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头
“儿臣此次前来其实是为了流云。”
纳兰缜蹙眉:“他又闹出什么事情了?”
和对待玉儿的态度截然不同,纳兰缜并不喜欢纳兰流云。
“母后的意思是,这次流云回来,便长留在宫中作伴,母后其实不喜让流云掌军。”
纳兰缜怒:“他又偷跑回来?无法无天!将他扔回北疆去!”
父皇不喜流云,流云也不亲父皇,但只要是母后的意思父皇就算恼怒也无可奈何。
纳兰玉儿垂眸:“男儿志在四方,北疆自是要去的,但是母后想念流云,自然要在京里待些时日。”
纳兰流云继承了北冥族的特殊体质,不必修炼便可与天地同寿,连呼吸都是在修行。
也因此气息诡秘,连纳兰缜都察觉不到。
相比而言纳兰玉儿虽有北冥族血脉,但更肖似纳兰缜。
“让他跟在你身边!一个月许他进宫一次,只有半个时辰!”
唔,允许进宫便好。只要能进宫,时间上便是她说了算了。
“是,儿臣告退。”
永裕帝本想留爱女用午膳,但现在实在是提不起兴致了,便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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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宫
浅紫轻纱如云雾一般朦胧婉约,银色的丝线反复绣过华缕,就连曳地的袍角也不染尘埃。
与太女殿下有三分相似的容貌婉约空灵,好似山间精魅。
“阿绾。”
身着金龙袍的纳兰缜走进室内,凤栖宫里处处都是花草植物。
北冥绾正在浇花,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红颜白发。北冥绾看见纳兰缜,缓缓地笑了。
整个人仿佛清晨的露珠,空灵晶莹。
将北冥绾拥入怀中,纳兰缜每一寸灵魂都眷恋着她,眼中是世间最温柔的神色,动作轻柔的怕惊了她。
“阿绾想去江南。”北冥绾声音柔婉空灵,不染尘埃。
纳兰缜握住北冥绾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道:“好,明日我们便去。”
北冥绾有些苦恼:“可是阿绾想自己去。”
“不,那样危险,阿缜陪你。”
纳兰缜温柔的哄劝着,像是的世间最温柔的情郎。
危险么?师父明明说过说过她很厉害的,连玉儿和云儿也说过的。
北冥绾略侧了侧头,轻轻道:“好像不危险的。”她是最信任阿缜的,但是她真的好想去江南。
“阿绾能打过阿缜么?”
“打不过的。”北冥绾歪了歪头。
纳兰缜温柔的笑道:“外面有很多只是稍稍比阿缜弱一些的人,阿缜怕他们伤了你。”
“阿绾没有和他们打过,所以想试一下。”
“可是阿绾受伤的话,阿缜会伤心的。”
伤心……伤心的感觉好难受,比受伤要疼,像是要死了一样。
“伤心会死的,不要阿缜伤心。”北冥绾有些害怕的抱住了纳兰缜“阿绾不去了。”
纳兰缜失笑,天下第一人让他能拥有他的阿绾,能让他成为女儿的骄傲,所以他只会更强,强到永远没有人能夺走他的阿绾,没有人敢对她执掌天下的女儿指手画脚。
“伤心怎么会死呢?傻阿绾。”纳兰缜抚摸着北冥绾的长发。
“会的,阿曦说他好伤心,然后就死了。阿曦死了,阿绾也好伤心,感觉好痛。”
几乎在那一瞬间,纳兰缜如何也控制不住他的杀意,修为到了纳兰缜这种程度,那样强烈的杀意已经如有实质,几乎瞬间便笼罩了天烬皇宫。
于是身处东宫之中,正在用膳的的纳兰玉儿和纳兰流云,也几乎瞬间就感觉到了,他们的父皇此刻心情很不好。
北冥曦,你死了十几年了还阴魂不散!
“阿缜……”
为什么每次一提阿曦,阿缜就会这么生气呢?明明阿曦那么好的啊!
不想吓到北冥绾,纳兰缜收起了杀意,他捧起北冥绾的脸颊。
“阿绾,如果阿缜死了呢?阿绾会伤心么?”
“不要!不要阿缜死!”
北冥绾缓慢悠扬的语调突然有了变化,仿佛受惊了一般紧紧抓着纳兰缜的衣袖。
她空灵的眼睛瞬间变得无错,眼眶都慢慢的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纳兰缜察觉失言,连忙收敛自己的心绪哄道:“不死,阿缜很厉害的,没有人能杀死阿缜的。”
阿曦消失的时候,她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如果阿缜也消失了,她可能真的会死的。
“那如果阿缜和北冥曦选一个呢?阿绾想要谁陪?”纳兰缜满是希冀,希望能得到北冥绾的回答。
北冥绾定定的看着纳兰缜,渐渐地垂下了头:“阿绾想阿曦了,很想阿曦。”
阿缜骗人,阿缜总是在练武,总是不陪她。
纳兰缜任何时候都挺直的脊梁,此刻竟有几分支撑不住,只因为北冥曦的一句。
‘我想阿曦了。’
“不要……阿缜了么?”纳兰缜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北冥绾似是想了想,侧头看向纳兰缜,心里好难受,为什么好难受呢?
“要阿缜,不要阿缜的话心里也好难受。阿缜,阿绾可以不离开你也不离开阿曦么?”
纳兰缜将脸埋在北冥绾的肩窝,他大概此生都不会知道阿绾的心中到底爱谁。
她不知何为情爱,却知道要和北冥曦去江南,她不知道什么是伤心,却为北冥曦白了头发,甚至将一缕神魂分出用北冥曦的残魂创造出了一个纳兰流云。
阿绾,他不会再回来了,他已经死了。
我已经杀了他,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阿绾,不要再想他了,阿绾……
求你了阿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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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东宫
纳兰玉儿坐在四龙九凤椅上,手中拿着折子匀速的翻看着,案前堆满了这两日上奏的折子。
“各国使臣在过两日便会陆续离开,小世子赫连如讳……也在其中。”
其实本应是再待一阵子的,只是最近陛下心情不愉,半月已经散了两次威压了,搞的各国使臣人心惶惶。
“雪茗大病初愈,回府和入宫都查得严些,走便走了别再让他扰了雪茗清静。”
听着揽琴的奏报,太女殿下懒懒地回应,自然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况且是雪茗唯一的子嗣。
这半个月以来,她几乎是一直住在修君阁里的,那孩子并没有什么机会能见到雪茗,雪茗是她的房中人,不需要和旁人有过多的牵扯。
“是。这次朝日姬倒是并不急离开,说是很喜欢想见识一下刚刚建成的浚山行宫。此次她带了不少东瀛国的艺妓,听说很受欢迎,这半月以来朝日姬与各国贵族相处的很是融洽。”
东瀛对天烬的向往和对太女的尊敬是有目共睹的,但与此相反,太女并不喜欢此地,这种没有原因的厌恶在太女殿下的决策里是从来没有过的。
“艺妓?”
“是的,这些艺妓里有一位很特别,是个男人。”
艺伎服饰华丽精通礼仪诗书,尤擅歌舞。其实最开始以及大多数都是男人的,渐渐的到如今,男子反倒少见。
“哦?如何特别”纳兰玉儿抬了抬眼
“臣远远的见过一眼,当真是……无双绝代。”
话音落,纳兰玉儿便笑了,看来这男伎长的十分合揽琴的胃口,揽琴其实比她年长些,府里也是有几个男人的。
“你若喜欢,孤将他赐给你如何?”
闻言揽琴眼里的欣赏便渐渐散了:“殿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揽琴早年是受过苦的,这些粉红皮相对她无用。
揽琴都有此顾虑,更何况是纳兰玉儿,这人想来是献给她的。
“东瀛男子不得入南都城,此先例一开,怕是日后不好管束,也不知那男人是怎么进来的,可要微臣去查。”
殿下不喜东瀛,东瀛男子不能进琰京城就是铁律。
“明年对东瀛的关税增加半成,人既然带进来了便下不为例,告诉朝日姬,她若想今后连关税都交不起,便莫再肆意妄为。”
“是。”
半层关税……这样的狠罚,殿下果然一如既往的厌恶东瀛啊。
若说这艺伎是怎么进来的,便是要问一问这和朝日姬一夜露水情缘的南宫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