薇也很喜欢这个。
“咱们应该带个小红帽，扮成援助队。”
天气已经冷了，拉拉队一下场就去套外套，换衣服，温梨和夏汐薇都是套了个长外套就满操场窜。
“确实，走，去要个小红帽。”
殊不知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她一直阻止发生的事正在暗暗滋长可能性。
付淮看到有职高来的人也想练习，但是没有靶位了又都不认识不好意思要，有些尴尬，于是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给他们练。
“谢谢同学。”
“小事。”
付淮准备回教室趟给温梨拿保温杯，反正还有一小时才轮到他。
而虞汀因为眼睛的问题不能去参加运动会，她羡慕地趴在窗上听外面同学撒欢的声音，心里一阵苦涩。
这时教室的门开了。
“你趴在那里不怕掉下去吗？”
付淮走进教室，看到虞汀站在窗边，竟然把窗都打开了，还将头探了出去。
虞汀闻着声音回头，付淮是唯一一个这个学校跟她好好说过话的同学，她还是记得住的。
她回眸无声，付淮也不准备再多说什么，只拿了温梨位上的保温杯就准备离开了。
这时原本沉默着的虞汀突然出声，虽然声音很小，还就着风声和操场上的吵闹声，依然能够听到，她轻轻柔柔的一句：
“比赛加油。”
“好。”他听得到。
李俊意作为一群柔弱书生里头为数不多不是硬着头皮上的运动员，可以说是整个一中一班的希望。
“加油意姐！”
“意姐最牛！”
李俊意决定还是发挥实力，为班挣个光，然后打了女子组第一。
她下场后说：“看来还是得低调。”
得知付淮打了十米气步枪男子组第二，李俊意打了女子组第一，温梨站在观众台上大声喝彩，随后她掏钱，同学出力，去买了十几箱百岁山请这边的射击的运动员喝。
“吃点巧克力，你累不累呀。”温梨给付淮递毛巾又递水。
“我擦那个职高的，怎么这么nb啊，我特么站他旁边跟人体描边大师一样。”
职高真的是人才辈出，听说接力比赛那边总成绩也是垄断式霸榜。
“各有所长嘛。”温梨宽慰。
“我靠，我体育这方面要是不长真就没长处了。”付淮说完之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不好意思说，只管往嘴里塞巧克力。
温梨把谢栖真给她特地买的比利时进口巧克力拿出来分了。
某些一中的人看到温梨在艾希林顿混得这般好，心里嫉妒发怒。
他们根本不是真正的正义使者，他们只是嫉妒，温梨为什么可以拥有那么好的物质生活，顺便打着正义的幌子去征讨她，好像只要温梨过得不好，像他们一样学业平平无奇，家里一地鸡毛，他们心里才会平衡，舒服。
“这个太甜了。”
“那你吃这个，黑巧克力。”
温梨无视那些一中人的目光，只觉得他们像需要人可怜又嫉妒高贵血统宠物的流浪小狗，有的东西命里没有，也不想让别人拥有。
也不想想，自己如果不是靠着那一支笔侥幸进了一中的门，而温梨又想进最难考的高中，这辈子温梨都是他们接触不到的。
不过一中除了吊车尾和特长生，其他人都一心苦读圣贤书，没空搭理这些八卦。
尤其是一二三班，难得能不用拿着课本去运动会，或者说，难得没被运动会除名。
李俊意过去抓了一大把温梨的糖果，拿过去给班里人分了。
“今天全场零食，艾希林顿温小姐买单。”
一中那边爆发欢呼声，这边温梨满头问号，金钱-1000。
沈司勋是在夜里回来的，乘着寒夜里的凌风，专机降落沈家的机场，下了飞机就坐上前来接应他的车，赶回沈馆。
沈临渊没跟着回京城，跟儿子谈论过妻子和次子的将来后，他决定亲自把两人送到沪上过一段时间，过几年再接回京都。
而沈司勋匆匆赶回来，没有跟父母一起去一趟沪上，原因就是……
“你该不会等着哥几个柔弱书生去篮球场上打球吧？先不说职高咱肯定没戏，你不回来估计对打艾希林顿那群爱玩户外运动的公子哥咱都得重在参与。”
于是他只好调拨转机往京城赶。
一下车到了家赶紧躺床上给温梨报了个信就睡觉养精蓄锐，不料温梨秒回。
——恭喜落地平安qaq
——明天我会去看哦。
——好，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你平安降落。
——现在可以晚安啦。
——晚安。
温梨就这么等着，听到沈司勋要趁着那边降雨大风走，提心吊胆了一下午，趁着自己班同学比赛双手合十，祈祷不出危险，晚上辗转反侧一直在等他平安落地。
她只在小时候这么挂念过父母。
沈司勋轻笑，看来也不是没心没肺。
篮球比赛拉拉队开场舞是《howyoulikethat》，温梨一身黑紫撞色拼搭，露脐长袖上身，辣妹风带链条小皮裙，扎着丸子头，又甜又辣。
篮球比赛是在室内篮球场比的，就不是所有同学都来看，但是运动员家长可以来看。
付淮和温梨虽然都不是篮球运动员，但是付策还是来了，和付淮一起看温梨跳开场舞。
温梨对母亲没有来这件事习以为常，或者说失望过多，也就不再报以希望了。
“你看你妹妹干什么都能行，你什么时候跟她一样。”
“可惜爸你只能生出我这个废物。”付淮听了不好受，扔下这句话闷着气就起身要离开。
“你上哪去！”
“反正不继续在这碍您眼。”
付淮说完直接走了，付策叫也没叫住。
他和谢栖真两个都不会跟自己的孩子相处，却楞凑到了一起，看来天生就不是一对。
付淮走出体育馆，去了学校吸烟室，他没抽烟，也没干什么，就坐在那里的椅子上，手指夹着支烟。
他的比赛付策不来看，温梨就跳个舞倒是来了，虽然他成年了，这些事也看淡了，但是孩子终究是孩子，就是觉得委屈。
温梨和他都可怜在亲人的忽视。肯定是他终究觉得，温梨就是比他过得更好一点，无论是温庭衿还是付策，她都是一直享受着父爱的。
他之前什么也没有。
不过现在好一些了，有妹妹会爱他。
今天天气阴沉，不仅没太阳还风大，在外面多站一会就能被冻透。
温梨从场上看见付淮脸色难看离开观众席，一结束下场就跑了出来，连一会儿要在场下给运动员喊加油都不顾了。
她一路摸来吸烟室。
她觉得付淮会在这，因为操场上的吸烟室也是休息室，又离馆内不远。
还真蒙对了。
“付淮……”温梨套着沈司勋的北面冲锋衣出来的，拉链边走边拉，才拉上了一半。
付淮听到声音抬起头，是温梨来找他了。
“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生气了。”
“我没有。”
“没有的话就会把我跳的舞看完。”温梨识破。
“对不起。”付淮又低下头，手里的烟也扔了。
温梨隔得太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通过付淮和付策当时的表情不难推断，是吵架了。
“没有，付淮，你没有对不起我，”温梨上前蹲在付淮腿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爱出风头……”
“我没有，相反，你出彩我会很为你骄傲。”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
“烦我爸每次都拿咱俩比较。”
温梨听完这话若有所思，静静地侧坐于地，头轻轻靠在付淮膝上。
“我有时候会想，为什么我妈妈不喜欢我，还要生下我，
“旁人嫉妒我嫉妒得发狂，可是我心里一点没有要因此趾高气昂的想法，因为那很无聊。
“后来想明白了，有的东西可能就是命里的，我命里缺点爱，他们命里缺点钱。
“不过，钱都有了，爱不爱的，也就无所谓了。”温梨轻笑一声，安慰付淮。
“比起我，我爸爸更喜欢你。”
“错了，他肯定更喜欢你。”温梨语气坚定。
“你怎么知道？”这个问题刚问出口付淮就后悔了，小孩子才会问这个问题。
温梨笑笑，说：“他不喜欢你干嘛要养着你，付叔的本事，把你早早饿死在国外不成问题。”
“可是我爸没你爸对自己孩子好。”
“我爸？”温梨笑了，“他是很好啊，就是死太早了。其实他也会忙工作，而且我每次问他去干什么，他都不告诉我。我妈会教我她公司一些事情的处理方法，但是他不会，我爸从来不让我接触温家的产业。跟你说个笑话，我甚至都不明确我家到底是干啥的。”
不明确，只是不明确而已，通过母亲痛哭着指责父亲的只言片语中，温梨大概也能猜出来，或许涉黑，但是并不在国内，或许在爷爷所居住的墨西哥周围。
而且这次爷爷温庭衿居然跟李俊意的父亲交涉，李宏见可是曾经臭名昭著的du枭，能让他重出江湖，估计温庭衿也是狠角色。
不过这些付淮不知道，他只守着他的一亩三分地。
“其实我爸也没多想过我，无论是我妈妈死的时候，还是把我送到美国，又或者让我从美国回来，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我什么感受。”付淮一顿，“现在嘴上说看淡了，但是心里别扭就是别扭，有的时候我会觉得，凭什么啊，凭什么都是爹和儿子，就他狗屁不管，人家成长路上都有亲爹陪伴，我特么跟死了爹一样……”
付淮情绪上来了，正说着呢喉咙就停顿下了，感觉被什么堵上，竟然一句也不能再出口，是这么多年压在心里的委屈，是渴望父亲关爱又没得到的积怒，他深呼几口气，飞快地眨巴眼，终于算是把泪憋了回去。
不用抬头看，温梨光靠听付淮颤抖的呼吸声就知道他哭了。
温梨感慨，真是，都这么大人了……
可又想，他们真的长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