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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血蝴蝶(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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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子宸承认自己的罪咎之时,眸光坦荡泰然,如无波无澜的冬夜河面,神态如镜鉴般平静,但他又如蒙上了淡淡薄雾的远山一般,景桃看着他,只能看到那一抹远山淡影,他的真实思绪朦朦胧胧,云遮雾绕的,教人根本看不清真切。

    景桃面容之上,没有很意外的神色,而尤玄霖倒是有几分惊讶,他没想到傅子宸会这么快就认罪了,按照惯常的套路,一般凶犯被擒拿住,多多少少都会抵赖或是不认证,率先不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咎。

    但傅子宸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供认不讳,眼神淡定自若,一行一止皆是如静水般,脸上没有丝毫窥出破绽的思绪。

    他那一身夜行衣穿在修长的身量上,鬓角、发梢与衣褶处皆是沾了浓重的水汽,那府门之外的铜门敞开着,毛绒绒的雪絮纷至沓来,夹着雪片的风霜叩落在府门屋檐上,声如蚕食桑叶,石击深潭,雪风越发沉重如霜,自铜门之外席卷而来,扫荡在厅堂之内每一处角落,傅子宸就跪立在厅堂内近处,大半截的身子皆是被雪风打着,身上的衣褶已经湿透了大半。

    景桃审视了对方片刻,再是问道:“既然认罪了,那么可以认真交代你自己的身份了?”

    傅子宸敛了敛眸,缓声说道:“傅某原是姓林,讳愈,北地山阴人,十年前父母早亡,傅某遂是带家妹林清来京谋生。”

    “为何要害人?”景桃挑着眸梢,看着对方。

    虽然她明明已是晓得傅子宸弑害女童的真正原因,但这些话,她仍旧想亲耳听到他自己口中说出。

    傅子宸眼眸微闪,脖颈和脊椎皆是一僵,坚冷的凉意从霰雪上漂泊而来,峻冷的寒意从头顶一路蔓延至他的尾椎骨,寒意持续渗透在他的体内,这使得此时此刻,傅子宸的面色看起来有些阴鸷,他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蹙,鼻腔之中却是溢出了一记嗤笑声,听上去颇为不屑。

    傅子宸深吸了一口冷气,徐缓地道:“为我妹妹复仇。”

    话语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弯弯绕绕。

    “你妹妹,”景桃道出了前三个字,心腔便是有些沉重,她顿了一会儿,问道,“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景姑娘,你何必明知故问呢?”傅子宸看着她,一字一顿地反问,“那一夜,你和尤仵作等人前去颐红苑,不正是搜查到了我妹妹当年的下落?我妹妹究竟是如何死的,傅某为何要复仇,凡此种种,你不恰是最为熟稔的吗?”

    这一番话,无声地作证了那一夜傅子宸是跟踪过景桃等一行人的。

    景桃与尤玄霖相视一眼,景桃淡声说:“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傅子宸袖袂之下的双手,不自觉拢紧了些许,良久,他嗫嚅了一会儿,才道:“在八年前,傅某与家妹投奔到的远亲家,远亲在外赶海之时,不慎坠海而亡,欠下了诸多债务,傅某与家妹为了还债,不得不去干些来钱快的营生,傅某去当了陪读,而家妹,是受人唆使去了颐红苑。

    “当时傅某因为此事,还与家妹争执过一段时间,但是家妹脾性较为固执,人也倔强,一旦认定好了的事,会不惜一切地干下去,傅某拗不过她,便是让她去干了。”

    谈及自己妹妹的事,傅子宸眸色深黯,话语之中透露出了一丝晦涩,“家妹在颐红苑里受到了很多的苦楚和委屈,但她从未跟傅某提过,傅某一直都以为她过得还不错,她怕我不相信,每日还会写日志。

    “隔一个月便会予我一本手札,上边详细记录着她连月以来在颐红苑里的心绪,透过手札,傅某以为她过得很好,傅某也就没再详问下去,直至有那么一日,傅某发现曾经的陪读过的一个富家小少爷,去找了家妹,也正是因为这一桩事体,阴差阳错地,傅某发现家妹一直被邵员外所纠缠,过得如履薄冰,甚至很不安生。

    “傅某当时去过邵府闹过一次,警戒那个邵员外别对家妹动手动脚,但事实佐证,邵员外根本不把傅某放在眼中。”

    傅子宸说着,眸底沉下了一份浓深的阴霾,拳心拧紧,指甲嵌入了掌腹之中,“正是因为邵员外根本不把家妹放在眼中,肆意轻贱羞辱,自那时起,傅某是想过要报官的,但傅某没有任何立场。

    “青楼女子本就人微言轻,纵使遭人羞辱凌虐,官府也不太可能当一回事儿,直至家妹生了意外的那一日,傅某背着她前去报官,果然,结果与傅某想得如出一辙,官家人果真是铁石心肠,不把老百姓当人,从那一刻开始,傅某心如死灰,决意要自己复仇,这几年傅某遂是一直在蓄谋,筹谋这样的一个时机,恩年学府是一个幌子,五年了,傅某终于等到了。”

    这段话,与桑念、白茶姑娘之前给景桃所提供的情报所差无几,傅子宸没有扯谎,景桃眸色深深地凝了一凝,沉声问道:“你交代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与犯罪动机,如此甚好,那么眼下,你便将你如何害了邵青青、秋婉婉和桑澜澜三人的经过,讲个明明白白。”

    她说至此处,景桃留心打量着傅子宸的面容,他亦是从容澹泊地抬起眸来,一错不错地看着她,两条胳膊被禹辰和其他一位劲衣使反剪在背,教他丝毫不能动弹,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不知是追溯起了什么,低低浅浅地喟叹了一口气,缓声说道:

    “傅某,第一个害的人,便是夏枝坊邵府的千金小姐邵青青。”

    “傅某在弑害邵青青之前,寻常便是观察邵青青许久,起初,傅某有意通过接触邵青青,但邵府一家没有让女子进学的理念,而邵青青的四位兄长不是各自成了家,便是立业,不学无术者亦是有之,傅某只得作罢,但住在邵府周遭的一些富贵人家,倒是有不少在恩年学府进学的子弟,这对傅某而言无疑是一条捷径。

    “遂此,傅某便是借着传道授业之机,向这些子弟打听邵青青,将她日常出行和衣物着装,摸得一清二楚。”

    “傅某在弑害邵青青的前几日,还跟踪过邵家老子的亲随去了一趟药铺,得知邵员外病体欠恙,傅某虽是故作懂行的样子,跟那位亲随了解邵员外的病况,邵员外近些年身体状况几近于每况日下,傅某那时在窃喜,认为是恶人终是有了报应,一定是清儿在天显灵了。

    “所以,这亦是让傅某益加坚定了弑害之心。”

    傅子宸讲至此处,原是蹙紧的眉庭,于此际舒活伸展了开来,峻冷淡薄的面色,因为思及了至亲之人,而稍微缓和了些许,甚至,苍白的唇角亦是浮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色。

    “终于,傅某候来了机会,便是邵青青要与她的兄长们一起去夜市赏花灯,那一夜,傅某已是提前去踩了点,筹谋好了弑害此人的每一步,从哪一条路拐人不会被轻易发觉、掐颈手法、抛尸之地,等等细节,傅某都敲定好了,傅某绝不允许自己在弑人的过程之中出现丝毫谬误与纰漏,一切都必须缜密。

    “那一夜,灯市初开,从邵家千金坐着马车出府之时,傅某便是一直相随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显而易见地是,我高估了邵府护卫的警惕。

    “在灯市之时,傅某刻意与邵青青搭话,还蓄意引她去赏花灯,邵青青遂是别让那些护卫跟着,那些护卫得令,居然也默契地不再跟上来,也许他们认为,不欲耽搁了邵青青的天定良缘吧。”

    傅子宸说着,口吻噙着一丝讥诮与暗讽,语声幽明,“其实,在弑害邵青青之前,傅某便是拟定了一出方略,因为家妹胳膊之上的蝴蝶,傅某决意,也要将死者与抛尸之地,接连连缀成一只蝴蝶,以此悼念她。”

    景桃问他:“你是如何杀了他的?”

    “先是将邵青青诱骗入傅某预谋好的地方,用沾了麻药的布条紧紧捂住她的嘴,将她迷晕之后,先带回家中。再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刻,将其逮到了特定的抛尸之地,剥了她身上的衣物,把邵员外曾对家妹所做的事,我也逐一对邵青青做一回。”

    傅子宸顿了一顿,看着景桃一眼:“也许景姑娘会困惑,傅某一个女儿家,如何会做男人才会做的事儿,当然,我做不了,所以,傅某随手备好了一个细长的铁棍,三寸之长,用它,足以替代傅某去羞辱邵青青了。”

    景桃呼吸骤然一噎,她想起之前检查三位死者的身下,皆是没有粘稠的白色痕迹,当时还很困惑,凶犯是不是在某些方面有障碍,现今听到傅子宸如此解释,她后知后觉想通了。

    “看着邵青青痛楚的样子,傅某心里委实解气,最后双手掐住了她的咽喉,直至她断气为止。

    “但傅某有些没预料到地是,邵青青的荷包,落在了李家两口子的附近,傅某原是想拾回来,但发现荷包不见了,定是被人捡到了,那倒也无碍,傅某想着,捡到荷包的人,定是会因贪小便宜而误大事,果不其然,邵青青死后的第二日,傅某就听闻李家两口子被请去衙门审问之事。”

    傅子宸说得磊落而坦荡,话至尾梢,甚至还笑了一笑,把案发的过程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俨似在论述一桩家长里短,但在字字句句之中,皆是蕴藏惊雷,惹得近旁听讯之人皆是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汗毛悚然。

    尤玄霖一向冷静,但在抄录案供之时,手心抄得伸出了一丝黏腻的冷汗。

    景桃垂下眼脸,静默地思忖了片刻,尔后,问道:“那么,你是如何弑害了秋婉婉的?”

    傅子宸扯了扯苍白的唇角,揉动了一下跪得僵硬的身体,道:“还能怎么弑害?先是诱拐,再是用麻药迷昏,接着藏入家中,最后趁着夜半,将其拖出去,剥落衣物。傅某是如何弑害邵青青的,那么,也便是如何弑害秋婉婉的,景姑娘乃是仵作,定是知道得很清楚吧?”

    也许觉得傅子宸的口吻有些恣肆与嚣张了,押着他左右两条胳膊的禹辰,凝了凝眉心,在臂肘之上略施力道,傅子宸疼得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景桃肃声说道:“你是如何弑害桑澜澜的呢?”

    此话一落,原是在耳房里略作休憩的桑念陡然起身,大步朝着厅堂处疾走而来,端木庆也忧心忡忡地跟了上去。

    桑念目光极冷,视线薄凉得仿佛可以冻出冰渣子出来,他坐在上首座位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傅子宸,俨似要在傅子宸的脸上盯出一个血窟窿出来。

    傅子宸鼻端笑出了气声,偏了偏头,道:“桑大小姐是傅某接触过最长时间的小姑娘,她虽是幼龄,但天性敏慧,有过目不忘之能,写大字也写得有模有样,不消说,桑大小姐是傅某所接触的众多京城子弟之中,为数不多的好苗子。

    “桑大小姐在情窦初开之时,便是常常寻傅某,倾诉她的少女心事,通过与桑大小姐的多番相处,在傅某心中,桑大小姐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人善心细——”

    “——如果她不是姓桑,如果她不是桑念的养女,那么,傅某定是不会谋害她的,甚至会将当她视作己出。其实,傅某一直对桑大小姐有一种亲切感,桑大小姐有些脾性与家妹肖似,对某些事,有些出乎意料的执拗,但,很遗憾,她姓桑,她需要为她那不作为的爹付出代价。”

    桑念听得此话,悉身皆是僵冷,面色白了一白,毫无血色。

    甚至,袖袍之下两只手,都迫近冰点,冷如冰霜,身躯一直在颤。

    假若不是有端木庆和其他衙差在拦着,桑念可能冲上前掐住傅子宸的咽喉。

    如果可以,桑念都想手刃这样一个弑害人不眨眼的渣滓。

    但,傅子宸算得上是渣滓吗?

    他只不过是在向当年对他家妹见死不救的人索命罢了。

    “当时,傅某是犹疑了很久,才决定动手。因为傅某晓得桑大小姐衷情于她的养父,遂此,傅某在桑大小姐离府出走的前一日,趁着桑大小姐来了恩年学府,唆使她去向其养父坦明心迹。

    “傅某晓得,一旦桑大小姐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那么,父女关系必然趋于冷战,以桑大人的脾性,他必然会严峻训斥桑大小姐,而以桑大小姐的脾性,她极倔,她不愿意妥协,她势必做出一些事情来引起桑大人的注意,让他关注她的感受。

    “两番联系起来,傅某也就能谋得绝佳的弑人时机。”

    “只不过,傅某没有料知到,田迩和其他混子居然会蹲点,傅某在诱拐桑大小姐之时,险些被这几人发现。”

    傅子宸看和景桃:“这也是我极为好奇的一点,田迩居然会景姑娘遣来观察桑大小姐的,那么我很是好奇,景姑娘如何会晓得傅某自那一夜定会对桑大小姐动手?”

    景桃问:“在弑害桑大小姐的那一日,你可以蛰伏在她院落外的墙头上,窥视她的一举一动?”

    傅子宸有些意外:“她跟你们说了——”

    话至尾梢,他陡然想起了什么:“原来,那一日她冒着大雨乘上马车出行,是去寻义庄寻父,正好,也对你们讲了这一桩事体?”

    “那也难怪你会猜得到。”傅子宸口吻松快,“景姑娘果真是心细如发,但桑大人却是似乎没有将桑大小姐的话当一回事呢。”

    桑念面色陡然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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