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妖袭
书院，竹子湾下。
临溪依旧静坐在湾头路口。
含章境界的实力足够他几日不必需要休息和进食，但是却并不妨碍有人在他眼前吃喝。
“嗯，真不错，这街边小贩卖的大饼真不错”
临溪紧闭着双眼，双膝盘坐，可是身旁总有人会大口吃东西而发出的吧唧吧唧响的声音。
饶是养气有成的临溪也有些忍不住，他开口问道：“你为何还留在这里，既然已经知道失败，为何还不走”
旁边少年，手拿着一份大饼，另一只手拿着一根大葱，看起来吃的津津有味，公子哥的衣服式就这么被穿着坐在了地上，看起来很不相宜。
周围的一切也极为不相宜。
明明本应该你来我往的码头没有了声音、平时停满船的海面也没有了，像是为了什么而腾出的地方，空中出奇的平静，犹如暴风将袭。
“我想知道一件事，就是你用了多少实力”神知墨说罢还将手中那一把大葱塞进嘴里，看起来吃的很香。
“书院弟子，每一次都会用尽全力”临溪则是望向远方，轻声说道。
“可是我总觉得你心中还有什么东西没有释放出来”神知墨嘟起了嘴，神情看起来很是不满。
临溪没有说话，神知墨看到临溪的眼神出奇的有些空洞，接着说：
“我出城门的时候见过了你书院的二先生”
临溪闻言，有些悲伤，有些决绝。
“我败给你，我很意外，因为在我看来，书院的人好像除了几位先生之外便没有什么人可以打了，直到被你打败之后，我第一次知道了败北的滋味，之所以在这里不走，我想看着你能不能接下第三剑”神知墨吃完了东西，随意的拿着盘着膝上的锦布擦了擦嘴，看起来有些意犹未尽。
临溪忽而开口：“我相信二先生，不仅是我，整个书院的人都是，我听到的任务是站在书院门口，然后接下三剑，我在所不辞”
神知墨往后坐，双手撑在了身后，看着眼前人所说的话，不知为何，有些触动。
此刻的神知墨楠楠地道：“明知不可能而为之，这就是你想做的事情吗？”
临溪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一句话，只听见，临溪继续说道。
临溪：“许是我书院避世太久了，被淡忘了些，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一些少年郎，乘着那一只小舟，回来之时亦如离开之日，那时不是我守护他们，而是他们守护这个世间”
神知墨看着他意气风发的神情，一时无言以对，只觉得眼前这位年纪并不比他大多少的人，在提到书院的时候，是何其的自信，也稍微有些明白为何自己的那位师傅会如此敬畏夫子、书院的夫子！
神知墨将头转向海湾的方向，说道：“你的这种力量很强，我是说守护的力量很强”
神知墨站起，拍了拍衣袍中的尘土，像是一位刚吃完早饭的先生。
“我找到了我一生要做的事情，我也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的答案，多谢你了，本来想要看完第三剑再回去的，但我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了”
还有一句话并没有说出口：别死了，其实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我是说小的时候
临溪面对着海湾方向，而神知墨则是走向闹市的方向，神知墨来的时候听说这里好吃的食物和好看的美人有很多，他其实想去看看。
而临溪则是抬起盖在了手上的袖袍，右手手臂上血管处有一根黑色的小蛇，一直延伸整个手臂，隐隐直逼心脏六腑。
忽然他察觉到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在向他靠近，或者说一股极强的剑气向他而来。
毕竟同为剑修，感觉则是更强。
书院的上高楼之上，楚惜风抓不住在手上的茶杯，不是因为里面的茶太烫了，而是因为他也感觉到那股气息，霸道之意，四先生很熟悉。
“临溪！”
四先生有些许的害怕，手握不住茶杯并不是意味着他已经老了或者是没有力气了，而是害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养剑的手，要是自己的徒弟死了，他害怕自己会一剑，一剑劈开……
“师兄，请冷静，你若是出手了，那二师兄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吗？”
四先生看着他说到二先生的时候，盛怒的眼眸中有些许的动摇，接着眼眸中的火被像是一定会被奔涌而来的潮水打湿一般，又沉下去了。
韩文正知道他师兄现在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的师兄已经从容寻死了，死在了所谓的规矩手里，自己的徒弟难道也要去步自己的师兄的后路吗？
恨，恨自己手中有一剑却无法在有人需要的时候挥出。
但是他也是感同身受，因为那也是他的师兄，他看到的比起眼前这位剑仙师兄看到的更多一些。
他看到二师兄在那副笑口常开的脸庞上，里面有个叫做逃避的小人儿带上了笑容的面具，他知道，二师兄在大师兄走后心中忍受的痛楚太大了，但因为他是书院的二先生，他无人可述说，二师兄的心灵一直生活在无限的孤独之中，原本一颗心灵正在走向死亡，死亡的潮水就快要将他淹没。
直到有十个人来了，他们或是很乖巧、或是古灵精怪、但无疑他们都是大师兄所说的人，终于溺水的渔夫等来了救他的渔船。
所以他终于可以透开那一层屏障，去呼吸一下来自人世间的美好，我们常说二师兄这一大把年纪在人间是可以在棺材里抱孙子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孙子没有抱成，棺材倒是成真了。
方舟在海上行驶了几日。前些日子中，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除了今日。
“近日以来，海风大起，果然是妖物作祟，还是猫妖！”林挽风抱怨着。
林挽风刚把那只想要偷袭方舟的妖物绑好，拖到甲板上，发出的声响也没法打扰他们，哪怕凭空多一个人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好像眼眸中有无尽的悲伤一直取代了他们想要表达的情感，来一个杀一个那种。
还有书院山下竹子湾里，临溪师兄劈开阻碍航行的大雾之后所说那些话。
杨小五有一种直觉，像是书院是只有他们到来的那一刻才真正开始了它的生命，听起来很诡异，但是他就有一种这样的感觉，因为他看到了一封信。
那封信被放在了他的识海中，而他于昨日才看到了这封信。
“小五啊，很抱歉不能够在你几日之后师兄亲自来送你，所以师兄早在很多日前就写下这封信，不在书院的原因是因为师兄要去风绝谷进行镇压，近来风绝谷中出现了些异常的情况。
其实有很多人会问你，比如你父亲杨峒，老师，比如我、等等，都想看看你究竟想要做出哪一个决定。
当你选择这条路的时候，我想你已经决定好了，试炼之地的磨练，你所看到的幻境无不在为了你，为了使你变的更强，或者说是在促使你变的更强，因为师傅他等你等了很久，在你未出生之时，师傅以圣人因果《九言》推演出你是千劫之中的那一把钥匙，师傅他确信你会在千劫潮海中，驾驭着方舟，御风而来。
所以他在你身受重伤之时授予你练炉经，幻境之中授予你九言，寄与你无尽的厚望。
师兄本想要好好教导你，助你更好的领悟其中的真意，对了，你不是像要学枪吗，其实师兄也会一点，只是怕教不好你，其次是因为，师兄还有一个任务在身。
风绝谷的骚动太大了，原本书院之中只有两人知道风绝谷的去处，一个是师傅，一个是我，现在还有一个，我想你也知道了，那就是你，那一份路途存在于你的识海之中，等到需要你的时候，那一份地图自然会显现出来。
师傅不在了，只能由我去，若是我不在，你便得顶上。
双月天来的时间太过蹊跷，这其中怕也是大有文章，所以小五你务必多加小心。
也是因为你那个选择，很多事情都像是出现了提前，我最怕的一件事情就是你还没有成长，而灾难已经降临，风绝谷是魔族入侵人间的第一个界口，界口就相当于一扇门，师傅他孤独了很久，后来遇见了我，将我收为了弟子，没有你之前，师傅他只有我一个徒弟，他将他可以传授的都传授给我，将一颗老人的爱心给了我，一个少年，然而却在一个大雨的晚上，对着少年说道：听雨啊，为师走了，去下一盘棋，要记得多多照顾你未来的师弟。
所以我想过很多，师傅只是去了风绝谷内跟别人下棋，或许是忘了回来的路，偶然摸到门，但是没有人给他开门，所以我得去守着，看着师傅归来，等着师傅归来，必要的时候我也得进去。
其实师兄要说的不多，只是我们都相信你是那一个站在方舟上的人
对了，妖族近来也出现了混乱，多加小心。
其实看到这一封信件的杨小五心中满是惊讶，这种作为救世主的身份永远都会属于在他身旁的林挽风或者是其他人，不会是他这个经脉刚刚恢复的弱小的人，因他没有老丐生说林挽风的十脉全通，也没有四先生所说剑尘那种剑势小成……
他一直觉得自己其实运气挺好的，侥幸参加了书院的试炼，还侥幸通过了书院的试炼，还成为了夫子的弟子，若是没有做那个选择，恐怕他现在还在自己奶奶的那个面馆前做一个小厨子，为了生活中的柴米油盐而去翻滚一次又一次的炒锅。
杨小五想要保护好奶奶，也答应过自己，要成为一个守护亲人的人，用他手中的长枪！或许成为夫子的弟子之后，他也可以。
海风迎面而来，吹的人脸有些许的僵硬，连带着吹风的人心中也有些许的出神。
“小五，你在想什么呢？你说他们为啥会这样”林挽风看着前方的四个人，犹如老神在定。
杨小五摇了摇头，示意并没有在想些什么，而后说道：“大概跟二先生有关，我那时候听师兄说书院的每位先生会给自己的徒弟的身上下有一道阵法，这个阵法是生命阵，当这个生命阵触发的时候，另一边生命阵的弟子将陷入了沉思，能够身临其境的感受二先生与凤来作战的切身感受”
林挽风忽然像只猴子一样查看自己的身体。
杨小五看着眼前的猴子出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林挽风看着他很认真的说道：“我在看我身上的阵法在哪里”
杨小五这时候就不想去搭理他了，转头去看向甲板上的猫妖，这时候他想起师兄的信上说妖族好像也是出乱子了。
诸葛天机从海里打起一桶水，接着便往甲板上的那只猫妖泼了过去。
冷水划过身体，在冬日里，那是刺骨的痛刑。
但是眼前的这位猫妖并没有给出什么叫声，只是缓缓睁开了那一双猫眼。
杨小五正在感慨这样会不会对于猫妖太残忍，不过转念一想便想起对方是想要杀光我们这群人的，也就没有说些什么了。
林挽风：“呆~~~，大胆猫妖，为何偷袭你小爷的船，将原委细细道来，死罪不可免，活罪亦不可逃？”
杨小五不知道他又在耍什么宝，倒是冷美人花袭人看到林挽风在这里吊儿郎当的，上前来就直接用手顶开他，把他撞向一边的桅杆上，剑尘刚好坐在那里，本来花袭人的力气并没有那么大足以将林挽风撞向一边，但是剑尘却是知晓这个人在干吗，脚下一用力，整个人就不在了原地。
“邦！”
林挽风撞在了桅杆上，哭着一张脸看向剑尘：“你大爷”
剑尘微微一笑。
“啊”这一次他叫的更大声了。
小五担心林挽风有没有事，来到桅杆这边扶起了他。
林挽风一只手摸着被撞到的地方在说没事。
另一边花袭人将林挽风撞开之后，一条大长腿就直接踩在猫妖的身上。
猫妖闷哼一声，显然看起来白皙光滑的小腿上也有着巨大的力量。
“说，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林挽风这时候又犯贱：“为什么要奖励他啊？”
换来的却是一对白眼的凝视，眼神中的意味也很明显，仿佛在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好好奖励一下你”
林挽风意会，用手指夹成一条缝的模样，然后从嘴边划过，表示我很安静。
接着有咳嗽声传来，猫妖终于忍受不住了。
“人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林挽风没有想到这只猫妖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英雄式的发言。
“好啊”接着哐当一声，林挽风从旁边的剑鞘里抽出那一把黄金剑，冷刃锋光照人寒，看起来大义赴死是真的，刃口泣血也是真的。
可是大海之中，小五总是有一种感觉，就是妖族大乱，那么他们为何就这么巧合在这时候便遇见了敌袭，还是妖族的。