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泷见龙（三）
身姿绮丽的巨龙悬停于河面上, 它安静地任人观赏着自己宏伟的身躯，过了一会人们才回过了神，他们控制不住地兴奋呐喊着“神龙”、“龙王峡之主”这样的名号。这次河童没有再出声制止，巨龙聆听着人们的欢呼赞美, 片刻后它在空中游动起来, 顺着蜿蜒的龙王峡往返了数个来回。
它的身躯很长, 一个来回也不过是片刻即过，它游动时没有给过两岸边的人任何视线，只有在其中一趟去程的时候, 突然看了一眼将千夏他们的方向, 这一眼瞬息即转, 如果不是将千夏一直开着魔眼注意着巨龙的动静, 可能还捕捉不到这份端倪。
“它看了我们一眼。”
他的话让夏油杰和五条悟均是一顿。
夏油杰有些迟疑地问道：“是因为我的注视太热烈了吗？”
五条悟赞同地点头, “虽然我认为不是这个原因, 但你看它的眼神确实很让人想报警。”
“我看它那自然是有理由的, 这只咒灵这么漂亮，又会飞，等我收服它后, 以后我们就不用坐鳐鱼了。你自己想想, 如果能骑着龙在空中飞，你不兴奋吗？”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了。”五条悟听后也心动了起来，他看向巨龙的眼神也变得热切起来, “龙骑士诶！”
他们两人的表现让将千夏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得提醒你，龙骑士大多是骑智商不高且容易驯养的亚种龙, 如地龙等。真正血统高贵的巨龙是不会愿意被人骑乘的。”作为有过给龙“劝架”经验的救世主之一, 他很清楚这些家伙是什么臭脾气。龙们认定的事就很难扭转, 除非有比他们更凶的人给他们捶一顿，否则是不会听话的。因此除了他认识的那位龙骑士团长外，希罗艾大陆上已经没有和巨龙搭档的龙骑士了。
不过希罗艾世界的巨龙更像是这个世界西方幻想作品中的龙，而这只虹色的巨龙则是东方幻想作品中身材颀长优美的那类。再加上它本就是咒灵，脾气可不好说会不会一致。
他们这边分心说着玩笑话，河面上的巨龙也开始了最后一趟冲刺，他的目标，是那条从华严瀑布分支下来的小瀑布。
“等等，龙要撞上去吗？”
“那是山壁啊！”
“河童呢？阻止它啊！”
察觉到巨龙意图的人群躁动起来，他们这才意识到巨龙应有的破坏力是多大。它会撞毁瀑布吗？会被山壁挡住撞得头破血流吗？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会是在巨龙冲击瀑布后出现，而现在它还没有撞上瀑布，人们连忙呼唤唯一和他们有过交流的河童们。可是现在，不止是河童，队列里的艺伎乐师、赤鬼青鬼、镰鼬、狸猫、鱼头的精怪们，甚至是原本还在起舞的朱鹮，他们都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巨龙的动作。
将千夏他们认为这已经算是异动了，巨龙如果撞毁瀑布，势必会对造成不小的破坏。
但“帐”却一直没有落下。
出发前佐藤监督就叮嘱过他们，必须要等到辅助监督们落下“帐”才能行动，“帐”没出现之前不能采取任何行动。现在巨龙有破坏倾向却没见“帐”落下，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辅助监督们没有反应过来；二是巨龙这样的行动出现过不止一次。
“夜间鬼神祭典”已经出现过两次，如果之前两次巨龙都出现过，那么它或许在之前就有过撞击瀑布的行动，所以协会将现在的这份“异动”判断为“祭典节目”的一环。
果然，巨龙冲向瀑布后，在即将撞上山壁时猛地昂起龙首，庞大的身躯沿着山壁直飞而上，它的四爪划过瀑布，溅起无数水花。最后它飞过瀑布，在空中盘定下一个极具威严性的姿态后，在人们的欢呼中渐渐消失。
是攀瀑。
它完了一常极具冲击力的表演，最后还摆出了一个定格姿态，然后消失。全程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只要它想，河道两边的酒店中住着几千人，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吃掉这些新鲜的食物。但是它什么都没做，只是像一名尽职的舞台剧演员一般，完成自己的戏份后就立即退了场，至于谢幕时它会不会上台就是另一件事了。
随着巨龙消失，河面上的祭典队伍重新奏乐起舞，他们大声唱着歌谣，调转队伍往回倒走。
“龙王回，鬼怒川重回繁华之时，龙王庇护鬼怒川！”
他们反复地唱着这旋律简单的一句，在最后两岸的人们也不禁跟着他们唱了起来，就好像和他们一同呼唤着鬼怒川曾经的繁华再回人世。
将千夏三人听着这曲歌谣，颜色都不太好。他们三个都是不容易被音乐感染的人，而刚才他们竟然都有了跟着祭典唱的冲动。
五条悟神情凝重地看着回程的祭典队伍说道：“咒力的反应消失了。”
“这些河童和狸猫还有赤鬼青鬼，都不是咒灵。”将千夏关闭了魔眼，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普通的人类只有在受到来自咒灵施加的极大压迫时，才能看见它们的身形。而诡异的地方就在，那些河童和狸猫们，并非咒灵，却也不会被机器记录下来。只剩下一种解释了——妖怪。
这是将千夏来到这个世界后才知道的物种，如果要将其和希罗艾大陆上的生物类比，那大概就是魔兽这类了。这点很好理解，现在的问题在于，妖怪是如何跟咒灵混到一起的，而且他们还称它为“龙王”。
“‘龙王回，鬼怒川重回繁华之时，龙王庇护鬼怒川。’这场祭典听起来是在庆祝龙回到龙王峡……可是咒灵能对鬼怒川有什么用吗？”夏油杰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天台上反复踱步走动着，直到五条悟不耐烦地叫了停。
河面上的祭典队伍已经走到了末尾，人们挽留他们的话语没能起半点左右，随着河童潜入水底，河面上再无光亮。这场祭典持续了一个小时，酒店里的工作人员们见人们的情绪比之前缓和了些，连忙出面劝说旅客该休息了。这祭典他们看了三次了，虽说每次都像舞台剧那样有些许不同之处，但大体是一样的。每次到终场的时候他们也会和旅客们一样有些遗憾，不过相比之下他们在酒店里可是能看到活动结束的，而旅客们大多是只有这一天的狂欢。
夏油杰的电话铃声响起，是佐藤监督拨来的。今晚的行动获得了新的情报，那只龙形咒灵的的咒力峰值比之前测得的一级更高了些，隐隐接近了特级，但严格来论仍旧在一级的范围，如果再继续等两天，甚至拖到和日光市官方商量好的第七天，那龙形咒灵很有可能会攀升到特级。
这意味着最终他们的任务等级很可能会提升到特级，如果是逐渐渐攀升到特级的咒灵，对他们来说就会容易很多，毕竟他们这组有夏油杰这个掌控这两只特级咒灵的咒灵操使，还有五条悟这个对战特级咒灵经验丰富的六眼，又有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能牵住他们两个不把场面弄的像拆迁一样的将千夏。
力量和安全装置都有了，没什么比这三人的组合更令人放心了。“窗”和辅助监督仿佛吃了半幅定心丸，如果说这里的任务名单下来之前他们过了两天提心吊胆的日子，那在见到来的是将千夏三人后，他们就进入了“我躺着应该也能赢”的心理状态。但这状态值持续了一会，毕竟是一出问题轻则被扣绩效，重则出人命的大事，他们的命也在局中，自然不会懈怠。
现在将千夏他们也见过祭典了，需要将大家聚到仔细商量出一个合适的行动计划。
佐藤监督这通电话就是让他们三个快点回去，他们去餐厅的包厢一起吃个宵夜后讨论计划。这个时间餐厅的服务是已经中止了的，之前有旅客说看完祭典有些饿了，也只是被劝回说厨房已经休息。但是他们本就是与官方合作，酒店会尽可能地配合他们的工作，厨师们自然也被迫拿着加班费重新开火。
当将千夏他们抵达餐厅包厢时，看到的就是十几个只穿着衬衫西裤的辅助监督们围着几张长桌各自往面前的寿喜锅中加菜。见到他们三人时，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辅助监督猛地站起身，感情充沛地喊了一句——
“大佬们好！”
这一声中气十足，即使是将千夏也不免地动作顿了一下，五条悟和夏油杰更是下意识退了半步，三人均是一副惊奇的表情看着他。
没等他们回话，只见那名辅助监督的身后站起一个人，按住他的脑袋把人压回了椅子上，动作非常熟练流畅，“咳，不要介意，这孩子刚毕业没多久，很活泼，嗯……见谅。”
将千夏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这些，比起对方不知从何而来的崇拜情绪，将千夏更在意其他信息。
“刚毕业？那就是学长咯？”
被按着脑袋的辅助监督努力扭动脖子逃除了前辈的大手，他朝将千夏笑道：“是的是的，我之前也是东京校毕业的，你们班主任夜蛾老师之前还教过我们班国文，他还夸过我的朗诵特别有情——唔唔！”
他旁边的前辈再次出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略带歉意地朝将千夏笑了笑，“不好意思，这小子说话总是容易跑题，你们快坐，快坐。”
将千夏点头应了一下，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伸手过来要帮他挂上衣服的五条悟，“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尽快讨论应对后续情况的对策吧，吃完宵夜后我们还打算去附近探查一遍。”
正在给他们那桌的锅里放菜的佐藤监督疑惑地问道：“诶？你们这么晚了还要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请放心，两点前我们会回来。”将千夏说着看了眼佐藤监督正拿起手边的七味辣椒，连忙开口，“杰这两天有些上火，还请别放辣。”
“哦好。”佐藤监督放辣的手缩了回来，只好在自己碗里倒了半瓶。
夏油杰松了口气，佐藤监督是个不折不扣的辣党，他前两天任务结束带他们一起去吃拉面的时候，在他们敬佩的目光下要了店里最辣的拉面，甚至不顾店主的脸色还要了七味辣椒自己往里加了小半瓶才满足。平时分食就算了，寿喜锅这种大家一起吃的东西可不能纵容他把这一小瓶都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