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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血蝴蝶(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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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裳婶没有错过景桃眼中一闪而过的低落之色, 原是想宽慰她一番,但小姑娘自己便很快地振作起来了,落寞之色散去, 眸子微微翘起来:“也说不定,今夜就能回来了。”

    景桃先回府换下了件衣裳,晌午时粗略用过了午膳,抵近晚夕时分, 她便是到了到了堂厨,此刻夜色格外得早, 雪势却是小了几些,那一树的早梅都差不多□□绽花了。

    裳婶已经拎着秋蟹在放好水的木盆子里养着, 白露也在打下手, 拿着备好的面粉、蒜末、葱花、姜末、红辣椒等物放置在砧板旁, 见着景桃来, 她们纷纷让出了个位置,让她躬自上手。

    在京城人食蟹颇为讲究, 做蟹也有其中门道,景桃濯净过手后,先将几些秋蟹逐一放置在砧板上,先细细料理一回,蟹壳泛散着薄凉的腻意,壳色上覆有一层花纹,花色如干贝,其胸肉则胜似白鱼,而螯黄、蟹膏、蟹脚极美,美若银鱼似的,观之颇为赏心悦目。

    景桃先将剥离好的蟹身齐整地放入蒸笼之中, 先蒸上个一个时辰,待肉熟的空当儿,她逐个把辣椒、姜蒜切成片,此些调味之食已用温水淌过一轮,皮鲜汁厚味郁,滚刀切去,辣椒肉里的红汁儿里,便是泛散着一阵大开大阖的辣味,而蒜姜二者气息则要婉约一些,气味稍薄,她横刀拍去,蒜姜瞬即成溶。

    景桃侧刀再细细嘈嘈切切地剁碎,将再用擀面杖擀了一层薄薄的面坯儿,面胚儿在冬日不易成团,她先用一壶滚水淋入粉中,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面粉儿便是乖乖地成团了,她用擀面杖多擀了几回,以做馄饨的皮儿。

    那面皮儿薄得同时,皮身的筋骨还得韧实,反反复复的擀、搓、揉、撵,面皮儿终于薄实了,规规矩矩地瘫散在砧板处,皮儿的厚度仅次于蝉翼一般,景桃适时抓起碗中的一握蒜蓉椒粉姜末,淋漓地撒在薄面皮儿上,铺匀,铺薄,让椒粉的味儿以及蒜姜的鲜完美融合在面坯里。

    刚滚好那面坯儿,这端蒸笼里的蟹亦是正好有个半熟了,景桃将其倒入提前备好的油锅里,白露按景桃的吩咐,用香油儿和蒜蓉将锅烧热了,又撒了些些许葱花、蒜末及拌好的葱油。

    景桃执起锅铲来个数次翻炒,让蟹黄在热气的孕裹之中益发饱满,且蟹肉饱满紧致而不松散。翻炒几轮,又将锅盖遮上,她继续去准备韭菜的馅料。

    通常而言,韭菜的味较为厚,在一众蔬果之中的鲜气较浓,但现在景桃并不担心这一点,面坯儿的蒜姜已经完美将韭菜的鲜气摁了回去,让这一份浓意有所收敛,她手摁着韭菜,飞刀细剁而去,韭菜较脆,很快地成了细密碎末,她掬了个满掌,撒入一旁的用作馅料的碟子里。

    又两个时辰,大团大团的热气咕噜咕噜冲挤着竹笼子,景桃忙去揭盖,文火慢炖而出的蟹,味极醇香,蟹香丰盈,回味无穷,景桃拆除的蟹肉与蟹粉,先将两只蟹做出一海碗蟹黄醋,做醋又是另外一处门道了。

    景桃曾见自家厨子做过,除了蟹黄的肉要颗颗盈丰玉润,还要备上回甘的米醋、酱油、生姜,按特定的份量来调弄。蟹黄调制的醋,酸酸甜甜,正好能让馄饨的滋味迥乎不同。

    景桃费了不少功夫调醋,这醋就得先调好,才让接下来的裹馅儿有了一丝盼头。

    她又从锅里产出剩下的五只熟红秋蟹,在逐一逐只地剔下蟹粉后,分别给它们的蟹肉肉筋上匀抹上一层热乎的香油,薄裹着金油儿的蟹肉分外饱满多汁,她又往蟹肉上涂一层薄薄的酱汁与花椒粉。

    景桃用五花八门的作料悉心地搅拌,算是油润过了一轮蟹香,为秋蟹提鲜萃味,她将蟹黄蟹肉斟入拌好了韭菜的盘盏之中,此刻,鲜、脆、色泽不可不谓是一应俱全,蟹肉在碧青韭菜的烘衬之下,益显紧实且丰腴,蟹膏藏在了团粉里,显得玲珑剔透。

    接着开始做馄饨皮儿,一张馄饨皮儿是巴掌大小,一张一张又擀又切又揉,她负责制面皮儿,裳婶和白露来包馄饨,她们都是从侯府里出来的人,捏皮花儿的手艺自然胜于景桃。

    但京城的馄饨若是汤着的话,那捏花的手艺就不大讲究了,重在于皮儿在薄的同时,还得让豁口糊得紧,不让热汤之中让馅料被挤压出来。

    景桃将裹好的馄饨逐一斟入下好的汤锅里,一团一团的小馄饨如棉絮似的,在热汤里沉浮漂泊,油亮明黄的馅料裹着一杆韭青儿,香气伴随着热雾扶摇迎上,景桃用汤匙仔仔细细地搅拌,叽哩嗅到了香气,一直在嗷呜嗷呜地叫嚷。

    景桃正好要试味,分别给裳婶、白露盛了两碗,又给了叽哩盛了一小碗,两人一猫吃了一口,就顺溜地把整碗都吃了一干二净,被寒气冻着的脸都微微热了起来,满腹的暖意直灌肺腑。

    “景姑娘,太好吃了!”白露眼底都是光彩,“太惊艳了!以前侯府的厨子也做过蟹肉馄饨,但真没你做的这般好吃,真的!”

    白露都快好吃哭了,汤汁饮尽,亦是差点把海碗都吃了。

    裳婶倒是显得较为坦然很多,眼底尽是讶色,但更多的钦赏之意。

    蟹一般都是冷性的,食之容易寒胃,但汤汁里放了几勺淡盐、姜片还有极少的白糖,显著驱寒护暖。并且,馄饨皮里的蒜姜葱,完美让蟹肉原本的鲜气有所收敛,再是蘸着蟹黄醋吃,无异于是在舌蕾上锦上添花,去腥,增香,提鲜,解毒。

    裳婶帮景桃摆盘之时,可能是馄饨的气息让她有些动容,她忽然问道:“姑娘曾前可有在京城待过?”

    景桃摇了摇头:“不曾,我自小便是跟随师傅在恭州,在那个地方长大,师傅不曾进京,我便是也未曾能进京,但是我跟随京中来的厨子学习过一阵子,所以算勉强能摸着京城中人的口味。”

    她说的滴水不漏,就怕裳婶对她的身份起疑。

    哪里知道,裳婶没有刻意去深究她的话,而是低低地喟叹了一声:“以前也有这般一个人,在侯爷幼年之时,做过一碗蟹肉韭菜馄饨给他。”

    景桃睁着眸,心脏微微漏跳了一拍,心道,那个人是……

    似乎洞察出了景桃的心思,裳婶笑了笑,“她是当朝长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妹妹,同时亦是侯爷的生母。”

    “长公主颇为先帝宠爱,赐名颐和,长公主与大内其他公主都不太一样,她不擅琴棋书画,但唯独对烹饪一事情有独钟,遂此,侯爷的胃,便是被长公主养刁的。

    “此外,每岁岁除宫中的百臣夜宴,先帝皆会让长公主亲手掌管御膳房,每岁宫中会按照各宫各院的食谱进行烹制,但侯爷的食谱,永远皆是一样菜品,蟹黄韭菜馄饨。万般饕宴珍馐之中,他唯独衷情这一样。”

    景桃一边听着,一边凝了凝眉:“那长公主……”

    按照原书,颐和公主已经去世了,但景桃目前没有解锁新剧情,长公主的死因好像是——『未知』?

    死因是未知?

    景桃心底困惑之时,裳婶便是道:“在八年前仲夏,那时侯爷当值舞象之年,恰值北蛮犯禁,侯爷遂是随老国公爷率军出征,战事并不持久,只维持了小半年便是镇压了蛮族,侯爷还取了千户头领的首级凯旋归来,归途之上,京城已是新岁,全城张灯结彩,他写了一封信给长公主,想让母亲在年夜做一碗蟹黄韭菜馄饨。”

    景桃自动想象着少年时期的侯爷,那时的他鲜衣怒马,一身矜傲的盔甲,气质张扬,打了胜仗归来。

    不知为何,这般去细想,她会感知到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一些飘渺的记忆,断断续续地在眼前戛然闪逝,它们仿佛隐藏在晦暗深水的鱼,陡然跃出了水潭,瞅见了其行迹,但不又能完全窥见其全貌,让人殊觉朦胧又飘渺。

    她不自觉轻抿唇角,眸色也柔化了些许,问:“那么后来呢?”

    裳婶眸底落下沉色,道:“后来侯爷归京之时,先随国公爷去进宫禀命,但从宫内回府之时,府内却是传了一道消息,说长公主失踪了。”

    景桃微怔:“……失踪?”

    裳婶神色蒙上了一抹戚色:“长公主的贴身丫鬟是率先发现主子失踪的人,长公主已经把馄饨焐热在堂厨的锅炉里,她说自己前去宫里接应侯爷,她那时是独自出府,没有带任何侍卫与侍奴。但那一夜府内所有人倾巢出动,去寻长公主,但却是遍寻无获。”

    “可在第六日,有人在京城的虹河下游处的乱石滩涂之上,发现了一只断手,断手上有一枚翡翠镯子,长公主的贴身丫鬟辨识了一番,说这个镯子正是那一夜公主出府之时所戴的那一只。”

    景桃听至此处,呼吸扼住,面色猛地僵滞了一瞬,心底生出了一个有些不可置信的念头,顾淮晏的母亲,难道是被人谋害致死的?

    裳婶道:“这一桩事情在当时轰动了整座皇城,先帝异常盛怒,朝臣百官亦是震悚,上命让京兆尹府门彻查此案,长公主被害之事在坊间也传了出去,什么流言都有。

    “但是,说是查案,京兆尹府门整整查了数个月,差不多要将京城翻遍,却是毫无头绪,甚至一个可疑的嫌犯都未能寻到。”

    “当时,老国公爷和侯爷亦是彻夜出去调查此事,除了那一截断手,他们仍旧未能寻出长公主。”

    景桃凝紧了眉心,裳婶的话下之意便是,长公主失踪了,她按捺住心中的愕意,问道:“那现在呢,长公主可有被寻到?是遭何人所害?”

    裳婶眼底有愁色,摇了摇头,“抵今为止,长公主仍旧未被寻到,先帝辞世以后,京兆尹府先前查此案的府尹也告老还乡去了,这一桩案成为了一宗悬案,当年彻查此案的官人,不论是朝官宰执还是衙役小吏,全因查案不力,皆被新帝罢黜。”

    “老国公爷后来患了病,体力左支右绌,躯体每况愈下,亦是放弃了追查长公主下落,但是侯爷没有停止,现在已经第八年,物是人非,很多人已经忘却当年的事,但侯爷一直都还惦念不忘。”

    裳婶顿了一顿,又道:“一直到现在,小人都还清晰地记得,八年前的那一夜过去,第二日的黎明,侯爷仍旧穿着那一身羽白盔甲,双手捧着那一碗蟹黄韭菜馄饨,伫立在院子的梅树下,腕中的馄饨已经冷了,汤也馊了。

    “蟹香散尽,但他用筷箸一个戳一个往嘴里送,不吞也不嚼,就一径地往里吞咽,仿佛要把什么东西酣畅淋漓地咽下去,那是小人第一次见到侯爷这般,他身上再没有畴昔的年少轻狂,好像是一夜之间,他长大了,那些柔情都化成过眼烟云,长公主长成他的一块逆鳞,任何人都碰不得。”

    景桃重新寻回了自己的呼吸,锅炉里的汤汁馄饨,尚还冒着咕噜咕噜的热气,她觉得自己眼眶沉沉涩涩的。

    之前一直看顾淮晏散漫慵懒,甚至有些时候蛮是轻佻,但是,如果不是裳婶亲口道出,景桃可能永远都不可能知晓,他曾经历经了这般一个黑暗的过往。这些隐晦之事,他不曾跟她提及,原书里亦是不曾透露。

    长公主的死因是『未知』,她现在才迟迟醒悟,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找着尸体,只有一截断手,当然是厘不清死因究明的。

    景桃沉下了眼眸,仔细思忖了一番,这一桩陈年旧案疑点比现在的残弑女童案还要多得多,当年长公主去宫中寻侯爷之时,不带侍卫或是丫鬟,这一点显然就极为可疑了。

    并且,初次发现断腕,断腕的伤口如何,是用什么刀具切开的,这种刀具又可以追溯到哪些人,这些难道京兆尹府门没有查吗?

    此外,凶犯是与长公主相识的熟人,还是陌生之人,动机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

    越是往内细想,疑处却是越多,但非常遗憾地是,当年负责这一桩案子的人,因为罢黜之故,多半解官帽归田去了,若是要重新彻查,在线索稀薄的情况之下,只怕是难上加难。

    景桃缓而慢地将锅盖遮上了去,不让香味热气散去,听裳婶道:“打从那一夜起,侯爷便是从未再让厨房做蟹黄韭菜馄饨了。”

    “今岁的这一日,是侯爷第一次开口说要吃,”裳婶拿起帕子拭了拭眼尾的泪渍,“景姑娘对于侯爷而言,意义非凡。”

    景桃面颊微热,抱起了一直在刮蹭脚脖子的叽哩,恰在此刻,白露从外边小跑入内,她人如龙卷风似的,因为跑得急了,还撞歪了堂厨内的好几张桌子。

    “景姑娘,侯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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