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咒灵咒具和咒术（九）
深秋的下午五点, 天空已经非常昏暗了，更别说是阴影面积大的小巷了。五条悟双手抬起，在将千夏警惕地目光中停顿了一下，他不太甘心地控制着双手往后倒去, 掌心朝上地停留在脑袋两侧, 这是意味着投降的姿势, 世界通用。
如果他真的伸手抱上去了，将千夏可能会更加炸毛吧。
他注视着将千夏的眼睛，像是不怕被魔眼再次控制一样紧盯着不放, “我的眼睛和你一样特殊, 只要看一眼就能获知他人的咒力情况和术式情报。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只一眼我就发现了你的异常，我们世界的人类身体里存在正面与负面两种情绪能量，而你身体的则是一股庞大的, 和生命力挂钩的能量。”
五条悟察觉贴在自己颈侧的匕首动了一下，不再那么具有威胁性, 他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就是那位大法师将千夏对吧。”
他曾想过如果自己一直隐瞒着这件事，是不是能在学校里经常看到将千夏为了守住这份秘密而手忙脚乱的可爱模样。只可惜新学期还没开始，他就因为买同人本的事惹怒了将千夏，如果现在不来点重大消息转移将千夏的注意力，他恐怕会在现实里被对方扣好感扣到负数，到时候想刷回来就困难了，毕竟现实不是游戏。
在游戏里只要有钱就能将好感度拉满，但是现实中……拥有独立自制魔晶石和炼金物品能力的大法师将千夏，他个人的赚钱能力绝对不可小觑, 否则绝对无法支持法师塔的防御法阵24小时无中断的运行。
在《希罗艾传说》中, 玩家也可以通过消耗不同的魔晶石来开启家园中的防御护盾, 这类魔晶石和作为礼物的魔晶石不一样，是品质较低，只能使用一次的碎晶和结晶。玩家开启的护盾根据碎晶和结晶的品质与属性开启不同时长和种类的护盾来保护家园不被魔兽侵害。法师塔那种级别的阵法消耗量自然也是巨大的，所以有玩家讨论过，如果真要排出希罗艾的财富排行的话，将千夏不进前十这个榜就是个笑话。
将千夏来到这个世界或许会没有对应的货币，但是金本位是希罗艾大陆也通用的，以将千夏现在能做到眼都不眨就刷卡买了咒具来看，对方已经获得了足够的资金。更何况用钱砸好感也不能换来真实的情感，他五条悟不屑于干那种事。
“……你用了侦察类的技能吗？”
“要类比的话这是我的被动技能，只要这双眼睛存在一天，我就只能被动地接收信息，就比如你身上的问题，严格来说我只是个单纯的在看你，信息就会不停地流进我的脑子里，信息量太大的时候还会搅得我头昏脑涨。想要解决这些信息我就得对它们进行分析，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脑力去应对。你的眼睛是可以自主选择开启的吗？”五条悟感觉将千夏压住他的力在这段话之后稍微松了些，他就知道一定程度的卖惨是有效的。
游戏剧情诚不欺我，将千夏真的吃软不吃硬。
“可以，你……会因为这样而讨厌自己的眼睛吗？”将千夏不由地想起自己的过去，他因为亲生父母都是人渣的关系曾在幼时很讨厌他们留给自己的特征，因为没有亲缘教导而难以自控的魔眼吓走了很多神殿侍女、象征半精灵血统的尖耳常被镇子上的孩子们指着说很奇怪，这都是他努力藏起来的东西。
但是大地女神告诉他，不要去讨厌自己的身体，不论是什么人首先应该爱自己才对。只有在接受自己的情况下才能以平和的心态去看待世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你自己更重要。顺其自然，为所当为。正是因为这样开明的教导，将千夏才能在后续的成长中慢慢接受了世界给予他的使命，和同伴们一起踏上了救世的艰苦道路。
“不会，虽然有时候也觉得它很烦，但我从没有讨厌过它。这可是长在我的脑袋上，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不管是前
代六眼，还是所谓虚无缥缈的神赐，眼睛长在他五条悟身上就是他厉害，关其他人什么事？换个人早就被六眼带来的信息量冲疯了好吗？
将千夏直起了身，将匕首抬起收回腰包，“……你很厉害。”
“谢谢，我也觉得。”
“但这不是你买那种……刊物的理由。”将千夏转头看到掉落在白布上的同人本，只觉得自己的眼角再次抽动起来，幸好同人本现在的状态是还未开封的，五条悟应该还没有打开看过。将千夏松了口气，他伸手将同人本用白布包起来塞进了腰包，“这本没收，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做这种事，我就把你锤成一滩烂泥。”
“诶——”五条悟发出遗憾的长音，他都还没看过里面的内容。
“叫什么？”
“没什么，真是英明的决断，不愧是我们千夏亲。”
“……”将千夏没有理他，而是左腿一抬准备离开他的身上。
危机警报似乎解除，五条悟双手撑在身侧将上半身支起来，见将千夏要离开他起身了连忙拽住他，“等等！”
手臂被拽住的力道太大，将千夏本就是在卸力打算站起的状态，被这么一拽又重重地坐了回去。
“嘶——”
将千夏疑惑地看着五条悟龇牙咧嘴的表情：“怎么了？”
因为舍不得错过接触而没开无下限，结果自讨苦吃了的五条悟只是抬起一只手摆了摆，示意他自己没事。
过了一会他缓过劲来，转而抓紧了将千夏看他难受而一直没有抽走的手，“我喜欢游戏里的‘将千夏’，所以才买了那册同人本。但是有真人在眼前的话当然是看真人了，我回去后就会和咒术高专的老师联络，你要记得接电话知道吗！”
将千夏确实是想着回去干脆把五条悟的号码拉黑，然后去拜托里包恩帮他找进入咒术界的关系。因为总觉得如果继续和五条悟有联系说不定早晚会被他气出问题。可此时他看着五条悟的眼睛又无法再说出拒绝的话，那双和他一样异于常人的眼睛里此时映照着一抹紫的光晕，那是他的魔眼，在苍穹中的魔性紫色就像是一道划破天空的流星一般，令人讶异之余又升起对这般美景的赞叹。
他沉默了片刻，直到五条悟忍不住再次出声，“记住了吗？”
“……知道了。”将千夏突然使力挣开了五条悟的手，然后以寸劲挥出一拳打在他右胸口让他和自己的距离拉开后顺利站起身。在五条悟揉着胸口抽气的时候他一手搭在腰包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希望五条君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学会怎么做一个正常人了。”
五条悟也不介意这种被凌驾的感觉，他一手撑在身后仰头注视着将千夏，笑着回答道：“说话太不饶人了吧，我很正常哦。”
“如果你也算正常，那这个世界人类的精神状态实在是令人担忧。”将千夏说完，撤回还分踏在五条悟腰侧的左脚，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巷子。
五条悟在他走后起身随手拍了拍后背的灰尘，捡起自己的纸袋随手擦掉上面沾到的灰，然后从另一头返回了主路，“唉，和游戏里的性格有差异确实有点难办，嗯……等等，现在这个情况难道是低好感度的原因？”
可喜可贺，五条悟终于想起了自己在抽到“将千夏”后就一股脑随手塞礼物把角色好感给刷满了，完全没有经历过低好感时期，而他在观看语音剪辑视频的时候也因为听不惯“将千夏”冷淡的声音没看几分钟就关了视频，建立小号来刷的时候也因为突然升起的割裂感而放弃。
五条悟站在路中间，一点点回顾今天和将千夏相处的情节，猛地悟了。
“原来如此！没有直接判我死刑是千夏亲的宽宏大量啊！”
经过他身边的路人窃窃私议着这个站在路中间，后背还
脏兮兮的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死刑又是宽宏大量的，难道是惹到了附近的帮派吗？
“好！去把被没收的本子再买回来！”
五条悟其人，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也不会因为他人的警告而放弃想做的事。
而另一边的将千夏，离开的时候只想着快点走，完全忘记了两次右拐的事，等他绕出巷子后看着眼前一片安静的街道陷入了沉思。他是从比较热闹的街道走到了黑灯瞎火的街道，因为和五条悟纠缠了一会，此时远处的天空虽然还带着些微的亮度，但是周遭已经暗得不行了。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最后拿出了手机，发现它已经只剩下百分之一的电量了。将千夏对手机的运用还不熟练，也没有现代人那样的手机依赖症，经常出现要用手机的时候发现已关机的情况，平时沢田纲吉都会提醒他充电，今天他出了门就鞭长莫及了。
以将千夏的经验来看，手机现在的电量还能打一通电话，那么应该打给谁？
首先否定沢田奈奈，她这个时间应该在忙着晚餐；沢田纲吉？将千夏有点担心他在外面会出些什么意外，比如摔倒、被狗追之类的；山本武？不行，他这个时间应该也在陪着山本先生接待客人；里包恩……不管怎样这个还是跳过吧；蓝波他还是小孩子，不能让他这么晚出门；打给碧洋琪她一定会在听完后直接挂断电话，毕竟对她来说待在里包恩身边的时间是最重要的；云雀恭弥，不管怎样这个也跳过吧，他不担心云雀一个人出门，但是很担心路人的安全；笹川了平的声音太大了，他不想给这位打电话；三浦春和笹川京子……不，不管怎样也不该麻烦两个年龄比他小的女孩跑来接他，他的自尊心不允许；夏油杰不是东京的，跑一趟要和他一起找路，而且才刚认识也不能麻烦别人；小老板还有书店要照顾，也不合适；五……虽然他应该是最近的但是跳过这个吧。
选择谁已经很明了了。
将千夏点开通讯录中的联系人拨号，响铃三声后对面接起了电话。
“喂，这里是狱寺隼——”
将千夏理直气壮地打断他：“隼人，我迷路了。”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片刻，在将千夏怀疑狱寺隼人没有听清，打算在重复一遍的时候响起了回应。
狱寺隼人很快把可能会叫他隼人的人和迷路进行了联想，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去了哪里？周围有什么？”
“我去了府中竞马场，周围的街道很黑我从书店出来后走到了一个巷子里，现在拐出了巷子不知道现在在哪，旁边有条河？应该算河？还是溪流？”
狱寺隼人的脸扭曲了一下，“……除了府中竞马场是有效的，其他都是无效信息，书店名字还记得吗？”
“嗯，是猫——”将千夏的声音戛然而止。
狱寺隼人愣了一下，随即朝手机喊道：“猫？喂？你这家伙又没给手机充电是吧！”他拿下手机，果然，通话已结束，手机屏幕的画面已经回到了他查菜谱的网页界面。“那家伙真是——！会迷路就不要一个人跑出去啊！知不知道十代目会担心啊！”他两下扯掉身上的围裙，立即行动了起来，临走前还不忘关灯锁门。
另一边，将千夏看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叹了口气，他应该及时给手机充电的，明明书店里有插座。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狱寺隼人听到了书店名字找过来了。
他收起手机，决定站在原地等一段时间，这是山本武告诉他的，如果今后迷路了，就打电话给熟人，告知地址后在原地等待不要乱跑等人来接。从并盛町过来府中市电铁需要二十分钟，那么他在这里等一个小时好了，如果狱寺隼人没有到的话他再自己询问路人去找路边的电话亭联系他。
路边没有座椅，他便伸手一撑坐到了石质的
护栏上。今天是晴天，夜幕完全降临后一轮弯月悬挂在天边。河道边坡下的水流很浅，将千夏看着不远处的河道水位尺无聊地想着，如果他走进河里应该只能到小腿肚的位置。这就是他怀疑这其实是溪流的原因。
深秋的风有些冷，将千夏将外套的拉链提到最高，转了转头让下巴蹭进领子里。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开始，托沢田纲吉的福，他的身边一直很热闹，有时候还会有点吵。现在周围安静下来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又有点想念吵吵闹闹的环境。
人还真是多变啊。
等待永远是漫长的，安静的环境则会将等待变得更加磨人。在将千夏看着月亮的移位默数到第五十四分钟的时候，狱寺隼人的声音从街道的另一头传了过来，“将千夏——！你下次再不充电给我试试！”
他边跑边喊，声音明显带着压不住的怒意。
将千夏原本都快看月亮计时看困了，听到狱寺隼人的声音精神一震，他在狱寺隼人跑近了的时候跳下栏杆，张开手臂以少有的热情姿态抱住了朝他跑来的狱寺隼人。
他笑道：“谢谢你来接我！小房客！”
怒吼被打断，狱寺隼人熄了会火心跳一阵加速后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挣扎着要从将千夏怀里出来，“放开我，你这路痴！”
“我认识路的，只是方向感不好而已。”
“谁会信你啊！下次给我按城市名、车站名、附近标志建筑和景物的顺序报地址！你知道我找了多久吗！”狱寺隼人捧着手机找府中竞马场附近的水道找得焦头烂额，最后尝试搜索‘府中竞马场猫书店’才终于找到了猫猫书店的位置，他接着又在附近问了很久才找到将千夏所在的“很黑的街道”，这家伙厉害的，直接迷路绕过了两条街，跑到了快拆掉的旧街道。
将千夏对于他炸毛的情况很熟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自觉这次确实挺麻烦他的，于是松开了抱住他的手后提议道：“我们在这边吃晚饭吧，我来请客。啊对了，帮我和沢田家说一声。”
狱寺隼人翻了个白眼，“早就跟十代目说过了，我可没信心能马上找到你。”
“隼人真是可靠啊。那我们去找地方吃饭吧，想吃什么都可以哦！想不想吃意大利菜？”
狱寺隼人心动了一下，然后严词拒绝：“不，我觉得我们还是快点回去，不然十代目会一直担心你。”
“给阿纲也带一点当作夜宵，他现在晚上都得在里包恩手下学习，半夜一定会饿吧？而且他也不好意思那么晚了还麻烦沢田夫人，要是饿着肚子睡觉就太可怜了。”
“……不许说十代目可怜！走，去找餐厅。”狱寺隼人率先走进小巷，将千夏笑着跟在他身后。
果然，还是和云雀口中的小动物们相处最开心了。
晚上八点，两人带着打包好的意大利面回来时，将千夏面对的就是沢田纲吉担忧的目光，偏偏后者又不说话，只是单纯地看着他。
“那个……阿纲？今天学习情况怎么样？”
“托你的福，晚饭后完全没学进去。”
“诶？”在将千夏的印象中，沢田纲吉从来没对他说过这种句式的抱怨，偶尔听到的也都是叫他“不要再给蓝波买糖了”这类话。真正出于自己角度的从没说过。
坐在一旁的里包恩在心里吐槽：什么晚饭后，分明一整天都没能集中精神。
将千夏伸手揉了揉沢田纲吉的头，语气带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啊，阿纲。我今天有点急事所以去了趟府中竞马场。”
“竞，竞马？你去哪里做什么？竞马场应该不会让未成年进去吧？”
“准确的说是在那附近，我受朋友委托在猫猫书店打工了一天，回来的时候不小
心迷路了。”
不对。
沢田纲吉看着将千夏的眼睛，虽然没有从那里面看出对方的欺骗之意，但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将千夏隐瞒了很重要的信息。
不想告诉他吗？还是不方便告诉他？后者吧，那有什么是不方便的呢？
“千夏，你是不有事瞒——”
“嗨——到此为止！蠢纲，你的探望时间已经结束了。”里包恩在沢田纲吉的问题说完之前跳上了桌子，挡着两人的中间。
“诶？诶！等一下，这又不是探病也不是坐牢，什么探望时间啊！”
里包恩不管沢田纲吉怎么吐槽抗议，他转头看向了将千夏和等在门口的狱寺隼人，对着前者说道：“闲杂人等请退场。”
将千夏已经和里包恩达成过共识，不会干扰他的教育计划，所以很爽快地点头离席，“好，阿纲晚上饿的时候可以加热一下意面哦。”
“等等，千夏——呃唔！好痛啊里包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