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08
上午九点，keith赶到医院。
推开昨天的病房，里面的病友皆抬头来望，唯独母亲的病床上空无一人。
keith愣在门口，又看房号，感觉自己没有进错门。
“张先生，”护士小姐从后面过来，见到keith就打招呼，“你来的真早。”
“不好意思，19号床，我母亲她……”
“哦，她早上转移到了3楼的独立病房。”护士小姐满脸诧异，儿子不知道母亲换房，很是罕见啊。
“啊？”keith又愣，然后抓了抓头发，“3楼？”
“电梯上去有专门的护士站，你可以问一下。”护士热心提醒。
keith根据提示问到了新房号，护士站的几个姑娘看看他，眼中充满羡慕。keith觉得现在的女孩子，着实有些奇奇怪怪。
站在新病房前，keith不再唐突，握着门把手轻轻打开。
他想，如果这次又搞错，他好歹可以装作来寻人的模样。
这次——没有搞错。
母亲半躺在病床上，笑容可掬的同人说话。
而一见那人，keith就明白母亲乾坤大挪移的真相了。
“妈。”他进去。
“大叔！”床边的人也站起来，神情灿烂，“你来了。”
张母显然被“大叔”这个称呼弄懵了，看看两人。
“哦，我习惯……”lisa也意识到，掩着嘴角，“一直这样称呼……keith，伯母您别介意。”
张母笑着摇头表示理解，随即闪着眼神看儿子。
keith有些不好意思，走到另一边。
“妈，感觉怎么样？”
“没事，没事。”老人家喜欢大事化小，“哎，都是老毛病，兴师动众的。其实我吃点药就没事了。”
“昨天如果不是坤叔坤婶……”keith想到当时情景，神情凝重，“妈，您要注意自己的状况，尤其我不在家。”
“我已经好了。”张母看着儿子，“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医生说您不能回家，要留在医院里面观察几天。”
张母一听皱眉，看着儿子。
keith自然知道母亲心疼医院高昂费用，伸手拍拍母亲的手背，“妈，不用担心，有我呢。”
“伯母，您安心住在这里，”一直没有做声的lisa开口了，“您现在什么都不要多想，您一定要养好病，大叔才能放心啊。”她看看这边的keith，“还有，我很想念您做的小点心呢，很好吃。等您康复出院了，再做些给我，好不好？”
keith受不了这个时候她居然向母亲讨要点心，咧嘴看她。
病床上的张母呵呵笑起来，连连点头，“好、好。”
安抚住了老人的情绪，keith和lisa结伴离开。
一出病房，keith就质问，“你又不同我商量，自作主张！”
兴致正好的lisa停住脚步，回转身来，“什么自作主张？”
keith指了指病房，“这是怎么回事？”
“哦，你说病房的事？”lisa一脸惊讶的样子，“楼下那个病房怎么住人啊！四五个病人挤在一间，又吵又热，还有家属不停进进出出……太影响伯母休息。”
“可是你要换房，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想这个问题不需要跟你汇报，你不会不同意的。”lisa露出不理解的表情来，“其实我嫌这个病房都过于简陋，也没有电视也没有……好歹有个独立的卫生间。”她撇嘴，“如若不是伯母一再要求说出院，我都打算让她转去……”
“好了好了。”keith看她眼神飘去窗外方向的“高级病区”，立即开声打断。真要如她所说，keith相信不消几日自己就倾家荡产上街要饭了。
察言观色见到keith皱眉不语，lisa凑过来拉他的手，“怎么又生气？大叔你很爱生气。我替伯母换个好些的病房你也要生气吗？”
“不是。”keith摇头，不知如何跟她解释自己的顾虑。
来到护士站，他要求列印一张开销清单。昨日入院缴纳的钱款估计撑不过一星期，如今又换了独立病房……他得知道自己要面对如何一笔费用，至于届时怎么解决，他尚无头绪。
护士小姐问了姓名和房号，输入电脑取数。
lisa站在一边笑意盈盈看着一切。
清单拉出，房间费、护理费、清扫费、检查费、药费、伙食费……林林总总一大堆，keith看的有些发晕。
最后，看到账户余额，他傻眼。
lisa还是不做声，只是凑过来瞥了一眼。
“你搞什么。”keith将清单给她。
“我什么都没搞。”lisa很无辜。
“这是什么？”他知她装傻，指着清单最后“200,00000”的数字。
lisa看一下，又看他，扁着嘴不吭声。
keith亦不说话，转身就走，按下电梯。
lisa知道keith这样表情，就是真的生气了，急急追上去，“大叔、大叔……”
护士站的小姑娘们好奇看着两个人，窃窃交流。
电梯一到，keith入内，lisa紧跟。
“大叔，你不要每次这样，”lisa说，“动不动就生气、动不动就不理人。”
“是你每次先犯规。”keith冷着调子，“苏苏的事情这样，我妈这次……又这样。”
“那我是希望你开心，”lisa稀奇明明是因为他才做那么多，到头来怎么还要被他说去话柄，“我……不想你为难。”
“你这么做，我就不为难了？”
lisa咬着嘴唇，心想我才不是你肚子的蛔虫，搞不明白你到底想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会觉得……我……”keith不敢说，自己其实已经还不清她的债了。
电梯“叮”一声停下，开了门。
keith也不管话说完没说完，快步走出去。
正等着后面半句的lisa愣在那里，半晌反应过来，“大叔、大叔……”
她看着快步而去的keith，疑惑他是不是因为太担心母亲的病情，以致搞得自己神经紧张，脑袋出了毛病。
一进公司，daron就将一个文件包交到lisa手中。
“这是什么？”lisa不明白。
“keith刚才送来的，放在前台，就走了。”
“哦，大叔来过。”lisa在医院没跟上他，以为他生气不想说话，就一个人开车回公司。路上稍微转了一圈，采购些杂物，吃了点东西。“你怎么没留住他？”
“我都没看到他。”daron耸肩，“都说他留在前台了。”
lisa接过，翻开一看，里头是个pad。
打开屏幕翻了翻档案夹，即刻惊叫，“mygod！这些都是……昨天才给他看的图样，原稿不是应该在……他怎么……”
“很敬业。”daron笑笑。
“我打电话给他。”lisa去摸手机，然后等待接通。
不料传来机械的自动应答。
“大叔关机了。”
“哦！”daron表示惊讶。
lisa看时间，然后将手中的pad塞入daron手里。
“什么意思？”
lisa自顾自从包包里翻出一张小卡片，然后照着上面的号码拨过去。
“喂，是futuresalon嘛？哦，我找你们的总监，keith……啊？他刚请假，怎么会？他说什么原因么？呃……这样……呃，我是……哎，算了算了，谢谢你……拜拜。”
daron挑着眉头，“keith玩人间蒸发？”
lisa瞪他，“你，闭嘴。”
“ok！”daron最会迁就她，不过看到手里的东西，“这些……”
“把里面所有的图纸打印出来，放到我桌上，然后——立刻消失！”
keith想一个人静一静，理清纷繁芜杂的思绪。
但是真的想来想去，越发头疼混乱。不敢开机被某人逮到，他借了咖啡店的电话打给ivy，眼下除了这个朋友，他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
ivy到了店里一见他面就说，“怎么了？从没见你这么失魂落魄的。”
“我？有么？”keith抬头笑笑，但是牵强难看。
“你手机没电还是丢在家里？”ivy点了一杯咖啡，“竟用外面的电话打给我，害我差点以为是什么推销。”
“我关机了。”
“哟，不寻常。”
“只是……想一个人想些事情。”keith试图解释。
不过对方立刻察觉微妙情绪。
“什么事情困扰你了？”ivy正要问，恰巧服务生送来饮料，她抬起头来，说声谢谢。
keith抬头看看她，又拿起咖啡匙，不断搅着。
“找我出来又不说话。”ivy说。
“……不知道怎么说。”
“跟……感情有关？”ivy大胆猜测，“跟……lisa有关。”
keith一听那名字，立刻弹起来，“你……怎扯到她？”
反应之大，ivy自问猜的八九不离十。
“daron跟我提过，最近他那个老板没事就找你……说是苏苏入学的事情也是她出面帮忙。”ivy看着他，“你啊，谈过几次感情处过几个女朋友？碰到lisa那样的女人，肯定没辙。”
字字戳中软肋，keith不承认都不行。
“ivy，你知不知道，lisa为了苏苏入学的事情……向学校捐了一百万。”
“啊？！”ivy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捏住。
“我知道这个事情，我……”keith靠向软座椅背，“还有这次我妈生病入院，她不但帮我妈升了病房，又一下垫付了二十万块医药费。”他紧锁眉头，“我知道她很有钱，她也不在乎钱，但是这些钱对于我来说……太重了。”
“她对你有意思？”
“？”
“她如果不是对你有意思，那她就是另有所图。”ivy道，“不管有没有钱，肯这样大把大把花钱的，必定有目的。有钱人……也不是傻的，哪会做没有进账的买卖！”
“你是说……”
“我只是这样猜。”ivy想了一想，“我听daron提过，他们老板虽然始终单身，但是男朋友跟走马灯似的……像她那样条件的，也许眼界高、也许……找不到合适的。不过，我觉得这个lisa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想到了自己同对方的一次接触，“她现在这么关心你，还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钱，要么就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我身上？”keith不明白，“我有什么可以给她？”
ivy耸肩，“这我怎么知道？如果不然，她就是对你有意思。”
keith脸红了，转头去，“胡说八道。”
ivy离开，keith又一个人在街上游荡。找了个街心公园傻坐到太阳落山，他直接去学校上课。
好容易坚持到结束，他提前十五分钟放课，收拾了东西匆匆离开，他想逃回自己的窝。
不料才出教室门，就看到走廊上的人。
要躲已经来不及，对方板着脸，就站在门口。
“为什么关机？为什么请假？”她也生气了，“你故意躲着我。”
“我……手机没电了。”轮到他心虚，“我本想下午去医院……”
“你撒谎！”对方马上揭穿他，“我一下午都在医院，你在哪里？”
从教室里陆续出来的学生，好奇的打探两个人。
keith不愿在学校里争执私事，往前走。
“你又这样！一生气就不说话，一生气就走。”lisa冲着他的背影，抬高声音，“我都不明白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我哪里做得不对？我只是想帮你做些事情……你就生气！”她说着说着，竟委屈起来，带着哭音，“我……从来没这样过。为什么你总是说我不对？”
keith早已停步，此刻回转头，见她抬手抹眼睛，真的在哭。
“我找了你一天，打你电话你不听，去salon他们又说你请假，呆在医院你也不来……我只能到这里来等。你说你为什么生气？你干吗躲着我？”她一哭起来，就不可收拾了。
走廊里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本就是下课要离开的，有一些则是被吸引过来的。
keith当真尴尬万分，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好了，这么多人看，你……”
“我怎么了？我又没说错。”lisa甩开他，“你生气可以甩手就走，我生气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我在这里站了一个多钟头，就等你出来又开口训我！”
“我没有啊。”
“谁说你没有！你一直给我脸色看。”lisa撅着嘴，“你敢说你没有！”
“ok……对不起对不起，”keith只能投降，“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他又拉她，“我们……先走。”
“你……”lisa睁着两个通红的眼睛看他。
“走吧走吧，我的大小姐。”
keith紧紧捉住她的手腕，快步朝门口去。
上了车，keith第一时间将车顶合上。
lisa抽了纸巾抹眼泪，哭得带劲。
“为什么还哭？我都已经道歉了。”keith无奈，看着她。
“什么道歉，你是怕在学校里失了颜面。”
“那……你要我怎样？”
lisa看着他，脸上委屈十足，“我不知道。”
keith无语。
她又说，“我只知道我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不开心，你……到公司去也不等我，还关机、还玩失踪……我……从小到大没这么不开心过。我在医院等你出现，可是……你说你干嘛躲着我？”
她边说边推搡他，最后索性握了拳头捶他肩膀。
keith只能照单全收，他舔舔嘴唇，“我……没有躲你，我只是想一个人想些事情。”
“想什么？”
keith无奈她明知故问。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有些混乱。”
“你是说伯母的事情么？”lisa想了想，“伯母的病情虽然严重，可是医生不是说了只要药物和疗程配合得当，可以得到控制的。”
“我妈的事情，还有……苏苏的事情。”keith打算坦白，“lisa我知道你很热心，你当我朋友。可是……你在苏苏和我妈的事情上，花了太多的钱，我不知道怎么报答。”
lisa直起身子，“我又没有说要你报答。”
“可是……一百多万，对我来说不是小数字。”
“我不缺钱的。”lisa吸吸鼻子，“再说那些钱也不是你问我要的，是我自己出的嘛。苏苏上学，伯母治病，这些钱都花的很值得，你为什么要想这么多？”
“我不能无缘无故让你出这么多钱。”
“不是无缘无故啊，大叔，你不是也为sunshine做事么？”lisa转身去，指着后座的文件袋，“你看，我带着你给我的图纸，你昨晚上赶工了是不是？你不是也在帮我的忙么？你帮我设计造型，我……帮苏苏和伯母，有什么不对？”
keith摇头，“这些图不值一百万。”
“谁说的！大叔，你全力帮sunshine的话，这些远远不止一百万才对。”
keith疑惑的看着lisa，不知她说真的还是假的。
“呐，大叔，不要再为钱的事情生气。”lisa将手中纸巾扔到一边，搭上keith的肩头，“我不生气了，你也不要生气了，我们……讲和。”
keith被lisa快速转变的情绪弄懵。
“我跟你保证，以后我一定不自作主张，碰到什么都跟你商量等你点头才做事，”lisa顶着兔子一样的眼睛，“你也要跟我保证，不可以一生气就不说话，然后一走了之，行不行？行不行？”
见keith没有应答，她索性伸手晃动对方的脑袋，“行不行啊、行不行？”
“哎，好了好了。”keith摆脱她的五指山，无奈点头。
“这就对了！”她破涕而笑，“我们说定了。好了，开车吧。”
她系上安全带。
“去哪儿？”
“吃东西啊，我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