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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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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姐正是沈嘉柯假扮的。

    沈嘉柯又不是个傻的,检测未知药物这种事情做多了总会起疑心。

    那一日天气多云转晴,沈嘉柯的脸色却是晴转多云。

    沈嘉柯:“孟南音。”

    孟南音:“?”

    他鲜少这样连名带姓地称呼她。

    沈嘉柯:“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姐妹了?”

    孟南音:“……”

    沈嘉柯:“这么好玩的事情你怎么可以藏着掖着?”

    孟南音:“好玩?”

    沈嘉柯:“dp这种东西可是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东西!”

    沈嘉柯:“而且!这件事情有多危险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沈嘉柯:“万一……”

    说到这里,原本横眉冷对的少年神色暗了下来。

    孟南音:“没有万一。”

    孟南音:“你忘记我打架是很厉害的吗?”

    孟南音:“他们想伤害我没那么容易的。”

    她知道沈嘉柯在担心什么。佳佳不在了之后,他早已慢慢儿地把她当成了妹妹。

    他是在担心历史重演。

    孟南音:“再说了,佳佳的死还没有定论。”

    孟南音:“那些人不一定与佳佳的死有关。”

    孟南音:“而且,我觉得——”

    孟南音:“他们没有想要我命的意思。”

    沈嘉柯:“反正我不管,今后的行动算我一份。”

    沈嘉柯:“不然——”

    他顿了顿,没继续往下说。

    孟南音:“不然什么?”

    沈嘉柯:“不然我以后去食堂就不帮你打你最爱吃的蒜蓉虾了。”

    孟南音:“……”

    得,他赢了。

    这一日之后,孟南音身边多了一个队友,老队友。

    “红姐计划”便是他们商量出来的对策,利用沈家的人脉和金钱,打造出一个卖货女郎的形象并不难。横空出世的红姐很快出名,很多小镇青年和泥足深陷的学生都慕名来找她。

    红姐出货快、品质纯、价格亲民。

    但真正有需求的人根本找不到红姐,那些青年和学生都是他们有意散播的假消息罢了。

    毕竟再怎么想揪出背后的黑手,也要做一名合格的守法公民。

    孟南音见红姐是在周五晚自习放学后,之后就是高二年级的最后一个双休。过了这个周末,全体高二学生进入惨无人道的单休生活。

    沈嘉柯:“啊,我的峡谷妹子,再见了。”

    江若:“除了峡谷妹子你还知道什么?”

    沈嘉柯:“我还知道小星星是世界上最好的同桌。”

    陆星湛:“……”

    沈嘉柯:“你翻我白眼我也要叫你‘小星星’,小星星,小星星……”

    黎冬月:“星期六上课也挺好的。”

    沈嘉柯:“给我一个理由。”

    黎冬月:“这样我就可以教音音多做几道数学题了。”

    孟南音:“……”

    黎冬月:“音音,你的头发怎么……”

    就在大家针对单休一事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孟南音从前门慢悠悠地走进来,正好听到黎冬月的那句“可以教音音多做几道数学题”。

    ——月月小祖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求放过数学题放过我。

    她在一众人的目光洗礼下,施施然地落座。

    晨起的阳光落在少女柔和的侧脸上,姣好的面容沐浴在一片温润之下,连空气中微不可见的浮尘似乎都变成了慢动作。

    那个不可一世、我行我素的少女似乎又变成了从前的模样。

    率真、无所畏惧。

    这个画面让陆星湛记了好多年。

    黎冬月:“为什么剪短了呀——”

    孟南音:“不好看吗?”少女习惯性地想要将头发别到耳边,手伸到耳际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将齐腰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

    不过凝滞的动作也不过一秒钟,她便又自然地垂下手。

    黎冬月:“好看!就是……那么长的头发说剪就剪,你不心疼吗?”

    孟南音:“心疼?”

    孟南音:“有什么好心疼的?”

    孟南音:“托尼老师说我的头发发质好,不仅剪头发不要钱,还倒给了我五百块钱呢。”

    孟南音:“走,放学一起吃火锅去。”

    黎冬月:“……”

    这么一听,好像是没什么好心疼的。

    孟南音:“大家一起。”

    沈嘉柯:“我现在留头发还来得及吗?”

    沈嘉柯:“我也想要免费剪头发还有钱拿。”

    孟南音:“沈妹妹,早上好——”

    沈嘉柯:“孟哥哥,早上好——”

    孟南音:“滚。”

    这时,老赵背着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教室瞬间鸦雀无声,只有沈嘉柯正在吃薯片跟老鼠一样“嘎吱嘎吱”的声音没来得及散去。

    老赵:“早自习下课后,大家换一下座位。”

    老赵:“新的座位表我会贴在墙上。”

    老赵:“新同桌将陪伴你们直到高考。”

    老赵:“如果有特殊情况,过后到我办公室说。”

    老赵:“好了,不耽误同学们早读了。”

    班主任贴完新座位表就挥挥衣袖离开了。

    他一走,教室里顿时哗啦一声,如冷水入油锅,炸了。

    不知为何,孟南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坐在前排的同学早就蠢蠢欲动,一个个抻长了脖子想去看墙上的座位表。

    沈嘉柯直接大步跨出座位,大摇大摆地往讲台走去,第一个占领了高地。

    他一目十行,迅速锁定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沈嘉柯:“江若——雪里红——”

    沈嘉柯:“天哪,小若若你和雪里兄同桌!”

    沈嘉柯:“孟南音——陆星湛——”

    沈嘉柯:“啊啊啊!小星星你抛弃了我!”

    陆星湛:“……”

    沈嘉柯:“黎冬月——沈嘉柯——”

    沈嘉柯:“……”

    他是不是看错了?

    怕啥来啥?

    沈嘉柯:“小星星,你不要抛弃我!不——要——”

    老赵是怎么想的?干什么安排男女同桌,又干什么把他安排给黎冬月做同桌?!

    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都要跟黎冬月近距离接触,沈嘉柯就变得蔫头耷脑起来,再不复方才雄赳赳气昂昂走上讲台的气势。

    前排女同学:“沈嘉柯!你看漏了!”

    前排女同学:“老赵好狠的心啊!”

    前排男同学:“老赵好懂男孩子啊!”

    前排男同学:“这座位安排,陆星湛也太爽了吧!”

    前排男同学:“就是,就是,这等好事怎么轮不到我?”

    陆星湛:“???”

    沈嘉柯:“什么好事,什么好事?”

    蔫不过三秒的沈嘉柯立时又精神抖擞起来,几个跨步又冲到了座位表前面。

    沈嘉柯:“!!!”

    沈嘉柯:“老赵好会啊!”

    沈嘉柯:“小星星,你真有福气啊!”

    前面闹哄哄的,下面的人具体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等沈嘉柯把拍下来的座位表放到孟南音面前时,她只觉得两眼一黑,恨不得当场晕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第一节课上课前,同学们就火速地把座位换好了。

    将新座位比作炼狱都不为过。

    孟南音侧头看着身边的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少年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安静认真地盯着黑板上的习题,白皙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签字笔。

    淡淡的中药味萦绕在空气中。

    许是从小就闻惯了,孟南音对这股算不上好闻的气味并不排斥。

    表面看着平静无波的少年实则内心如惊涛骇浪。

    他怎么也想不到老赵会这样安排座位,左右坐着的哪里是同桌,分明是两尊神。

    还是他惹不起的那种。

    这不是在他孱弱不堪的身体上又给予了重重一击吗?

    老赵绝对是故意的吧?

    陆星湛:“喀喀喀——”

    思绪纷乱之下,他没忍住咳嗽了起来。白皙的脸迅速涨红,手里的笔一个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孟南音下意识弯腰去捡。

    同时伸手去捡笔的还有另一个人。

    那只手虽然修长好看,但不是一双秀气细腻的手。

    她先孟南音一步拾起了黑色的签字笔,孟南音的手顿在半空中,一时间没有动作。

    楼珈宁:“阿湛,你的笔掉了。”

    孟南音坐正后,听到一人之隔处的楼珈宁这么说道。

    陆星湛:“谢谢。”

    少年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左边是楼珈宁,右边是小师姐,他实在是如坐针毡,浑身难受。

    他决定一下课就去找老赵调整座位。

    楼珈宁:“阿湛,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陆星湛:“没事,我喝点儿秋先生配的汤药就好了。”

    他说着伸手去拿课桌上的保温杯。

    别的同学,桌上不是奶茶就是冰可乐,再不济也是牛奶果汁。

    只有他,课桌上雷打不动地放着保温杯,保温杯里不是枸杞,而是中药。

    孟南音不动声色地坐直身子,摩挲了两下手指,心里漫上一股怪异的感觉。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楼珈宁:“那就好。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哦。”

    孟南音:“啧。”

    少女没忍住轻嘲出声,一个单音节在温馨的氛围里显得尤其突兀。

    楼珈宁:“南音,太好了,我们三个人现在是同桌了!”

    孟南音:“……”

    相比楼珈宁的开心,孟南音只想快点儿下课,好让她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调整座位。

    在教室东南角的地方,气氛不比孟南音的联排三人同座好到哪里去。

    沈嘉柯战战兢兢地将书包放进桌洞里,动作下意识地放轻又放轻,生怕吵到了身旁的女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传说中的事与愿违来得就像龙卷风。

    排座位前,他不断地祈祷老天爷自己的座位黎冬月的挨着,结果……

    不仅挨着了,还是挨得最近的同桌!

    看来老天爷是暂时性失聪了,这可苦了他。

    黎冬月:“沈同学,以后多多指教呀。”

    黎冬月:“我是不介意也多教你做两道题的。”

    沈嘉柯:“……”

    ——姑奶奶呀,你不介意,本少爷介意!谁要做题呀?!

    他突然十分理解当初的孟南音,黎冬月真的是魔鬼。

    他微微侧头。

    沐浴在晨光下的少女,秀挺的鼻尖微动,一双眼睛仿佛弯成了小月牙,笑得像春日里的花儿,生动又蓬勃。

    一向大大咧咧的少年,耳尖慢慢儿地红了起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偏偏有人要让他知道。

    江若:“沈大傻子,你干什么了?”

    江若:“脸怎么那么红!”

    江若:“你是不是在密谋什么,欺负我们家月月?”

    沈嘉柯:“江二狗,你胡说什么?”

    江若:“沈嘉柯!你叫我什么?!”

    沈嘉柯:“江二狗,江二狗,江二狗!”

    沈嘉柯:“不爽来打我呀!”

    江若:“你幼不幼稚?”

    黎冬月:“那个,我觉得——”

    沈嘉柯:“你闭嘴——”

    江若:“你闭嘴——”

    二人异口同声。

    沈嘉柯:“你干吗学我说话?”

    江若:“你干吗学我说话?”

    二人再度异口同声。

    黎冬月那句“你们都幼稚,像小学生似的”被这两个人难得的默契生生给堵了回去。

    她突然有点儿羡慕他们。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互怼也不会伤感情,可能这才是朋友吧。

    所以说,沈嘉柯其实并未把她当成朋友对不对?

    思及此,黎冬月的一颗心沉甸甸的。

    不过也是,她本就从未拿真心待过他们,她又在这里奢望什么被真心对待?

    雪里红:“你们好吵。”

    一场不大不小的争执在雪里红淡淡的四个字里落下了帷幕。

    窗外微风拂过,树影摇曳,少年人正青春。

    有人真心,有人假意,有人永远再也回不来。

    黎冬月的声音极轻:“冬月,那些害你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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