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沈意坐在办公室的最中央，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的氛围变了，之前他的同事们就算是很安静，不爱说话，总是自顾自地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总体而言，平静地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东西能打破这片沉寂。
但是现在，他们身上却围绕着森森死气，平静的水泊下，遍布着骸骨嶙峋，下面还有虎视眈眈的异兽盯着水面上的动物。
水下的一切被全然遮挡。
可就是有一些格外敏锐的小动物，会用灵巧的身姿避开这里，朝着更加安全的水源方向跑去。
沈意就有着不亚于那些小动物的第六感。
他什么话都不敢说，蜷缩在自己的位置上，呼吸清浅，假装休息。
等到了下班时间，沈意一溜烟就跑了。
以往在这个点，那个讨人嫌的上司总会以各种名义让他留下来加班，可明明他的工作少得可怜，被他在白天的时候以一种半玩半闹的性质给干掉了，可是到了临近下班的时候，讨厌鬼上司还是会从角落里翻出来一堆任务。
不难，但是很琐碎，类似于打印文件之类的活，任何一个有手的都能干，哪怕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的保洁大妈，培训一两个小时后都能轻松上岗。
可这种活却被派给了一个程序员。
杀鸡用牛刀啊！
一个程序员能够创造出的价值，肯定要远远大于毫无技术含量的打印人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公司给双倍加班费。
晚上八点，公司里的灯经常都亮着，可大门却是禁闭锁死的，透过那扇门，门中的世界诡异而荒诞。
巨大的黑色影子爬满了雪白的墙壁，隐约凝成数条触手的形状，他们像是城堡里的骑士，守护着这里，绞杀一切的外来入侵者。
甚至还有几条大胆的，已经揽住了沈意裸_露在外的脚踝，细白的脚踝上缠绕了黑色的细线。
但沈意浑然不觉，一张一张的白纸被送进打印机，打印出来的纸上颜色却是鲜红一片，上面用血的痕迹写满了他们对沈意的爱恋。
字迹扭曲，点点多余的血痕溢在外面。
——好喜欢意意。
——意意真的超级可爱的。
——他刚才低头拿手撑着脑袋的样子，超级乖。
但是奇怪的是，那副惊悚的画面却没有任何人知晓，落在沈意眼里，那些诡异的黑影，触手却被某种神秘的力量不断正常化。
就比方说，黏在沈意脚踝上的黑色是周围某些事物的影子，而墙壁上不断扭曲的触手，是墙纸上自带的花纹。
而身旁坐着的上司也比之前温和了许多，身后延伸出无数的触手和黑影，将两个人彻底包裹其中。
沈意将最后一叠打印出来的东西收拾整理好，交到他上司手里，“我先走了。”
他打了个哈欠，起身才发现，他的脚踝处酸胀地有些夸张，像是被人抓握了很久，上面甚至可以看到轻轻浅浅的印子。
上司见了，也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可能是你不小心被桌子脚给撞到了，你啊，真是个冒冒失失的孩子。”
被人抓握的感觉太过强烈，沈意下意识反驳到，“肯定不是，我有感觉的，就是有人抓着我。”
他侧着身子看向桌子底下，空空荡荡的，只有两道阴影格外突兀地竖在那里。
上司还是笑着同他讲话，弯弯的狐狸眼异常勾人，“你看，这里除了我俩，再没有别人，我离你很远，首先排除我。”
似乎只有那么一种合理的解释了。
沈意自己撞了自己，还在脚踝上留下了……如此暧_昧的淤青。
对，就是暧_昧。
在他休息的那段时间里，他精神涣散的时候，可以很明显感觉脚踝上传来的，那种黏黏糊糊的触觉……绝非是所谓的被桌角撞了。
男人善意提醒，“早点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
沈意压下内心的疑惑，收拾好东西，背上包就走了，与此同时，还在一旁翻看报表的男人猛然间抬起了头，脸上伪装出来的善意顿时消失不见。
一双漆黑到深不见底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直到连最后的背影都消失了，男人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他随手一抓，便从桌子底下抓出来一只黑色触手，那只触手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像跟蠕虫一样，不断扭动身体。
“啧，胆子还挺大，别人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你竟然敢直接上手。”
男人一个用力，触手便不挣扎了，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男人摘下眼镜，从他的眼睛处凭空出现了一条缝隙，缝隙越来越大，轻松就把那根触手吞了进去。
属于沈意的味道沿着口腔一直蔓延到了内脏。
男人异常满足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黑影和触手一起发出满足的喟叹。
同样满足的声音，现在也出现在沈意的口中。
就算是公司给够了加班费，他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着了，那种时不时被触碰，甚至被舔舐的感觉，让沈意毛骨悚然。
白天一切正常，可到了晚上，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有同事偷偷告诉过自己，说这里闹鬼。
一股凉气袭来，沈意打了个寒战。
他想起了自己房间中的一道道视线，像是想要透过衣服，看到更深入一些的什么东西，每当他因为某些原因，衣服不自觉向下滑落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到，视线的主人在兴奋。
沈意在家里都是穿得严严实实的，柔软的布料包裹了他每一寸肌肤。
他回家后照例看了会儿书，又去了楼下散步，最近天气降温了，但运动完，身上还是不免黏糊糊的。
沈意洗完澡，掀开被子打算休息，却猛然发现，被子里多了一块不正常的凸起。
大概也就两个巴掌大小。
沈意鬼使神差地向下摸去，却触碰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
沈意脸上的笑容猛然一滞。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沈意曾经无数次地将它抱在怀里，闻着它身上浅淡的香气入眠……
“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