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刚刚那人是你爹？
阴云之上，方青明背手持剑，与之相对的是个身穿长衫的男子。
那男子虽然身陷黑雾，整个人却显得仙风道骨。
方青明看了人叙旧，才轻声唤道：“师祖。”
此人正是无相。
“是青明啊，”无相的神情略显诧异：“没想到再次见面还是在这边。”
确实出乎人意料。
“您之前说过，不会插手人间事。”方青明蹙眉，不解和敌意悄然释放。
无相和蔼的笑呵着：“我也没准备做什么，何必如此戒备。”
方青明不接话，静静的看着无相。
“早前您说，入鬼道非是为鹤鸣做事，那您出现在这是为了什么？”方青明的态度很尖锐，近乎没给人留下自证的余地。
无相宽和，没计较小辈的失礼，摆摆手说：“这里的九魂阵是我布下的，如今出了差池，我自是要来看看。”
“恐怕您今天看不了。”方青明眼露厉色，手上的剑也冒出金光来。
话音未落，方青明的剑就已经递到无相身前。
虽然两人相隔百岁，但方青明借助神魂对鬼物的道法压制勉强跟无相对了个不相上下。电光之间是灵力的交错乍现，这边的打斗不像下面那般闹着玩，反是有些死拼的劲头。
“你的神魂还没凑齐，何必如此拼命？”打斗的间隙，无相还开口说道。
方青明毫不示弱的回怼：“您的道心都被腐蚀全了，又何必如此作假？混沌年月时，山门里出现坠鬼的弟子，您当真能撇清关系？”
话说到这，脸皮就已经扯破了。
在姜玖面前不提这事，是不想让人想起来混沌一十五年的事。
此时对上正主，方青明可没客气可说。
无相浅叹了口气，就像在教训后辈一样，说：“若是如此作想，我又能怎么辩驳呢？”
“事实如此，何须辩驳。”方青明挥剑直取无相的脖颈，被人侧身躲过。
又要再刺，方青明动作猛然一顿，提剑的手都不自觉的颤抖。
无相看了人一眼，趁着这个空隙飞下阴云，奔向姜玖所在。
缓过神后的方青明搭上了心口。
从与姜玖发生争端起，他这处地方就一直有阵阵绞痛。
若说是旧伤也不对。
他到底是仙，身体的自愈能力本就超群，除非自己不愿意愈合，否则不会有旧伤的说法。
心口处……
方青明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那件事——
魂契。
见无相飞身而下，方青明也不再多思，随着下了阴云，拦住了无相的去路。
这边两人纠缠不休，那边姜玖已然玩腻。
“刚刚那人是你爹？”姜玖左手垂在袖中，浅白的丝线缀在指节，右手的玄剑上鬼气森森，萦绕着无数攒动的冤魂。
闵央嗤鼻，不做其他说法。
“哦，他不是来接你的，那谁来接你？”姜玖瞧出这对父女关系的恶劣，歪着头问。
“你想知道？我告诉你……”闵央停下步子，一张大脸直接凑到姜玖眼前：“当然是你那宝贝徒弟，白江顺啊！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就像预警，彻底引爆了湖面。
阵阵绿光从湖底乍现！
白江顺的阵终究还是破了。
早先姜玖在幻境中见过的鲛人鬼物也纷纷浮出水面，还顺着水汽漂到了他面前。
一时间可谓是百鬼当道。
地上，水里，天上，半空，全都是鬼物和一些行尸。
看的人头皮发麻。
不仅如此，那些被闵央聚集起的鬼气全都一窝蜂的往漩涡所在的地方扎。
姜玖可还没忘方青明说的话，这湖底是有一个通口的。
“我主很快就会到来，你们阻止不了！”闵央的癫狂逐渐浮现，灵体幻化出的面容上被黑液腐蚀，似乎即将消亡。
这跟无花原见到的“王易”——或者说白骅的死状很是相似。
其实都是献祭造成的精神混乱。
用术法跟鹤鸣签订契约后，就是在拿自己的魂魄做抵押，看上去心甘情愿，其实和闵央忽悠信徒的那套一样，让你在虚假的甘愿中献祭，后悔都来不及。
“央儿！不可！”无相的声音从旁传来，听上去颇为焦急。
闵央本就厌恶他，如今自是听不进去。
她的灵体极速燃烧着，姜玖却不打算让她这么情愿的死。
积攒了两百多年的债，哪能是轻易逃的了的。
“闵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姜玖左手一动，手上缀着的银丝瞬间射出，如尖刺般直直刺向闵央。
银丝直接无视了灵体的透性，是直接刻入魂魄的法术。
当下，闵央尖锐的笑转化成惨叫，想跑却已被银丝捆了个结实。
“你们都去死！既然没办法好好的在一起，那就都去死好了！！”邪神的怨念滔天而起，在岸上的村民全都抱头哀嚎，站在阵眼上的修士终于扛不住了，直接跌跪下去。
九魂阵彻底崩塌，金色的灵力炸开，和那绿光掺杂，显出一种诡异的美。
悬浮在空中的鲛人怪也张开了爪子，曲长的獠牙滴着不详的黑液，显然是挨不得。
无相焦急的看着闵央这边，一时不防让方青明瞅了空子，右臂直接被刺穿，却不见血液滴下，反倒是浓浓的黑雾笼罩其上。
傀儡。
方青明对这个结果不感到惊讶。
如果无相亲自来，恐怕他拼死也拦不下来人。
那些鲛人怪兴许在无相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愣是没往他们这边靠。
反倒是姜玖陷入了四面埋伏之中。
他前面是不断挣动反抗的闵央，周身是张牙舞爪的水怪，身下是伤人无形的鬼气，头顶是暗藏汹涌的鬼云。
这怎么看都不是个好情景。
但姜玖面上一点慌乱甚至紧张都看不出来，更多的反而是肆意，是一种张扬到极致的杀意和疯狂。
“要不，我们比比谁死的快？”姜玖不甚在意的笑了声，随着右手抬腕，浓厚的黑雾从他身上猛然炸开，其中还隐约见得到些许哀嚎的脸。
这些黑雾攀附在姜玖的脖颈和胸背，就像是从他身上生长出的一般。
“你不是说，我跟鹤鸣划不干净关系吗？这点你没说错，毕竟在杀人上，我跟他一个德行。”姜玖的眸中血色浓重。
被捆缚住的闵央干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不住挣扎。
她在姜玖这样的注视下，拾回了丢了许久的恐惧感。
姜玖迟迟顿住的话音再次续上，为这个悬念定了结论：“都不喜欢杀的对象死的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