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定是你太凶了
姜玖闲散的走在碎石满布的山路上。
现在应该是盛夏的季节，但在幽川是没这个概念的。
幽川是一个万物不得生的地界，四季轮转在这里没有痕迹，因为这边除了石崖就是峭壁，见不到花草树木，时间也像是定格。
但早前的幽川还是很漂亮的。那个时候红灿的魔灵果漫山遍野，等到果子落下，也还有其他几样少见的植物生长。
虽然单调，但也算的上安好。
姜玖找块山头坐下，吹着风，俯瞰现在白日都暗的能吃人的幽川，无边的落寞涌上心尖。
一缕金色的魂识飞来，在姜玖身边探来探去，那自然是方青明的。
“你生气了吗？”方青明的声音顺着魂识传来。
姜玖随手拨弄着那抹魂识：“是啊，我生气了。”
那抹魂识顿了会，然后凹出一个奇怪的形状，勉强看得出是一簇花：“送你。”
“我不要这个，又不是真的。”姜玖弹散那抹魂识，心情其实好了很多。
现在的方青明不记得那段事，他本就没心思多去计较，此时人主动示好自是不会作难。
魂识散去，又凝结成形：“那我给你把整个幽川都种上花。”
姜玖笑出声：“我要红色的。你要是种不好，我就把你种幽川里。”
“恩。”方青明答应的很是郑重。
偏头看向山路那头，姜玖调笑道：“你一个仙君，就只有这点手段？”
方青明从不远处现身，走到姜玖身边：“我还会捏动物。”
细碎的阳光从云层里打下，落在方青明的身上、眉眼上，衬出几许温柔。
“真厉害。”姜玖闷声笑起来，舒缓下来笑意，语气不轻不重的说：“方青明，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方青明自然顺毛捋，应承道：“你说。”
“无论何时不能禁锢我的自由。”姜玖的话落下，就见方青明的身子一顿。
沉默又开始蔓延。
姜玖不肯让步，只是看着方青明。
“恩。”方青明最后还是应了。
其实姜玖知道，他应下不代表会做到。
但没关系，大不了就继续跑路呗。
姜玖对着人招手，拍了拍身边：“歇一会吧，之后还要去处理白江顺的摊子。”
两人在山头上坐了许久，直到夕阳斜下，星月初生，这才走回幽川深处。
极深处那片湖仍旧静静的躺着，月光从崖壁裂开的口子中洒下，照亮这方寸之地。
方青明以前来过幽川，但对这座湖却没什么认知。
“这座湖以前是做什么的？”方青明问。
姜玖扫了眼：“我用来自我欣赏的。”
“……”方青明沉默了下去。
“没什么用处，我搬来这边的时候它就在，因为看着好看就没动它。”姜玖憋着笑，说完又有些惆怅：“可惜现在被这群杂碎占着，闹得幽川也不得清净。”
姜玖也没多消沉，把这件事带了过去。
倒是方青明盯着那个湖看了许久。
没多在幽川停步，次日两人就准备去处理烂摊子。
“先去长泽湖，永州在那边，也好跟柳芸汇合，确认下她的状况。”姜玖说完就开了缩地千里。
方青明自然没其他意见，跟在姜玖身后走去。
长泽湖不止指一处湖泊，还指其周遭十里之内的村镇。因为长泽湖出产鱼类比较丰富，又临近海边，发展倒是同江南有的一比。
只不过也正因此，混沌年月对他们的冲击才显得残酷又措手不及。
“你听过鲛人族的传说吗？”临到落地，姜玖问方青明。
方青明虽然也从混沌年月一路过来，但对于妖族的事不甚明了：“不太清楚，跟长泽湖有关？”
“对。”姜玖的神色掩在昏黑的魔气中，声音很低，显出几分柔和：“传闻在长泽湖中，有一种人身鱼尾的妖怪，它们美丽又善于蛊惑人心，喜欢藏匿诸多宝物，类似宝石玉器。如果想在附近打渔，就要先投玉器下去，不然就会血本无归……”
传闻的由来就在长泽湖。
起初是有人说在打渔的时候，撞上了个人身鱼尾的妖怪问他要东西，他慌忙的把身上的铜板递了过去，这才保住命。
一开始没人相信，还有人潜进湖底想证明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毫无例外，下水的人都没有再回来。
有人信了，每次出海或者在湖里打渔前，就先扔一枚铜板；也有人不信，想着那些探路的应该只是不小心溺了水，照旧如往常般打渔。
后来，扔了铜板的人满载而归，没有的人则灰头而返，有些甚至还死于少见的海难。
百姓们便都相信了，每次出海都会往水里先扔点东西。
可忽然有天，他们发现铜板也不好使了。有钱点的就往里扔玉器，家里没钱的就扔铁器，又换得一阵安好。
再后来，铁器也用不得，可穷人家又拿不出玉器来。
“靠水吃水的百姓总不好临时搬走，便有人提议要去找那帮妖怪，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于是他们就按照前人留下的说法去找鲛人族的踪迹。”
缩地千里到了地方，故事也到了最后的末尾。
那些百姓找到了鲛人族，不仅如此，在带头那人的指挥下，他们还将鲛人族打了个落花流水。可他们去时百人，回时只有一人，便是带头的那个。
故事自然是回来的那人讲的。那人说，妖怪已经被清除了，让百姓们放心出海。
还在岸上的百姓信了，便又继续打渔。
姜玖踏上地面，将最后一点补全：“结果你猜得到。百姓们不止打上来了鱼，还打上来了无数的尸体和鬼物，他们的混沌年月由此开始。你可能没听过这个传闻，但那个带头的你应该认识。”
“谁？”方青明踩上地面，问。
姜玖：“半神，闵央。”
这个名号对方青明来说确是熟悉。
因为当年就是他封印的闵央。
“我还有个传闻你要不要听听？”姜玖转过头，面上笑意有些坏。
方青明犹豫点头。
“听闻青莲仙君与那半神闵央有段不解之缘，过程凄美动人至极，可最后闵央触犯天条，青莲仙君忍痛将其封印，自此销声匿迹。”姜玖边说边观察着方青明的神态。
从听到自己名号开始，方青明的表情就开始变瘫，然后越来越一言难尽。
“这对于三界来说可都是一段佳话，你怎么这个反应？”姜玖故作惊讶的说着。
“……”方青明着实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没有这回事。我不记得原本的情况，但我绝对跟闵央没任何牵扯。”
姜玖意味深长的“哦”了声，这才将事情翻篇。
他们落地的地方就在长泽湖湖畔，朝前走两步就能看到湖面全貌。
此时正值上午，不算炎热的太阳扫在湖面上，泛起波光，闪的人眼疼。
偶然见得到一些渔船停泊在岸边，三两人群正在收拾着渔网。
走到人群间，姜玖还不及上前攀谈，那些渔民就急忙退到旁侧去。姜玖不信邪的继续挨近，渔民瞬间躲得更远了。
来回反复两三次后，姜玖严肃的思考了会，转头对着方青明：“一定是你太凶了。”
方青明：“……”
你说什么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