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姜玖听说过这笔烂帐。
“牢里设了阵，没见铭文我说不好具体情况，但应该是能起束缚作用。”方青明的声音顺着两人纠缠的魂识传来。
姜玖不动声色的点头。
他对这些不甚在意。
要是可以，他更希望的是直接劈开始作俑者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一团浆糊。
但显然不行。
他自己冒险可以，但他不能拿着这些凡人的命去冒险。
疯老头只顾着大笑，牢房内其他人也只是缩在一角，倒是小孩子天真些，睁着大眼睛问姜玖：“大哥哥，你是神仙吗？”
姜玖毫无负担的指了指方青明：“他是神仙，我就是个魔头。”
小孩不知道这些弯绕，还拍手叫好：“好厉害！”
“我叫姜玖，你可以叫我姜公子。”姜玖微微俯下身，好让孩子少仰头。
“姜公子好！我叫二丫，你可以叫我妞妞。”二丫咧嘴笑着，还吹了个鼻涕泡。
二丫身边没大人，浑身也折腾的脏兮兮的，显得那双眼更加灵动。
姜玖看着二丫，回想起了混沌一十五年的那个小姑娘，心下又是一软。
这次或许能有变数。
“我姑姑也是神仙。”二丫说着，还把腰上挂着的一个玉牌递给了姜玖。
姜玖垂眸看向玉牌，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那个玉牌是被下了禁制的。
而且从上面流转的灵力上看，是跟柳芸出自本源的。
“妞妞，你姑姑的本家是哪里？”姜玖半蹲下身，没去碰那个玉牌。
这玉牌应当就是二丫在牢房保命的底牌。
保有底线的修士不会对凡人出手。
一是道德约束，二是天道在上。
所以为了不太过屈辱的死在凡人手上，修士大多会运用各种禁制，在有人恶意接近时能够建立结界，或者清理记忆这些。
但禁制不是万能的。
总会有被破坏、被发现的时候。
二丫很聪明，没有直说，而是示意姜玖摊开手，在人手上写下了“柳”字。
“乖孩子。”姜玖笑着拍了拍二丫的头：“你姑姑在牢里吗？”
二丫摇了摇头：“本来在的。但后来被拖走了。”
“害怕吗？”姜玖问。
“不怕。”二丫眼神很亮，还偷偷指了指那个疯老头，凑到姜玖耳边说：“变成那个爷爷那样才可怕。”
疯老头听到了小家伙的话，扬手朝这边凶了下。
二丫撇着嘴，满不在乎：“你们要找我们家的其他人吗？我的玉牌可以帮你们。”
姜玖挑眉，对这个意外之喜欣然收下。
简单的商量了下，姜玖和方青明带着二丫就走出了牢房，还顺带把昏迷的侍卫拖了出来。
所有百姓都漠视着这一切。
不反抗，也不拦着别人。
姜玖没好心到把他们也捎上。
毕竟方才牢门大敞也没见人往外跑，他要是强行放人说不定还会被唾骂。
也或许他们有自己的原因。
总之，姜玖没带他们。
为了方便行事，姜玖在三人身上立了结界，方才看到他们的人记忆会被扰乱，没人会关注他们的动向。
“妞妞，你会用玉牌吗？”姜玖问。
二丫很用力的点头：“我姑姑教过我的。”
说罢，二丫把玉牌捧在手心，淡淡的青色从中散出，空中还有若有似无的草药味。
随后玉牌悬空而起，开始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这比罗盘好用多了。”姜玖跟方青明嘀咕了句。
方青明无奈的摇头，示意人跟上去。
跟在小丫头身后走了许久，久到两边牢房都空荡下来。
姜玖不怀疑二丫，但手上还是做了戒备。
二丫也急的满头是汗，终于在第十三次扭头保证时找到了人。
“妞妞？”略显虚弱的女声在走廊深处响起。
沙哑，又倦怠。
“你是……啊！”二丫不认识玉牌找到的人，在看清那人的惨状后害怕的惊呼出声，随后又用手捂住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方青明安抚的拍了拍二丫的肩膀，姜玖则是走到了女人身前。
“魔尊，你来了。”女人正是柳芸。
此时的柳芸双手被铁链吊在墙上，浑身都是鞭痕和干滞的血，那勉强蔽体的衣物盖不住拴在她脚上的铁链，正如辉煌的过往该不如狼狈的现状。
看到这，姜玖脑中不合时宜的闪过自己遭过的事，一时间心情沉到谷底。
姜玖挥手破开门，闷声走到柳芸身前，正要破开那些铁链却被柳芸喊住。
“这些铁链跟他连着感知，现在还不是破开的时候。”柳芸的声音仍旧冷静自持，就像两百年前一样。
难以想象这个女人经历了什么。
但她不需要人可怜。
姜玖收拾了下情绪，才开口问：“永州发生了什么？”
“说来话长……”柳芸轻舒了口气，将这段时间的变故交代而出。
永州向来是修仙世家聚集的地方，无论混沌年月之前，还是之后。
两百年前，柳家也不过是以医学闻名天下的家族，修炼只不过是顺时所趋，增加一点保命手段，所以就修士家族里不是很出名。
直到柳芸出现。
混沌年月时，柳芸作为一个肉体凡胎，毅然决然的加入了对抗鹤鸣的路，甚至挺身而出去落封。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震撼的。
混沌年月过去，柳家的地位因此攀升，成为永州最有名望的家族。
也因此，来到永州的修士都收敛起来，看在柳家的面子上对凡人也很是友好。要是放在以往，永州可是不能成为凡人的天下，那些口出狂言的人被摁着打才是最可能的。
一切都很顺利。
柳芸在两年前恢复意识时也是如此想的。
但后来她发觉自己错了。
问题的根源就出在她的家族里。
“现在这个当权的不是别人，就是我的弟弟，柳罔，一个本该死了的人。”柳芸声音很轻，就像是这些话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一样。
姜玖听说过这笔烂帐。
柳家作为医学世家，仍旧带着人族那些愚蠢的观念，这是一切灾难的起源。
当时在同辈之中只有柳芸这么一个根正苗红的，学什么都快，身子又适合修炼，可惜的是她不是男孩。
柳家保持着传统的祖训，所有老方子传男不传女，柳芸自小就被列为怪胎，只能偷偷的学一些本事。
而后来她有了个弟弟，即便那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是个毫无天赋且没良心的玩意，柳家仍旧把所有注意都挪到了他身上。
那个年代灵力还不稀缺，靠着药物堆砌也能培养出个“人才”。
柳罔最后也算是人模狗样。
直到灾祸来临，柳家本就不庞大的家族一朝倾覆，只留下了柳芸和她几个亲属。
那是天灾，也是人祸。
起因就在柳罔。
是他贪图修为，催动了受到三界抵制的咒术，最终引来了天罚。
姜玖第一次听的时候觉得柳罔应该庆祝，毕竟就他这样的货色引来了天道出手，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