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昆阳王
夜晚的风较白天的凛冽些，一阵阵吹到马武脸上，脸红彤彤的，马武打了个寒颤，稍微清醒了些，借着火把的光看清了对面的人，左手一人身材健壮，挺鼻如峰，身后背着双刀；右手一人身材瘦弱，鼻似弯钩，一根长棍握在手中，
双方士兵点齐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夜如同白昼，
欧鹏、蒋敬也看清了对方将领的模样，两个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蹦出一个词，丑汉！
俗话说的好，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又有何分别？马武虽丑，心却善，
两军对峙片刻，王常姗姗来迟，驱马走到马武身边，为马武观敌瞭阵，马武此刻清醒了些，一看兄长来到自己身旁，兄弟二人相视一笑，马武借着酒劲，壮起胆子，抖丹田一声喝喊，
“是哪个叫阵啊！打扰了你家马老子喝酒，狗的给你脑袋揪下来！”
没跑了，张口闭口就你家马老子，副将对两位将军低语，
“就是他了！那个丑汉子！”
欧鹏没有被马武的话语激到，
“我乃大新昆阳王座下四义子，欧鹏！你是何人！本将不斩无名之辈！”
马武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无名之辈？俺就是你家马老子，马武是也！”
欧鹏不甘示弱，与蒋敬一同讥笑，指着马武，
“原来是丑汉马武啊！”
马武一听，气得晃身形，锵喨喨甲叶声音响，两道眉毛都皱在一起了，是怒目圆睁，嘴中怒喝，
“哇呀呀呀！小儿休逞口舌之利！给你家马老子拿命来！”
马武催动胯下青头金眼兽，手中锯齿飞镰三停大砍刀，随身而动，冲着欧鹏杀来，马武这动起身来，刚喝完的酒，就化作一股热流直愣愣地往上撞，马武气运丹田，浑身的力气就从腰上灌到胳膊上，从胳膊上灌到手上，从手上灌到这口锯齿飞镰三停大砍刀刀上，马往前一催，刀“唰”的一下举起来，先下手为强，没曾想欧鹏的双刀刚一举，马武的刀已经下来了，好快的刀！欧鹏赶紧合双刀招架往出磕，马武扳刀头献刀攥，拿刀杆往出一滑，二马一错镫，大刀磨盘式，“唰”的一下，马武的刀可就奔着欧鹏的脖梗下来了，欧鹏在马上低头，将双刀往背上一架，拿刀往出一磕，这才免去了人头掉落之苦，
这欧鹏现在是汗如雨下，大口喘着粗气，眼中尽是震惊，这丑汉的刀真快啊！自己但凡反应慢些，早已是人头落地，欧鹏不敢托大，冲着身旁的蒋敬喊道，
“老五！助我！”
蒋敬没有丝毫迟疑，因为马武已经圈马回身杀了过来，二人齐上，与马武冲杀一处，马武以一敌二，镇定自若，气定神闲，这口锯齿飞镰三停大砍刀上下翻飞，扇砍劈剁，削斩撩划，一刀比一刀急，一刀比一刀快，见招破招，见势破势，套式还招，让你递不过刀来！
欧鹏加上蒋敬两个人竟然被打得节节败退，高台上观看的汉将无不拍手叫好，就连王凤，也不得不佩服马武这一身武艺，大声称赞，
“好一个！快马轻刀马子张！”
王凤身侧的两根苗，低下了头，在如此高人面前，兄弟二人有何颜面！
王常身后的汉兵为自家将军呐喊助威，
“马将军好样的！”，“马将军打的好！”，“马将军扬我大汉军威！”，
王常稳坐马上，看着马武英姿飒爽的身影，摸着自己颌下的短胡须，
“大丈夫应当如此啊！”，其实王常心里还有一句话，战死沙场也好过死在庙堂！
眼看三人大战了三十多个回合，欧鹏、蒋敬二人逐渐不敌，动作迟慢下来，反观马武，借着酒劲，气血翻腾，状态如同一开始那般，马武不再拖延，使出自己的春秋三十六手，第一手，
青龙埋头！
“扑哧”！
手起刀落，欧鹏的脑袋飞了出去，蒋敬一看慌了神，魂都被吓飞了，勒马就走，他此刻只想活命，
马武催动青头金眼兽就追，一记拖马刀，再取蒋敬性命，顷刻之间，连杀两人，锯齿飞镰三停大砍刀上沾满了血，马武如同杀神附体，让人胆寒，
“蒋敬！”
远处传来一声悲痛的呼喊，
马武朝远处看去，只见无边无沿的大新兵马簇拥着中间一人，那人勒马停韬站在一杆鹅黄闹龙蠹旗下，身边三位小将，与欧鹏、蒋敬差不多年纪，
那人继续喊道，声音中带着些许悲愤，
“你这丑汉子是何人！胆敢斩杀我的义子！”
一次热身下来，酒意退散，马武已然清醒，这又来一个说自己丑的，马武气得牙痒痒，
“俺是你家马老子，马武！你又是何人！”
“呔！好你个丑汉马武！连你家王家千岁都不认得！”
马武放声大笑，
“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莽贼之弟！快快出来受死！”
来人正是，昆阳王，王立！
王立在欧鹏、蒋敬走后，还是不放心，就吩咐自己的副将，
“汝去将陶宗平，马麒，宋千召来，令他们东西北三营尽数归昆阳！不得有误！”
“是！”
待副将走后，王立吩咐左右，
“来啊！替本王更上战袍！”
左右侍女上前帮王立披盔贯甲，罩袍束带，披挂整齐，这时三位义子也到了门外，三人一前二后依次单腿跪地，禀手躬身，
“孩儿陶宗平！拜见义父！”
“孩儿马麒！拜见义父！”
“孩儿宋千！拜见义父！”
王立穿戴整齐从屋内走了出来，
“走吧！”
三人依次起身，王立在前，陶宗平次之，马麒、宋千最后，四人来到王府门口，拢缰丝认镫搬鞍上马，身后一万大军早已是列队整齐，肃穆站立，一万大军占满了整个主道，王立身子侧向陶宗平，“出发吧”，陶宗平大手一挥，一万人马在王立的带领下打南门而出，穿瓮城，过吊桥，直奔南大营，刚到南大营，王立等人就目睹了蒋敬被马武斩于马上，这才有那番对话，
听到马武这般大放厥词，陶宗平身为义子之首，自然忍不下去了，当着我面骂我义父，你这不是骑在我头上拉屎么，陶宗平握紧手中缰绳，正要催马，王立拦住了他，将怀中的令旗令箭交与陶宗平，
“我儿替为父压住全军大队！”
陶宗平只得遵命，接过令旗令箭，
王立催动坐下马慢悠悠地向马武走来，
待王立走近了，马武这才看清，
这昆阳王王立，平顶身高在丈二开外，长得膀大三停，一看就非常有力气，一张圆方脸，面似蓝靛，两道红眉毛，一双大眼皂白分明，狮鼻阔口，一部红色钢髯胸前飘洒，头戴五龙盘珠冠，身上穿着黄金锁子连环甲，胸前护心镜，身背后葫芦金顶，绿缎色八杆护背旗，上袖金龙，王爷打扮，胸前护心镜冰盘大小，肋下佩戴一口纯钢剑，绿鲨鱼皮鞘，金饰件，金吞口，红绒绳挽手，双垂灯笼穗，鱼褟尾，满都是紫金搭钩，大红缎子软征裙分为左右，虎头战靴牢踏在，一对金镫之内，掌中一对水火囚龙棒，威风凛凛，煞气腾腾，
此刻酒醒的马武，一改之前的轻佻傲慢，眼神凝重无比，马武看的出来，这王立绝非等闲之辈，不是之前那几个宵小之徒能比的，手中的刀握紧了几分，
大战一触即发！
马武催动胯下青头金眼兽，手中的刀就下来了，王立手中水火囚龙棒往上一磕，马武扳刀头献刀攥，王立挥棒又挡，两人二马一错镫，马武又祭出那一招，大刀磨盘式，刀“唰”的一下，马武的刀可就奔着王立的脖梗下来了，王立在马上一扭身，双棒再一磕，马武没占着便宜，
两人圈回马来对视一眼，
马武心想这老小子有点能耐啊，竟能跟得上我的这口刀，
王立这才明白为什么三位义子能死在此人手中，这丑汉马武真乃劲敌啊！
两人催马再战，马武双手持刀，“唰”，搂头盖顶就是一刀，王立合棒招架，马武搬刀头献刀攥，王立双棒齐出斜着往出一磕，两人二马一错镫，马武再次大刀磨盘式，“唰”，往后一砍，正是王立的脖梗子，王立在马上缩头藏颈，拿水火囚龙棒往出这么一挑，两人二马盘桓就冲杀一气，两个人两匹马跑开了，八个马蹄翻蹄亮掌，马尾巴跟一条线似的来回乱转，跟走马灯似的，刀与棒相撞在一起，打得是真脆声，
双方大战五十个回合仍不分胜负，那叫一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马武三十六手春秋刀全使上了，仍讨不到半分便宜，王立从容应对马武，手中章法丝毫不乱，
来到第七十个回合，一旁观看的王常着急了，他离得近，看的真切，马武已经是略显颓势了，按理说手中这口轻刀，应该挥舞得是虎虎生风，快到你都看不见刀影，可现在，王常是真真切切看到刀影了，这说明什么？马武敌不住了！给王常急得，额头直冒汗，王常与马武相识已久，知道马武什么脾气，马武可是人前显贵，鳌里夺尊的主儿，马武一出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要没人上去帮这马武，马武今天就算是死在王立的棒下，也不会吭一声的，
王常将自己随身的廷尉令牌交与身后的副将，
“汝手持令牌，速去营中调集一万人马！若有人质疑，一切罪责我来承担！”，副将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又看了看王常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也只好硬着头皮，催马跑回军营调兵去了，
王常接着吩咐一旁怀抱令旗令箭的马武副将，
“待一万人马一到，你就鸣金收兵！若对面有人来追，你就下下令放箭！”
马武的副将有些犹豫，
“万一伤到二位将军该当如何！”
王常拔出悬在腰间的剑，目光坚定不移，
“伤着总比死在这好！”
说罢，王常催马而出，直奔阵中，口中喝喊，
“贤弟！为兄来助你一臂之力！”
马武脸上漏出一丝微笑，这兄长没白喊，
王常刚加入战斗，大新这边的马麒、宋千也要催马上前，陶宗平伸手拦住二人，
“你们觉得义父需要我们的帮助么！”
二人低头一寻思，还真是，王立一身武艺他们可是见过的，兄弟六人打王立一个尚且讨不到便宜，更别马武、王常二人了，想到这，马麒、宋千，松开了手中的缰绳，
王常一直帮马武抵消来自王立的压力，二人似乎是之前配合过，你攻我守，你守我攻，配合的相当默契，
王立以一敌二脸上没有丝毫惧色，手中一对水火囚龙棒左砸右挡，一时之间压制住了王、马二人的配合，
又是二十个回合，马武好几次露出空档都被王常补救了回来，马武已经接近力竭了，就在这时，地面晃动起来，王常的副将手持廷尉令牌，身后跟着一万人马，人头攒动，雄赳赳，气昂昂，
高台上的王凤一看这情况，我没下令发兵啊！一脸懵逼看着左右，左右也摇着头，王凤顿生疑惑，二打一还叫这么多兵干嘛，他离得远，他哪知道马武已经快不行了，
陶宗平看对方突然来了这么人马，心中也是紧张起来，为保证万无一失，指挥全军大队，
“向前压进五十步！”
陶宗平领着一万大新儿郎前进五十步，
王立也察觉到地面的晃动了，虽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打算，此刻却是全身心应对眼前二人，
一万人马刚到，马武副将手持令旗令箭，手中小旗一摇，
“填箭！”
黑压压的一万人马，全都持弓搭箭，一万只箭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阵阵寒光，
马武副将再次大喝，“鸣金收兵！”
“铛！”，一遍锣响，
王常心里明白啊，一边招架一边就往后撤，马武看王常后退，他也后退，王立可就不答应了，王立使出浑身的力气，两膀膂力都灌到这对水火囚龙棒上，往上压，王立一声冷笑，
“打不过就想走？你若肯服输，开口便是，我大可放你们退去！”
马武一听，这还了得，又要折回去跟王立硬磕，看看谁才是真汉子！
王常左手拦住马武，“贤弟，莫争一时高低！”
二人往后撤，王立往上压，
这等千钧一发的时刻，马武的副将举起小旗，眼睛一直盯着场上，
陶宗平则是一直盯着那杆小旗，右手举起，时刻准备下令，
王凤一脸阴沉，也盯着那杆小旗，谁下的令这么干的，他一个昆阳一线的元帅都不知情！太不把他这个元帅放在眼里了！
“铛！”，二声锣响
王、马二人刚退至己方弓箭的射程，王常大吼，
“放箭！”
随着那杆令旗挥下，陶宗平的手也放下，密密麻麻的羽箭冲上天际，在黑夜的笼罩下，如倾盆大雨一般落到三人战阵之中，大新儿郎在陶宗平的指挥下如同猛虎下山，直冲三人战阵之中，
王常与马武手中兵器护人又护坐骑，还要防备王立，催马就往己方阵营跑，王立想追，可有漫天箭雨碍身，也只好挥动手中兵器护人又护马，向昆阳城退去，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就此作罢，
“铛！”，三声锣响，
王、马二人已经退到汉兵之中，大新儿郎也来到王立身侧，架起盾牌防备对方的箭雨，
王常有力无气地喊了一声，“撤！”，就往后栽去，一旁的马武赶忙扶住王常栽倒的身子，这才发现王常背上中了一箭，，马武是心急如焚，
“都给我撤！”
一万两千汉兵汉将，有序后撤，
陶宗平想追，身处重重保护之中的王立拦住了陶宗平，
“平儿！穷寇莫追！况且汉营不止这些兵马，恐有埋伏！”
“是！义父！”，陶宗平手中长枪一横，双手作禀手状，头一低，恭敬无比，
眼看汉军全部退走，王立低声说道，
“我们也撤吧！”
陶宗平大手一挥，“撤！”
一万新军回归昆阳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