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06
keith还是每天坐地铁出行。
但为了不让lisa喋喋不休，keith将车子停在salon的车库里，留着钥匙。
上完夜校的课，keith跟学生打了招呼，准备离开。
口袋里的电话“嘟嘟”振动不停。
他拿出来看号码，犹豫不决。
“喂，大叔，为什么这么久才接！”那头的声音带着不满。
“曹小姐，我刚刚下课。”keith边走边说。
“我知道，否则我怎会找你。”
keith略略皱眉，不解话意。
电话里传来“咯咯”笑声，然后是，“你快到学校门口来，我在外面。”
keith走出去，果然见到那辆扎眼的黑色跑车，此刻敞篷大开。
lisa一身淡绿色的便装，清爽、醒目。
见到keith，她举起电话挥舞两下，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keith低头快步过去，低声喝她，“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么晚……”
“才十点，晚什么？”lisa不以为意，“我有事情同你说嘛。”
keith站在街边，“有什么事要说？赶快说，说完我好回家。”
“这里？你先上车。”
keith摇头。
“大叔！”lisa又耍计。
“你说不说？”
“你上车我才说！”lisa才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你再不上车，我就说你始乱终弃，有了新人不要我这个糟糠之妻……让你在学校门前斯文扫地！”
keith无语凝噎，眼前浑身品牌、坐在名贵跑车里的漂亮小姐跟糟糠两字实在无法划上等号。不过……lisa的作风，他已领教过几回。
lisa得意见他就范，笑笑，“这才对嘛，早就这样不就好了！”
“ok，有什么你现在可以说了。”
“不行，我还没吃东西呢，”lisa发动车子，“大叔陪我去吃点东西，慢慢说。”
坐在茶餐厅，lisa点满整个台面。
对住琳琅满目的吃食，keith快要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被男人甩了。
都说失恋的女人才会化悲愤为食欲的。
不过lisa满面春风，不像身陷情网。
“怎么不吃？”lisa喝口茶，看着端坐的keith。
“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他看她又咽下一只虾饺，“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饿鬼附身？”
“……大叔！”lisa差点噎到，猛灌茶，“你……你怎么老是这么坏！”她放下筷子，哀怨道，“把我气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keith扁嘴，“你吃完没有？吃完快说有什么事……已经很晚了，明天一早我还要……”
“我知道我知道，”lisa举手，“明天苏苏入学，你要送她去学校。”
“你知道还拉我出来。”keith微微生气了。
“哦，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找你的。”lisa夹起一块豉汁蒸排骨到keith的碗碟里，“明天苏苏入学……你和苏苏明早八点半等在门口，我会过来接你们。”
“什么？！”
“嗯？我有什么说的不清楚么？”lisa认真想一下，一词一语重复，“明早，八点半，你和苏苏等在门口，我来接你们……我说错了？”
“你……为什么要来接我们？”
“你都不开车……”
“我……可以去salon把车开回家。”
“呐呐，你承认你都不用我给你的车。”
“……我住的地方没法停车。”keith寻找理由，“再说，被楼上楼下的邻居见到那么贵的车……”
“怎么？你怕人家打你主意么？”
“我不是你，大小姐，住在高尚社区。”
“啊哦！”lisa直起身子，“那就不要住那里了，找地方搬出来。”
keith抚额哀叹，“大小姐，你……”
“哎哎，我说我明天八点半去接你和苏苏一起去学校，大叔，你倒是听进去没有？”
keith想起原先的话题，但是仍旧不明白，“你……也要去学校？”
“对。”
“为什么？”
lisa看着他，“大叔，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差！你忘了上次学校里面，我跟校长说我和你……”
“ok、ok，我记得。”
“所以啊，明天苏苏入学，我怎么能不出现呢？”她皱皱鼻子，咕哝道，“何况明天imac到货……”
“你说什么？”keith皱眉。
“没什么没什么。”lisa笑，“说好了，明天八点半……”
“我和苏苏在家等你。”keith接口。
“嗯。”lisa满意点头，举起筷子戳向蒸笼里的叉烧包，“大叔，尝一个吧，很好吃的！”
“no,thankyou！”keith摇头。
翌日，八点四十五分。
“我的天啊，大叔你到底算住在什么鬼地方！”lisa见到大楼门口的keith和苏苏，即刻开声抱怨，“死呆瓜给我什么地址，还画地图……画来画去的都快走到非洲去了！”
keith不理会，自顾自将行李包裹放到后备箱，然后将苏苏抱上车去。
“姐姐，你吃过早餐么？”苏苏手里捏着一个纸袋袋。
“哦。”lisa去看孩子。
“这是奶奶特地准备的小点心，”苏苏将纸袋子递过去，“姐姐你吃么？”
keith拉开车门，指指旁座，“你坐那边。”
lisa还沉静在苏苏的轻言细语，被keith一呼喝，撅起嘴不高兴。
“你坐那边吃东西，我来开车。”keith补充。
“大叔，我一早上赶来接你们……我做错什么了么？”lisa一边起身一边埋怨，“为什么你一见我总是板着脸，还这么凶？”
“你昨天告诉我八点半！”keith系上安全带，“大小姐现在几点？”
“我都说了我不认识路！”lisa拿出手机来，“你看，我拿着死呆瓜给我的地图，我还开着导航，可兜了好大一圈才找到……”
keith瞪她，示意她坐好，发动汽车。
lisa继续说，“我昨天就跟你说了，这个地方不好，不要再住了……路这么难找，还都是乱七八糟的……哎，什么都有。”她非常认真，“还好苏苏住到学校去了，否则……苏苏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每天都在那样鱼龙混杂的街道走来走去，哎，我想想就恐怖。”
“恐怖什么？”keith驳斥，“苏苏从小就住在那里，左邻右舍对苏苏都很好，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把苏苏送到学校去？”lisa抓住把柄。
keith果然语塞，“呃……我没有时间照顾苏苏，”他说，“还有，我现在又要去sunshine……”
“啊，你又怪到我头上！”lisa大叫。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如果不是你，我的工作时间不会增加那么多……”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lisa赌气双手抱胸，“是我害你，都是我的错！我闲得发慌……早上不睡觉去接你！我脑袋出错……绕过来绕过去找你那个该死的公寓！我就是发神经……花一百万去学校求校长收下苏苏！”
戛然住口，lisa发现自己犯了大错。
“你说什么！”keith已经听到，转头盯住她。
“什么？我说什么？”lisa慌忙掩饰，“我说我吃力不讨好……”
“不是这个，”keith皱眉，然后索性将车停下，靠到路边。
“爸爸，为什么停车啊？”后排的苏苏问。
“没什么，爸爸有话和姐姐说，说完就走。”keith散了笑容，又看住lisa，“你把刚才说的重复一遍，你花……什么去求校长收下苏苏？”
“什么？没有什么！”lisa此刻抵死不认，“我什么都没说。”
“你说……你花了一．百．万．求校长收下苏苏。”keith逐字重复，“一百万？什么一百万？”
“你……听错了吧。”
keith放下安全带，开门下车，“你不说清楚，我带苏苏回家。”
他作势到后座去抱苏苏。
“哎、哎……大叔，你做什么呀！”lisa急了，连忙跟下车去阻止。
“什么一百万？为什么会有一百万？”keith要答案。
lisa心虚，支支吾吾，“一百万，哎，那也没什么。”
“你说是不说？”keith到了极限，弯腰松开苏苏身上的安全带，抱起她就走，“苏苏，我们回家。”
“大叔，大叔！”lisa见他动真格了，吓得连忙上前拉住，“你怎么能走呢？你现在走，那我一百万不是白花了嘛！”
“真有一百万！”keith无言以对。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lisa甩手，“我答应校长捐赠60台imac，加上些乱七八糟的printer什么……哎，反正差不多就是一百万。”
“这就是校长收下苏苏的条件么？”
“那也不算……”lisa小心翼翼看他神色，“校长可没说什么条件，他跟我爸真的很熟嘛。不过我想既然求人办事，那……总要有些表示才对。当初我爸捐了一座图书馆，不也是为了感谢学校对我的照顾？”
“可是……一百万。”keith对这个天文数字实在无法表述自己的震撼。
“哦，一百万也没什么，如今一百万连买个厕所也不够。”lisa就无所谓，“何况sunshine随便一个项目，能赚到的都不止这个数！”
“那是你，大小姐，不是我。”keith纠正，“你知不知道……一百万……”他无奈摇头。
“我没有要你出啊。”lisa以为keith是为这一百万花销感到不愉快，“大叔，这一百万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没有想过问你要！况且……况且你若不问，我也压根不会说。”
“可是这一百万是为了苏苏。”keith稀奇lisa对金钱的态度，“我不知道……我现在知道了，我觉得……我觉得……”
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一百万花都花了，”lisa垂首，“今天imac都到货了。”她好像做错事一样，“如果你不让苏苏去学校，那……一百万可真的打水漂了。”
“我……”keith发现自己进退两难。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自作主张！”lisa拉住他手臂，“大叔，你不要生气，也不要不送苏苏去学校。我花了好大力气才说动校长的，我……还一大早来接你们，”她历数自己劳苦功高，“去吧去吧，大家都等着呢，啊？啊？”
keith想了又想。
lisa见他不再激烈反对，打铁趁热，先把苏苏送回车上绑好安全带，再拖着keith回到车上，“走吧走吧，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
“你……”
“都是我的错，我不对，我好心办坏事。”lisa一概全包，“以后我不敢了，我什么都先跟大叔你商量……forgiveme，please……please……please……”
keith看着lisa委委屈屈的模样，紧绷的脸终于裂开缝来。
见到keith嘴角带笑，lisa心情大好，“走吧，我们快走吧！我还要去看看imac的送货情况呢，花了那么多钱，总得看看成果吧，不能白白当了散财童子。”
keith摇头，对她的反应只有“佩服”二字。
接下去的一个小时，lisa犹如乖巧小鸟，始终挽着keith的胳膊扮演贤妻良母。校长亲自送苏苏到班级报到，还认真将管理学习、生活的每个老师介绍给keith和lisa，再三保证苏苏在学校的生活绝对可以让他们放心满意。
keith虽知这是金钱攻势下的人性展现，但内心仍旧感谢校长盛情。而对于身边的lisa……他几近迷茫难断。
原本只以为欠她一个人情，替她公司出力谋划即可。现在……一百万的负担，粗略算算几乎是自己好几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的积蓄。虽知lisa对钱甚是看淡，可是于他而言，他不能把那一百万视若无睹。
跟苏苏说拜拜后，lisa拉着keith出校门。
正巧遇上送货的卡车，装卸工们问清了地址和单据，就吆喝卸下车厢内的物件。
keith见到一件件包装仔细的电脑，堆满了门卫室的窗下。
“哈，真巧。”lisa坐在副驾驶位，眯眼数着地上的纸箱，“大叔，你看，我的imac到货了。”
keith抿唇不语。
那一件件的昂贵电脑，将他狠狠推入了一个巨大坑洞。
keith本想吐出口气，但最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