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113章 泷见龙（十八）
巨龙的势头被打了下来, 远处的人们没有看到具体的情况，但巨龙没有如“约”登上瀑布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怎么回事，龙神是累了吗？”
“说起来龙神今天的速度是不是比之前都要慢些？”
“是龙神太累了吗？这场祭典已经持续了七天, 龙神每天都要登瀑, 换我我也累。”
“你和龙神怎么能比？”
人群里再次吵闹了起来, 守着他们的警员绷紧了神经生怕这会又出什么变故。对付不了那条龙很正常,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办。要是在人家都已经出手帮忙了的情况下，连这些普通人都看不住, 他们以后还怎么有脸面对咒术师啊？这不得被人看扁了？
“安静——诸位游客听我说！”
扩音器放大的音量要远超人声，再加上此时人群的吵闹已经不如之前的兴奋，及时打断后扩音器才真的算是起了作用。游客们转头看向音源处, 那是之前制止他们的旅游局人员。
“龙神已经抵达龙王峡最后的瀑布，就像是人类千百年来与自然抗争一样，龙神大人也遇到了难以跨越的障碍。我们知道愿望与信仰是一种非常且神秘强大的力量,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为龙神大人祈祷助祂登上瀑布之顶吧！”
我这段话背后的含义不用多言，人们为什么会追逐着龙的身影抵达这里？不就是因为对龙神或者说是对神明，怀抱着希望。如果龙神登瀑成功，他们应该也可以算作是见证了龙神的成功。既然是神明，那么就有实现信徒祈愿的责任。正是为了这么不切实际的一厢情愿，他们才会那么热情地追逐着龙神。工作人员所说的话, 在游客们听来无疑是站在他们的角度着想。
人类在神明遇到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那么于情于理神明在度过困难后, 应该回报他们。
理清逻辑之后，人群的吵闹声果然降低了下来。许多人双手合十祈祷着。
龙神啊，希望你能跨越眼前的困难, 为我们带来幸福。
他们能祈祷确实是有用的, 从龙王峡山间的龙王神社中飘起了一股金色的愿力, 顺应着人们的心声，冲向了巨龙咒灵。
将千夏神情一肃，在魔眼的视界中他看到这份愿力并非是直接注入了巨龙咒灵的身体，而是像一层保护壳一样包裹着它。这种保护方式他在大地女神那里见过。他还记得在救世之旅的路上，救世小队的一行人在一座小村子驻扎休息。大灾厄苏醒造成了多地地震，魔兽们集体脱逃出森林奔向更安全的内陆，因此形成了魔兽潮。
他们等待的便是这群慌不择路的怪物们。
那股魔兽潮阵容庞大，救世小队没有托大，而是和冒险者公会以及几个国家的军队一起应对。那时将千夏虽然支起了护盾，但并不能做到面面俱到。因为联军的行动并不是全由他们指挥，战场上混乱一片，护盾时刻有人进出着，将千夏不可能随时根据每一个人的行动来调整护盾。
当时冒险者公会的会长，为了救下他的妻子而冲出了护盾，险些命丧于魔兽的口中。那时将千夏难以分神去追加护盾的数量，最终是大地女神出手将他和他的妻子救下。
保护住龙神的金色愿力就和大地女神当初保护冒险者公会会长的能量形式非常相似。都是神明手中的祈愿之力，且都是只起到了保护作用，而不会影响被保护目标的本身。
通俗点说就是，上了层保护膜。
仅仅是这样的话，巨龙是不可能晋升到特级的。
有了愿力保护的巨龙咒灵将头抬得更高，它那双虹色的眼中只剩下了瀑布顶端的风景。只要越过了那里，他就有能力去为他的朋友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巨龙咒灵眼神带着几分笃定，它的尾巴绷直，像是在积蓄着力量。在跃起之前，他的视线朝下一转，妖怪们的神情落入它的眼中。
它的朋友们在期盼着他的成功，又或者是在期盼着它为它们带来另一个模样的世界。
最开始的时候，它以为自己是妖怪，朋友们也说他是很神气很强大的龙妖，说不定哪一天就可以成为真龙带它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直到它的同族出现，那是一个拥有人形的咒灵，它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比对方要弱小许多，也因此他发觉了自己并非是妖怪。在它警惕着对方是否会对它的朋友造成伤害时，这位同族将它并非妖怪的事告诉了它的朋友们。
它恐慌了，它很担心排位的妖怪们会将它赶走、与它断交。可是那些和它并非同族的朋友们在知晓它是咒灵之后，依旧陪伴在它身边，这就足够了。它一开始以为那是它们之间纯粹的友谊，才让排外的妖怪在知道它是异族之后仍然不离不弃。等到大脑冷却了它才醒悟过来，它能不能成真龙或许并不重要，只要他帮助它们夺回鬼怒川，那他就还是它们的朋友。
咒灵是没有什么善恶观念的，他们只会根据自己的本性来行动。
巨龙咒灵收回了视线，在那道顶峰之上还有三个不速之客。它并不是好斗的性格，只要那三人不妨碍它登瀑，那就没必要招惹他们。巨龙挺直了脊背，紧扣砂土的爪子也变得轻松起来。
它已经积蓄到了足够的力量。
龙的一举一动通常是用腾飞来形容，这用在巨龙咒灵身上倒也没错。它的长尾一拍水面颀长的身体顺着瀑布直飞而上，有了愿力的保护，它的前进难度也变小了不少。
只是难度变小不意味没有了难度，如果将瀑布划分为三段，那么巨龙咒灵的腾飞只跃过了第一段，到了第二段的时候，它趴伏着贴近了瀑布后的山壁，微凉的河水冲刷着它的身体，让它有种自己的鳞片都要被刷下去了的感觉。如果说之前还是飞跃瀑布，那这一次根本就是在攀爬。
夏油杰看着它艰难地爬行动作，有些感慨，“很难想象如果是没有双脚的鱼，该怎么完成登瀑。”
将千夏摇头道：“说不定如果是鱼的话，还不会遇到它这种程度的困难。咒灵完全不能算是水族，它说不定是靠外形占到了一点便宜。”
以巨龙遇到的困难来看，这个登瀑如果都是这样的难度，那根本不可能有多少水族能完成这样恐怖的考验。
五条悟半晌后突然冒出一句，“有没有觉得我们这要在样在终点等待，有点像是站在原地等待宝宝爬过来的父母。”
将千夏沉默了一瞬，突然和五条悟一起默契的朝后退了一步。
夏油杰回过头来疑惑的看了他们俩一眼，片刻后恍然大悟，有些羞恼地喊道：“我可没把它看成自己的孩子啊！”
“你不觉得很像吗？”
“像什么啊？！”
五条悟抬手比划着，“那种在校门口等到孩子放学的家长。”
将千夏也跟着调侃他，“等孩子一出来就会接过它书包，带着它坐车回家的那种。”
“怎么想我也不会生出这么大的孩子啊！？”
在他们三个笑闹着放松时，巨龙终于攀过了瀑布的第二段正向最后的第三段进发。看着越来越近的龙首，三人的通讯器中传来了佐藤监督的声音。
“将君，五条君还有夏油君，在巨龙的尾巴超过瀑布的那一刻，‘帐’就会布下，结界师也会一同接手现场情况，辛苦你们将巨龙咒灵往更远的地方引。”
“没问题，妖怪们都聚集在瀑布底下，将妖怪和咒灵分开关闭，同时需要欺骗普通人与妖怪两方。”将千夏应下了指令，同时提出了之前没有声明的要求。
“诶？”佐藤监督回身看了眼那群听到将千夏的话后皱起眉头的结界师们，他顶着压力问道，“之前的想法不是将咒灵和妖怪关在同一个‘帐’中吗？”
“嗯，情况有变，我们发现咒灵和妖怪的关系过好了，刚才青鬼和赤鬼都有想帮助咒灵登瀑的行为。如果把他们关在一起，可能对战斗造成影响。”你看
一说可能会对战斗造成影响，佐藤监督不管结界师们作何反应，立即应了下来，“好，我明白了，妖怪们就由结界师们限制它们。祝你们武运昌隆。”
五条悟随口应下，“借你吉言。”
通讯一结束，佐藤监督就迎上了结界师们的不悦的注视，他轻咳了一声，挺直腰背应对。
“佐藤，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
“战时，一切以咒术师的指令为准。”
“你不能这么说，这也不过是几个学生而已，能有什么战略眼光？临时变更安排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困扰啊！”
“一切，以咒术师的指令为准。”佐藤监督重复了一遍，眼镜掩盖下的目光微凉，“还是说各位更想进到‘帐’里面去面对特级咒灵？如果各位是以咒术师的身份来到这里，我可以给你们进‘帐’的权限。”
“……那，那是另外的价钱。”为首的结界师退了两步，表情窘迫地左顾右盼。他们本来也是咒术师，当然清楚和特级咒灵关在一个“帐”中有多凶险。他们中多数本就是为了避战而苦练结界术的，佐藤监督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然不可能为了一次计划变动而去以身涉险。
“既然不愿意去就麻烦各位按照最新的安排做好自己的事，可以吗？”佐藤监督回忆着以前将千夏威胁五条悟和夏油杰不许在车内吵架的模样，露出了一个十分和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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